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是在試探楊貴妃的反應,沒成想,楊貴妃竟然如此誇讚李昌國。如此誇讚,是很高的評價了,可以說是盛讚。他楊國忠挖空心思討楊貴妃的歡心,雖得楊貴妃器重,也未有如此這般高的評價,楊國忠一顆心直往下沉。
就在他轉念頭之際,只見楊貴妃回過頭來,衝楊貴妃一笑。
這一笑不得了,宛若仙子臨凡,讓楊國忠心神差點失守。他本就是對楊貴妃的美色念念不忘,只是礙於這是他的靠山,不敢行動罷了。乍見楊貴妃笑得顛倒衆生,他腹下一股熱流上騰,就想擁着楊貴妃。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楊釗,你說這詩好麼?”楊貴妃巧笑嫣然的問道。
猶如當頭一盆冷水,楊國忠暗道好險,忙讚道:“好詩!好詩!比李白的詩寫得好!”
“那是哦!”楊貴妃好看的眉毛彎成了月牙兒:“你可知這詩是誰寫的?”
“臣……”楊國忠嘴一張就要說不知道,然而,話還未出口,念頭一轉,若有所悟。
“這是李昌國寫的呢!多好的詩哦!”對這句詩,楊貴妃是打從心裡歡喜,這是到目前爲止,讚揚她的詩中最好的一句,要她不歡喜都不成。
“這都是貴妃娘娘天生貌美,要不然,李昌國斷然寫不出如此好詩。”楊國忠不愧是拍馬屁高手,一句話把功勞歸到楊貴妃頭上,李昌國沒功勞了。
楊貴妃以美貌得寵,對這話愛聽,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道:“那也不盡然,那麼多的名士,爲我寫詩,都未有如此好詩呢。”
雖然歡喜,卻是沒有忘了佳句得來之不易。
“陛下!”
李隆基一頭鑽進來,楊貴妃忙上前相迎。
“臣楊釗參見陛下!”楊國忠忙大禮參見,重重叩頭,額頭觸在地上,咚咚有聲。
“楊釗,你怎麼成這模樣?”李隆基大是詫異。
“陛下,楊釗忠心國事,奔波勞累,回到長安,未回府先來見駕呢。”楊貴妃爲楊國忠說好話。
楊國忠聽在耳裡,大是受用,暗想他在楊貴妃心目中的地位還是很高。
“楊釗,難得你有如此忠心。”李隆基對楊國忠的“忠心”非常滿意,微微頷首。
楊國忠聽在耳裡,彷彿天音仙樂似的舒暢,屁股都是歡喜的,今天這番表演沒有白費,一舉而得到楊貴妃和李隆基的賞識,難得了。
“這是什麼?”李隆基看着楊貴妃抱在懷裡的美玉。
“陛下,這是楊釗苦心尋覓而來的寶貝呢。”不容李隆基相詢,楊貴妃就說了出來:“楊釗在蜀中鶴鳴山請法師做法會,得到張天師賜福,派遣送子娘娘爲臣妾送子呢。”
“真的?”李隆基歡喜不已,聲調很高,把美玉仔細觀瞧,笑道:“貴妃,若你給朕生個一兒半女,朕就蓋一座大大的院子,叫十王院。”
李隆基兒女一大羣,卻不妨礙再生上幾個十幾個的。當然,最好是楊貴妃生的,若是楊貴妃生兒育女的話,李隆基一定會當作心肝寶貝,握在手怕壞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嗯!不錯!不錯!”李隆基觀瞧美玉,衝楊國忠道:“楊釗,若貴妃能生兒育女,你就是大唐的功臣,朕給你封王。”
這是天大之喜,楊國忠只覺毛細孔都是舒暢的,卻是卟嗵一聲跪在地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兒:“陛下,臣萬萬不敢當!這是臣該做的,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就這麼說定了!”李隆基撫摩着美玉,愛不釋手。
楊國忠“不得已”而謝恩,站起身來,侍立一側,美得冒泡,渾身輕飄飄的,都快飛起來了。看着李隆基對美玉的欣賞模樣,眼裡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彷彿王爺已經到手了似的。
“陛下!陛下!”
就在這時,高力士飛也似的衝進來,遠遠就嚷起來了。
“高力士,何事如此驚惶?”李隆基臉一肅,沉聲喝問。
“陛下,臣哪是驚惶,臣是歡喜,是歡喜呀!”高力士忙分辯一句,笑呵呵的道:“陛下,李昌國回京了,求見陛下呢。”
“什麼?李昌國回來了?”李隆基的聲調很高,有些尖細,很是刺耳,把手中美玉一丟,轉身就朝外跑:“快!快快有請!”
適才,李隆基對美玉還是愛不釋手,轉瞬間就是棄之如同敝屐,楊國忠看在眼裡,鬱悶在心頭,卻是無可奈何,一腔怨氣全記在李昌國身上:“李昌國,我要你好看!”
