“二郎來了,二郎來了!”
就在關上進入高度緊張的戒備狀態時,關後忽然傳來了歡呼聲,張義譚仔細聽了聽,興奮地對李繼言道:
“李將軍,二郎回來了,我就說,二郎會回來的!”
二郎是張義譚的弟弟張議潮,現任史敬奉的親兵隊正,十數日前被史敬奉派出帶着一隊士兵去瓜州、沙州運送輜重武器,遲遲沒有回來,大家都以爲路上肯定是遇到了吐蕃兵,回不來了。張義譚爲之難受了好久,卻總認爲自己的弟弟會回來。張義譚說道:
“二郎十四歲就在外遊歷,到過邏些和粟特,那麼遠的路都沒有難倒他,這麼點路怎麼能攔住他呢?”
此時張議潮回來了,張義譚自然興奮不已了。李繼言命令手下小心戒備後,對張義譚道:
“走,我們看看二郎帶來了什麼。”
關內一羣士兵正圍着一個滿身血漬的少年正在問長問短。少年身後是幾輛大車和數十名坐在地上休息拼命喝水的士兵,他們和張議潮一樣,也是滿身血漬塵土,一看就知道經歷了一番惡戰。史敬奉已經從另一邊下了關。見到史敬奉和李繼言,張議潮忙上前抱拳道:
“見過史都督,李將軍!標下張議潮不辱使命,共運得十萬支箭來!”
“十萬支,十萬支!”
士兵們竊竊私語,興奮了起來,十萬支箭對眼下的玉門關意味着什麼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但是史敬奉和李繼言卻注意到跟隨張議潮去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回來的只有五十幾人。
史敬奉看着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不高的身軀挺得筆直,戰袍扯得一縷一縷地,身上有幾處傷痕,頭盔歪在一邊,露出的頭髮凌亂,臉上滿身灰痕和血漬,眼睛努力睜得很大,裡面佈滿血絲,卻充滿了興奮,史敬奉和李繼言都熟悉,那是經過惡戰後沒有放鬆下來的興奮。
十六歲稚氣未脫的少年,此刻竟然有了大人的模樣。史敬奉不由得心裡一軟,說出來的話卻是硬邦邦的,道:
“你們辛苦了,我會記下你們的功勞的。帶着你的人去吃點熱的,泡泡腳,好好休息吧。”
張議潮卻道:
“都督,屬下不累,屬下有機密軍情稟報。”
史敬奉與李繼言對望一眼,李繼言便大聲命令士兵們把箭搬上關去。史敬奉則帶着張議潮到了自己的廳事內。稍後李繼言也來了,和史敬奉打個招呼便上關去了。史敬奉道:
“吐蕃軍就在關下,給你的時間不多,你要儘快把事情說清楚。”
張議潮道:
“屬下省得。都督,尚塔贊派遣大軍繞過玉門關,從金關入大漠中,偷襲晉昌沙州。”
饒是史敬奉久經風雨,聞言也是不由得一驚,問道:
“二州如何了?”
張議潮道:
“晉昌已經失守,沙州情況不知,屬下帶部下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到了晉昌遇到了吐蕃軍,屬下一邊派人回去報信,一邊帶人進入祁連山躲避,惡戰數場才突圍回來,所幸箭支沒有丟掉。”
史敬奉暗忖這是斷其根本的戰法,只要切斷了玉門關和瓜州的聯繫,玉門關就只能依靠自身的儲備堅守。問題是尚塔贊爲什麼早不採用晚不採用現在才採用?不嫌這樣太過耗時了嗎?問張議潮,張議潮的任務是運送箭支,也不太清楚。史敬奉想不明白,關上又傳來了示警的訊號,史敬奉便問道:
“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張議潮道:
“屬下知道事關重大,特地囑咐了手下不得對任何人提起。”
史敬奉稱讚他做的不錯,便匆匆戴上頭盔出去了,張議潮要跟着,卻被史敬奉一呵斥:
“好好休息!”
到了關上,卻看到李繼言站在他的位置上在指揮,見史敬奉上來,李繼言也不搭理他,把命令吩咐完了以後,才用探詢的眼光看着他,史敬奉低聲說道:
“晉昌。”
李繼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史敬奉道:
“把這一仗打完了再告訴弟兄們。狗日的尚塔藏,今天非要給他下狠的不可!”
尚塔藏快要瘋了。他帶着剛剛恢復信心地士兵殺到了玉門關下,祭祀完戰死的士兵之後,尚塔贊就指揮部下開始了對玉門關的攻擊,結果是令他驚喜的,玉門關上最初射下的箭果然都是一些殘破的箭支,有不少還是他的士兵們射上關去的吐蕃制式。
這一點的發現極大的振作了吐蕃軍的勇氣,他們終於相信尚塔讚的判斷是對的,事實上尚塔讚的判斷本來就是對的,前提是如果沒有張議潮這個“意外”的話。試探結束以後,吐蕃軍對玉門關的攻擊的力度也大了起來。結果就在吐蕃軍再次大規模集結準備攻城的時候,唐軍鋪天蓋地的箭雨又覆蓋了下來。更令尚塔贊憤怒地是,唐軍再殺傷他的士兵後,還集體用吐蕃話嘲笑道:
“歡迎再來送死!”
憤怒的吐蕃軍再攻,迎接他們的是密集的箭雨。接着攻,唐軍還是用密集的箭雨來招待他們。天色將晚的時候,尚塔贊終於意識道,唐軍有着用不完的箭。羞憤不已的尚塔贊只得下令退兵。一路上尚塔藏都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算錯,難道唐將是唐人傳說中的諸葛亮嗎?
“快,快!”
東方數十里外的地方,一隊唐軍騎兵正沿着祁連山麓在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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