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打了個哈哈,他有一個萬年不改的貓病就是吃飽了就睡。眼下他已昏昏沉沉的躺在了牀上。一個頗爲年輕的聲音在他耳邊驟然響起。
“好久不見啊。白澤大帝。”
這聲音是?白澤立刻嚇的從牀上跳了起來。
眼前的年輕人微微一笑,朝白澤友善而又慈祥的笑着。
白澤伸出爪子,試探性地問道:“司命?”
年輕人點了點頭。
白澤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你怎麼來了?”
司命星君笑道:“我來給白澤大帝傳個信。”
白澤摳了摳鼻子:“什麼信?”
司命星君笑道:“姜族王室氣數已盡。姜雨婷此戰必敗。大帝就不要再白費心機了,趕緊去找剩下的靈珠吧。”
白澤皺眉說道:“你怎麼知道...哦我忘了。你是司命。凡人的命數都是你寫到天書上去的,你怎會不知。”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又擡頭一臉鄙夷地看着司命說道:“這麼令人傷心的事情,你怎麼還能笑着說出來。” 司命抓了抓下巴,一臉爲難地說道:“我不笑。難道哭嗎?”
白澤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但可這如何是好。以小姜的性格,絕對是寧死不降的。”
司命微微一笑:“那我就管不着咯。白澤大帝慢慢考慮,司命先回去了。”
白澤忽然叫道:“等一等!”
司命緩緩回過了頭。
白澤擠眉道:“那你告訴我。小姜...最後會怎麼樣?”
司命眨了眨眼睛:“大帝,能說的我都跟你說了。這個,是不能說的。”說罷微微一笑。轉身走出帳篷。待得走遠之後,司命才緩緩掏出天書,緩緩念道:“九月初四。姜雨婷率軍衝入南疆王國。然不敵木柯神力無雙。兵敗之後,南疆王室姜族最後的一條血脈。也就姜雨婷本人,自。刎。而。死。”將天書一收,司命得意地笑道:“哎呀哎呀。我發現我這劇本寫的是越來越好了。一代英魂自刎於世,嘖嘖嘖,這是何等的悽美!何等的壯烈!足以流芳百世啊!哈哈哈哈哈哈!”
輕石落水,發出清澈的水聲。湖面上頓時波光流轉。
司命擡眼望去。
夜色寂美,紅衣的女子正獨自坐在月光底下。月色朦朧,她又是那麼的美麗動人。只是美人兒今天似乎心情不是那麼的好。只見她不停的將地面上的石子扔向水面,扔着扔着,忽然一滴眼淚從左眼掉下。司命遠遠看去,那眼淚清澈而又透明,是他見過最美的眼淚。
紅衣女子發現自己落淚,連忙伸手擦去。故作堅強的吼了幾聲,卻還是沒有撐住非要往下掉的眼淚。這明明柔弱卻非要裝作堅強的樣子讓司命不由得心頭軟了一下。
多久沒有見過這樣倔強的女子了?司命暗暗心道。
將頭髮梳理了一番,又給自己變了一件好看的衣裳。司命緩緩向那女子走去,走到半路,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手中法術一起,兩罈美酒已在。
“何事令姑娘如此煩憂啊?”司命笑着問道。
那女子擡眼看了看司命,心道定是個登徒浪子,雙眼一瞪。於是皺眉怒道:“看到我這麼不開心,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該打!”
拳風一揚,勢如排山倒海而來。
司命大驚,哪知道這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說動手就動手。兩瓶美酒頓時落地摔的粉碎。司命慌忙向右閃去,那女子不依不饒,而且武功甚好。司命不想傷她故而留力,一下子被她逼的只能閃躲。一片拳腳之聲在湖邊響起。直至一炷香之後,才緩緩停了下來。
紅衣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道:“跟你打過一架以後果然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啦!”
司命苦笑暗道這哪是打架,分明是你打我。嘴上卻說:“姑娘武功甚高,在下佩服。”
紅衣女子在月下笑着說道:“好啦,別拍馬屁了。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好,剛纔只是留了手。”
司命苦笑,望了望腳下的碎酒瓶道:“只是可惜了這兩罈美酒就這麼碎了。”
女子笑道:“這有何難。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說罷施起輕功飄去。
那女子倒也守信,果然“去去就回”只不過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缸子酒。司命見了這一大缸子酒不由得流下了汗來。那女子看起來倒是很無所謂,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兩個碗。伸手舀起一碗酒遞給司命,豪情萬丈地說道:“來!我們幹!”
