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夕影刀

早在聚賢會開始前的五日。落霞劍庒的弟子們就已經在比武臺後方立起了“落霞劍”“九公子”的大旗子來爲他們的大師兄和大公子加油。

大公子自然是這位鼎鼎大名的九公子了,而大師兄說的則是洛青早年在外邊撿回來的孩子,名叫洛雲。

洛雲天資聰穎,劍法超羣。洛青歡喜的很,便賜了名字,將洛雲一直當兒子撫養,就連名劍“落霞劍”也一併傳給了洛雲。

說來奇怪,洛青這輩子好像沒有兒子緣,洛青一共娶了三個老婆。生有九個孩子,只可惜一連7年,那八個孩子竟全是女孩。來道喜的人籠絡不絕。洛青卻全無笑顏。這一身的武藝,這鋒利的名劍,難道竟無後人傳承?

好在上帝看他可憐,總算爲他開了一扇窗戶。那一年,大夫人難產,整整六個時辰還未生下孩子。洛青急的一身冷汗,終於,一聲孩子的啼哭劃破了這個焦慮的夜晚。洛青連忙抓着穩婆來問道:“這一胎,是男是女??”

“老婆子恭喜老爺,這一胎,是個小少爺!”

萬年冷臉的洛青居然笑了,不顧體統的直接衝進了產房。一把抱過孩子,再三確認。是男孩,確實是男孩!!!

男孩的啼哭聲依然清亮。那一個月,洛青找了一大堆道士,什麼卜卦啊,算命啊,全部用上了。道士說,名字繫着家便不會遠走,九公子聲音高亢。不如就叫九音。

長大後的九音吃吃的看着管家,所以,就因爲我的哭聲大,我就叫九音?

管家嘿嘿笑着,“本來老爺給你取的名字是九霄,但道士說不好,九霄在天,恐離家遠,這才改口叫九音”洛九音看了看身後正在賣力練劍的洛雲。“那怎麼不管他叫九霄。”管家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老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洛雲的劍法,行雲流水。聲勢浩大。他18歲那一年。洛青便傳了落霞劍給他。

洛九音在一旁看着,整個儀式結束,他也沒動一下。

“怎麼?你也喜歡落霞劍?”洛青問道。

“我還是更喜歡我的刀。”洛九音一臉默然。

他的刀只是一柄普通的刀,是洛陽鐵匠鋪的小鐵匠鑄的。小鐵匠說,那是他生平打的最好的一把刀。九音瞥了一眼小鐵匠。倒不是看不起小鐵匠。小鐵匠是老鐵匠的徒弟。5歲就被老鐵匠撿回來了,爲九音鑄刀時,正好學藝10年。

不過15歲的年紀,恐怕這輩子也沒鑄過幾把刀吧。九音心道。手卻拿起了刀,放進了刀鞘。那是小鐵匠自認爲打的最好的刀,那裡麪包含着他熱情與夢想,九音實在不敢辜負。

“我會讓他成爲名刀的。”洛九音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鐵匠鋪。

“那你給他起個名字啊,名刀都是有名字的!”小鐵匠在後面急的大喊大叫。

“名字麼.....”九音低頭,重新看了看腰中的刀。

就是現在了。

夕影刀!

洛九音的眼神突變。與剛剛閃躲的時候截然不同。

夕影刀穆然出鞘!電光火石之間。白色身影一抖之間便繞過了大漢的身子,橫刀一舉。刀已貼上了大漢的脖子!

臺下一陣驚呼,幾乎沒人看見九公子是什麼時候拔刀的。臉上皆是驚訝之色。陳昭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如此之快的刀!

“別亂動,雖然家父說了不可傷人,但你要是自己亂動,撞上了我的刀,可就怪不得我了。”洛九音輕聲道。

“你......”大漢一臉茫然。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刀,快,是在太快了。自己的錘子眼看就要砸在這少年的腦袋上,正是欣喜之際,不料那白影一閃而過。宛如鬼魅一般。轉眼便到了自己身後,連刀也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到底是自己魯莽了,小看了洛九音,如果一直保持陣型,說不定還有機會能贏。這下害苦了老大他們了。

那大漢心道:自從上回在聚賢會敗下陣來,這三年來,我們兄弟六人苦練技藝。爲的就是今日能夠一戰成名,還有那小子...那小子..大漢一想到“那小子”眼裡便出現了怒意。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這三年,無論是寒冬還是酷暑,都沒有停下腳步。就是忘不了那天的屈辱!

想到這裡,大漢目光一閃,突然雙手一鬆,錘子直直的掉了下去。

洛九音看着掉在地上錘子,心道看來這大漢是要認輸了。便也將架在大漢脖子上的刀拿了下來。

誰知,場面一個大大的逆轉。刀還未入鞘,那大漢突然轉身,死死的握住了夕影刀!

