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上高空,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
衆人回到永安王的府邸,都像約好了似的紛紛衝向自己的房間睡了個大覺。
就在陳昭還在夢裡抱着紫嫣流口水的時候,白澤已經一爪飛來,活活叫醒了他。
陳昭尚在迷迷糊糊當中,已經被白澤推到了練功房,被強迫着拿起了朽墨揮舞。
“用點力!”“用力啊!”“你能不能用點心!”貓兒不停地大吼着。
陳昭哭喪着臉,提劍說道:“前輩你真的搞錯了,我身上沒有什麼神力。”
白澤把頭一撇說道:“不可能,我昨晚都用過了,就在你屁股裡面!”
流光和唐逑也聽見了白澤的聲音,紛紛過來看戲。
流光摸了摸自己光頭,好奇地問道:“什麼東西在阿昭的屁股裡?他爲何藏着不拿出來。”
唐逑把扇子一揮,小眼露出鄙視之意:“還用說麼。肯定是太宗又額外給了他一些銀票。他爲了防止我們分贓,就藏到自己屁股裡去了。”
流光大驚:“阿昭你怎麼能這樣,這錢是我們幾個一起賺的呀!理應分贓纔是。”
唐逑眼睛一縮,翻着白眼向流光說道:“這叫分紅。不叫分贓。分贓的那是強盜。”
陳昭一個白眼飛天,沖流光說道:“什麼跟什麼呀。是前輩非說昨天出現的那道光,是天帝把她的神力給了我。還非說在我屁股裡,非得讓我拿出來。我這憋了老半天,除了屁以外什麼都沒憋出來。”
流光挑了挑眉毛,朝白澤說道:“前輩。我也覺得是你搞錯了。天帝這樣的人怎麼會那麼猥瑣把神力放到...別人的屁股裡呢。”
白澤甩眼咬牙道:“要不是因爲放在他的屁股裡。我纔不會伸手去摸他的屁股呢!到現在我都感覺我的爪子是臭的!”
陳昭大驚,捂住屁股連連後退:“什麼?!你昨晚摸了我屁股!你這個猥瑣貓!”
白澤一個大大的瞪眼:“你說誰猥瑣?誰讓你自己沒用,召喚不出神力,不然我纔不要摸你屁股。”
陳昭氣的跳了起來,聲聲大叫道:“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流光與唐逑紛紛哈哈大笑。衆人其樂融融。
相比之下,永安王書房的氣氛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永安王輕輕嘬了一口茶:“這麼說,這件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洛九音點點頭,緩聲說道:“侯貴妃已經灰飛煙滅了。我方纔已經回宮裡去問過了。唐王已經把侯貴妃的事情壓了下去。”
永安王忽然皺起了眉頭,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洛九音:“那東西呢?”
洛九音佯做不知,皺眉說道:“什麼東西?”
永安王放下茶杯,緩緩說道:“不要裝傻。我是在問你,侯貴妃讓太宗親手寫的聖旨去哪了?”
洛九音默然:“那本是個夢境。夢境消失了,聖旨自然也就消失了。”
永安王一改平日的溫柔,冷笑着問道:“如果那道聖旨是會隨着夢境一起消失的。那侯貴妃爲何還要讓太宗去寫?”
洛九音心知永安王多數已經看破。低頭不語。
永安王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只聽他壓低聲音問道:“聖旨到底在哪裡?你知道那是最有效的指正太子的證據。”
洛九音擡頭望向永安王:“我已經毀了。”
永安眉毛一豎:“毀了?”
洛九音道:“是。”
永安王拿起手中的茶杯奮力往洛九音頭上扔去:“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毀了?!”
茶杯飛向洛九音,明明是完全可以躲過的東西,洛九音卻連避也不避。茶杯應聲碎裂。洛九音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抹鮮紅的傷口。鮮血緩緩滴下,洛九音卻一動不動。
永安王緊握雙拳,咬牙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九音擡起頭來,正色說道:“我的意思是。太子羽翼未豐,現下根本不足爲患。而且外聯突厥這些都是侯貴妃的主意。若真要匡扶大唐。我們不如先剿滅了突厥再說。”
永安王冷笑一聲道:“再過兩日長寧公主都要出嫁了。如何剿滅突厥?連年征戰,死傷無數。皇上如今只想讓百姓過些安穩日子。”
洛九音挑眉道:“永安王難道還真的指望聯姻能爲大唐帶來和平?”
永安王慘笑:“我當然知道議和只是突厥的權宜之計。等到他們喘過氣來,一定又會對我大唐動手!”
洛九音皺眉道:“永安王恕我直言。就算你把太子揭發出來,也無濟於事。你只是拔下了大唐無數蛀蟲中其中的一隻罷了。您還很有可能,因爲這件事死於非命。”
永安王瞪眼道:“我何時畏懼過死亡?”
洛九音忽然跪下,磕頭說道:“如果永安王死了。這朝堂之上,還有幾個人是真心爲了大唐着想的。”
永安王忽然停止了憤怒。怔怔坐下了。
洛九音繼續說道:“永安王要好好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最大程度上造福大唐的百姓!侯君集、魏徵,就連太子都心懷鬼胎。還有突厥,突厥此次計劃失敗,必定還有下一次!還有許多仗等着你去打!如何能在這裡就死了!”