那女子酒量可真是好的很,殉國三巡,連司命都有些微醺,她居然還跟個沒事人似的繼續仰頭大喝。司命甩了甩頭,暗道不行,怎可在酒量上輸給這女子。於是連忙暗運神功逼出酒勁。他怎麼說也是個神仙,要動些手腳那女子自然也看不出來,於是繼續跟他稱兄道弟地喝着。
女子望着天際,拖着頭說道:“你知道嗎?我好想念我家鄉的糖葫蘆,街上的糖畫,永遠熱鬧的雜耍館。”司命安慰道:“別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總有一天你能夠回去的。”女子笑道:“就算能回到家鄉,我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司命眨了眨眼睛:“這是爲何?”女子嘆了口氣道:“身爲一國之君,自然要要爲南疆而活。何況我爹說過,一個帝王,必須要有威懾天下之力。我哪裡還能去街上吃糖葫蘆,看雜耍呀。”司命一臉疑惑:“一國之君?”女子道:“對啊。”說罷看了看司命,醉眼醺醺地問道:“你這人倒是眼生的很,你到底是不是南疆國人?”司命連忙笑道:“不是,我是路過這裡的路人。”女子哈哈笑道:“哦,原來你是路人甲呀。”說罷又飲下一大碗酒,看着月色說道:“哎呦,這天色不早了。我得回營了。路人甲,今天謝謝你。我真的心情好了很多。”說罷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司命趕緊扶住了她,關切地說道:“算了吧。你都喝醉了。你說,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女子嘿嘿一笑,抱着司命的脖子說道:“謝謝你啦。你可真是個好人,喏。我家就在那。我是他們的大王,他們都認得我。你把我丟在城門口就好了。”司命循着女子的目光望去。
那正是姜族大營。
“難道你是?!”司命望向女子。卻發現女子已經在他懷裡睡着了。她的小臉紅彤彤一片,修長的睫毛帶着淡淡的淚珠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司命嘆了一口氣,他忽然後悔要把這個女子給寫死了。這麼好的女孩,應該快快樂樂地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才行。他望着姜雨婷又搖了搖頭,可惜天書落筆無改,除非是天帝親筆來改。可是天帝又怎麼會特地爲了一個不相熟的女子而麻煩自己呢。他若是去跟天帝說,天帝一定會說:“人間種種,因果循環。你我身爲天神,不能過多幹涉凡人的事情。這會使得三界秩序大亂的。”
司命又望向姜雨婷心道:“罷了罷了。就讓你這去南疆的一路上過得開心一點。算是贖了我的罪了。”
翌日一早。
姜雨婷宿醉醒來,仍覺頭痛欲裂。好在這時有一碗醒酒湯忽然送了上來,姜雨婷立刻張嘴喝下,方覺神清氣爽,剛要道謝,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我房間裡!”姜雨婷大叫,繼而連忙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衣服:“你對我做了什麼!”
司命苦笑道:“冤枉啊女王陛下,我是今天早上特地給你熬了湯,剛剛纔過來的。”
姜雨婷斜眼道:“你確定?”
司命苦笑:“我百分之一百確定。”
姜茂公笑着走了進來:“是啊。我也能爲這位公子做擔保。女王,你昨夜喝的大醉。是這位公子千辛萬苦揹着你回來的。哎喲,來的時候出了好大一身的汗呢。”
司命抓了抓腦袋:“我也沒有想到,女王陛下看起來身子瘦瘦小小的,居然這麼重...”
姜雨婷立馬揚起了巴掌,瞪眼說道:“好呀!你居然敢說我胖!看我不打死你!”
“哈哈哈哈哈....”門外響起了唐逑的笑聲。唐逑和陳昭還有白澤三人緩緩走進姜雨婷的房間,繼而拱手說道:“恭喜女王陛下。聽得你又要打人,就知道你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陳昭也笑笑說道:“是啊。女王,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的樣子,就跟十年前我們初見你時一模一樣。”
姜雨婷小臉一紅,繼而怒色瞪向司命,喘口氣道:“好了。既然已經把我送回來了。你怎麼還不走?” 司命笑道:“女王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姜雨婷疑惑地說道:“你是誰?”
司命忽的跳到陳昭的身邊,摸着白澤的頭說道:“我叫白司,是白澤大帝的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姜雨婷和白澤同時叫道。
司命深情款款地望着白澤,鏘然說道:“表叔啊。一萬年不見,你就把我忘記了嗎?我是你的大侄子白司啊!”說完立刻衝白澤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