到了現在,他才知道李昌國在李隆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至少不比他楊國忠輕。
“陛下,沒給你說呢,李昌國押着桑布扎回來的呢。”高力士兀自歡喜,忙着說喜事。
“桑布扎?他不算什麼。”李隆基見事很明快,道:“李昌國回京,必有重大軍情,立即傳旨,要李林甫、陳玄禮、太子前來商議。”
一邊說一邊朝外走,腳步飛快,好象在飛似的。
楊國忠看在眼裡,怒在心頭,把李昌國恨到無以復加。
“楊釗,你也來!”就在楊國忠失落之際,只聽李隆基的聲音遠遠傳來,李國忠馬上又是歡喜無已,應一聲,小跑着去了。
跑得飛快,一點疲憊不堪的模樣也沒有。
李昌國回到長安,沒有回府,而是前來皇宮見李隆基。一到皇宮,就給高力士撞見了,一見李昌國。
李昌國處世圓滑老練,再加上這幾仗打得着實不錯,更有救太子之功,高力士對李昌國是異常欣賞,一見李昌國不由得大是歡喜,把李昌國請到屋裡,叫太監奉上茶水,這才跑去向李隆基稟報。
這天太冷了,一路趕回來,頂風冒雪,着實很辛苦,喝着滾燙的熱茶,李昌國異常舒適。然而,還沒喝上幾口,只聽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打雷似的,“咚咚”響個不住,一個白鬚白髮的老將軍衝了進來。
不是別人,正是陳玄禮。
此時的陳玄禮鬚髮飄動,極是威猛,滿臉紅光,眼裡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一雙老眼死盯着李昌國,一個虎撲就衝了上來。
李昌國一陣愕然,就給陳玄禮緊緊抱住了。
“哈哈!”
陳玄禮的笑聲如同雷鳴,震人耳膜,不住在李昌國肩頭捶着:“李昌國,你這小子,總算是回來了。讓我好好瞧瞧,有沒有受傷?”
不管李昌國同意不同意,撩起李昌國的衣衫,就察看起來。
“龍武大將軍,這不好吧?”李昌國忙掙扎。
“有什麼不好的?”陳玄禮臉一沉,極爲不悅,白鬍須抖動:“論年歲,我做你爺爺都沒問題,察看後輩有沒有傷勢,有何不可?你是我們龍武軍的雙星之一,我這個龍武大將軍察看部下的傷勢,有錯麼?”
濃濃的眷顧之意自在言語中,李昌國心裡一陣溫暖,能有陳玄禮這樣的上司,人生幸事!
陳玄禮察看到背上,只見李昌國背上的傷痕密密麻麻,不由得大是心疼,擰着李昌國的耳朵,道:“李昌國,你給老夫聽好了:仗要打,命也要,以後要是再敢如此,老夫軍法從事!聽見了?”
雖是喝斥,關切之意十足,李昌國心下感動,道:“謝龍武大將軍,末將記住了!”
“好小子,打得好!”陳玄禮滿臉的笑容,極是歡喜:“打出了龍武軍的威風!”
這一戰,龍武軍大放異采,陳玄禮特別歡喜。李昌國是龍武軍的尖刀,若無李昌國,龍武軍斷不會有如此戰功,斷不會如此了得,若是可能的話,他恨不得把李昌國供在神龕上。
“李昌國,李昌國!”
李隆基親切的聲音響起,人已經飛一般衝了進來,遠遠指着李昌國,就笑了起來:“李昌國,打得好!打得太好了!石堡城啊,大唐的心病,如今被大唐收復了。”
石堡城是唐朝全局戰略上的鎖鑰,唐朝打下來,全盤就活了,十幾萬唐軍就成爲“戰略機動力量”,可以投入西域,與阿拉伯帝國爭鋒。
乍見攻下石堡城的大功臣,李隆基屁股都是歡喜的。
“參見陛下!”李昌國就要見禮。
卻給李隆基扶住了,道:“免了!免了!那些虛禮有甚用?”
“陛下,臣把桑布扎……”李昌國向李隆基稟報。
“桑布扎,小小的孫波茹大帥,沒什麼了不得。”李隆基右手食指點着李昌國的肩頭,很是急切的問道:“李昌國,你能不能把吐蕃那個大鬍子給朕押回來?”
墀德祖贊滿臉的絡腮鬍,李隆基稱他爲大鬍子。
“陛下,臣這次就是爲此事而來。”李昌國直陳其事。
“啪!”李隆基雙手重重一擊,大是振奮,道:“這事的難度太大,朕思慮這些天,總是沒有辦法越過積石山。看來,你們是想到辦法了。”
“參見陛下!”
李林甫身上沾着雪花,一頭扎進來,衝李隆基道賀,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喜從何來?”李隆基明知故問。
“李昌國歸來,必有破吐蕃之策,臣不敢不賀。”李林甫很會拍馬屁之人,這話說到李隆基心坎上了。
“兒臣恭喜父皇!”太子李亨快步進來,衝李隆基道賀。
“呵呵!”李隆基就是一陣暢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