夕影刀的刀鋒鋒利無比,大漢卻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握着。剎那間鮮血直流。

“大哥!我握住他的刀了!你們快上,不用管我!!”那大漢大吼道,眼裡竟是充滿了欣喜之色。

“老三,你這是何必....”舞鞭子的大漢道。

洛九音眉頭一皺,看來,今日勢必是要見血了。意念一動就要拔刀。沒想到那大漢真是盡了全身的力氣抓着刀,九音要把刀拔出來,除非直接斬斷他的雙手!正是猶豫之際,那大漢再次大喊道:“老二!老四!上啊!難道你們都忘了三年前的事了嗎!”

“三年前”這三個字激盪着衆人的心。那被叫做老二的漢子突然大吼一聲,長槍彷彿感覺到了主人的怒火,剎那間閃閃發光,漢子持長槍一躍,直接跳到了半空中!長槍如龍,在半空中被揮舞的力量大盛。片刻之後,直直的朝洛九音刺去!陳昭趕緊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羣衆裡響起一片驚呼聲。陳昭聽着,這反應,不像是死了人的樣子。於是趕緊又睜開眼睛。

夕影刀仍然在漢子的手裡,只是拿着刀的手,早已不見了蹤影。

臺上的智林老和尚看了,連忙雙手合十,聲稱阿彌陀佛。那無極仙人卻是頭一瞥。冷笑道:“真是婦人之仁。”洛青卻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煉武臺。

臺上的六個人急忙四處查看洛九音的位置,焦急之時,只聽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拳風,拿着扇子的俠客還未看清來人,身子便已騰空而起,直接往場外飛去!那白色的影子彷彿鬼魅!

那被叫做“老三”的漢子大喊一聲“老四!”連忙一把放下夕影刀,跳起來去抓老四的腿想要把他拉回場內。這纔剛剛碰到老四的靴子,背後就立刻被深深的捱了一下。

老三隻覺得背後彷彿被大火燒了個窟窿,一瞬之間那大火竟蔓延到全身!剎那間疼痛難忍!一雙眼睛都感覺要噴出火來!漢子忍痛咬牙。卻再也無力反抗。

“哎喲喲,嘖嘖嘖,這落霞山莊的烈火拳和風火腿也都是絕世名學啊。”坐檯上,唐逑放下了磕到一半的瓜子一邊晃着腦袋讚歎道。

“若換了唐公子如何?”無歡悠悠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換做我?就那六個人,除了那使長槍的還有點本事,其餘五人早在一開始時就全部死在我的暗器下了。”唐逑道。

臺上依然精彩不斷,就在老三下臺後,洛九音立刻奪回了夕影刀。刀勢如排山倒海而來。連着兩個回身,洛九音幾乎輕而易舉的進了老大的身,刀背一拍,老大也立刻飛出擂臺。洛九音卻沒有停頓,立即回身撲向那拿刀的漢子,作勢要砍,那漢子連忙舉刀防禦,不料身下突然又是一腳!毫無懸念。又一個人被打出擂臺。如今,場上只剩下舉槍的老二和帶着劍的少年。四個武林俠士,不過喝口茶的功夫,竟全部下了臺。在場的武林人士,皆是驚歎不已。

那帶着少年眼見四位兄長全部跌下臺去自己卻無能爲力,甚是懊悔。雙眼一瞪,朝那舉槍的漢子喊道“二哥,我這就跟他拼了!”說罷提着劍直衝上去!

“小六!不要!”漢子急忙吼道。

但他的吼聲,哪裡攔得住這個已經怒火中燒的少年郎。

洛九音輕嘆一口氣,那少年跑的飛快,將到身前狠狠的將劍刺了出去。洛九音橫刀一攔,劍擦着洛九音的衣服過去。少年仍然不退,繼續往前衝,洛九音只好也向後退去。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只要.....

煉武臺上,白影突然一個轉身。繞過了少年,那拿劍的少年突然沒了阻力,竟剎不住腳!,自己從臺上衝了下去!直直摔在地上,連劍也沒握住,“噹啷啷”摔在了旁邊,正可謂“摔了個狗吃屎”。

少年立刻聽見臺下轟然一片,皆是笑聲。立刻眼如死灰。陳昭這纔看清少年的臉龐,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吧。那神情,如果旁邊沒有人,他恐怕會立刻大哭吧。那樣子讓陳昭不由得起了憐憫之心。其實這孩子的身法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洛九音。

“你還要跟我再打嗎?”洛九音朝那拿槍的漢子問道。

那漢子看着臺下的五個兄弟,嘆了一口氣。“不了,我們六個人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何況是我一個人。”說罷提着槍準備下臺,又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回了個身。朝洛九音抱了個拳。“多謝少俠饒了我三弟的手。”

那“老三”聞言,靜靜地低下了頭。

洛九音訕訕笑了,也是朝着那老二抱了個拳。

不料那漢子突然擡起頭,眼中突然有一道寒光飛過!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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