永安王聞言一怔。眼珠子一轉,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睜眼說道:“你說的對。我得先讓突厥安靜下來。”永安王緩緩喝下一口茶,突然望到洛九音的額頭還在留着鮮血。不由關切道:“你的額頭還好吧。”
洛九音低頭沉聲道:“小傷而已。永安王不必掛心。”
洛九音緩緩走出永安王的書房。陳昭正從遠方迎面而來。望見洛九音連忙笑着揮了揮手。走的進了,纔看見洛九音額上的傷痕,連忙皺眉說道:“你額頭怎麼受傷了。是誰傷了你?”
洛九音連忙藉口說道:“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已經無礙。”
陳昭聞言怔了一下,隨後立刻笑道:“那我幫你塗點藥吧。我看看。”陳昭忽然伸手撩起洛九音額前的發細細看去。洛九音頓時便感到心臟狂跳。陳昭喃喃念道:“還好。開了點口子。你等等。”說罷往內衣裡邊一掏。沒過多久便掏出一拼青花瓷瓶的小藥罐來。陳昭立即打開,小指在藥泥裡輕輕一勾提了些許藥膏上來,再次撩起洛九音額上的髮絲,將藥膏輕輕塗了上去,默默說道:“還好我從江南帶了這罐好藥來。你敷着它。估計今晚傷口便能癒合了。”
洛九音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勞你了。”
陳昭哈哈大笑:“都是兄弟。你跟我客氣什麼。”
聽到此言洛九音臉上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多了些陰沉。侯貴妃的那句“聽見了?你是他兄弟”又縈繞在了耳邊。他原以爲那場夢境過後自己就能放下,事實是他確實已經放下了不少。但卻不知爲何,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自己的感情又在一夜之間再度熊熊燃燒。永安王的事情,雖然他說的句句在理,但他捫心自問,多數也是因爲不想讓陳昭失去一個爹爹。
可固然這份感情深厚,又要到了何種地步,才能說得出口呢?
正所謂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洛九音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陳昭小眼一瞪,走進永安王的書房。
永安王正在看書,聽見陳昭腳步聲緩緩擡頭,展眉笑道:“喲。你來了?”
陳昭繞着桌子轉了一圈緩緩坐下,翹起二郎腿,只見他小臉慍怒,帶着一些諷刺的氣味說道:“永安王現在好大的架勢啊。一個不開心,就能隨意拿着杯子砸人了?”
永安王苦笑:“你這是爲了你兄弟找我麻煩來了。”
陳昭冷哼一聲道:“以九音的武功,就算我拿着劍在後面追他,他也不可能摔倒。我左思右想,除了永安王以外,恐怕也沒人能這麼輕易的傷了九音了。”
永安王爲自己添了一杯茶,微微笑道:“不錯。長腦子了。”
陳昭小眼一瞪,衝永安王問道:“說。你爲什麼向九音動手。倘若只是爲了一些小事。我也饒你不得。”
永安王微微一笑,長身而起,忽然從書櫃的左方拿出一把寶劍來,衝陳昭笑道:“來。試試這寶劍怎麼樣。”
陳昭凝神。那寶劍的劍鞘看起來便氣勢非凡,上面紋着金爪祥龍,栩栩如生。陳昭見了倒是十分歡喜,連忙接過老爹手裡的寶劍。拔開一看,只見此劍劍身呈青黑色,鋒利無比。約有十幾斤重。劍鋒微亮。一看就知道也算是把絕世神兵。
永安王笑道:“喜歡麼?”
陳昭滿心歡喜地應道:“喜歡。”擡眼一看,但見老爹正一臉奸計得逞地樣子看着自己,連忙把笑容和寶劍一收,正色說道:“我可不是那種爲了一把劍就不管兄弟了的人。你還是得告訴我。你爲何要傷了九音?”
永安王苦笑,回身說道:“昨日是你的生辰,這寶劍本想昨日送給你。爲你慶祝一番的。誰知侯貴妃會突然動手。我便也就把這寶劍留到了今日。”
陳昭這纔想起來昨日是自己的生辰,這事自己都忘了,老爹居然還記得,不免心下有些感動。
永安王繼續說道:“這把寶劍名叫青虹。送你寶劍。就是希望你快快長大成人。做一個真正的英雄豪傑。洛公子的事情,是我剛剛過於激動了。我已經向他道歉。還請陳大俠就不要計較了。”
陳昭小眼一瞪。並不答話。
永安王又道:“至於有些事情。我現下確實不太方便與你多說。但我可以答應你,等你有一天成爲真真正正的大俠了。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陳昭吸了吸鼻子,最後揚眉說道:“那說定了啊。你可不許耍賴。我可是很快就要成爲大俠了。”
永安王哈哈大笑:“好。絕不耍賴。”
父子之間暢所欲言,一派融洽。遠在江南的永安王夫人,似乎也已經接收到了父子二人的快樂。不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