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江南的氣候比其它地區要好上許多,雖然不像春天般溫暖,但也沒有冬日應有的刺骨寒冷。在距離江南還有一兩百里的位置,大雪便已經迅速停了下來。立刻化作了漫天的煙雨,爲神秘而又多情的江南,緩緩拉開了帷幕。
兩駕馬車緩緩行駛進了江南的小路上。
淡淡的疏離的薄煙籠罩在小鎮的上空,那白牆黑瓦的簡樸樓房就像未經裝束的少女,婷婷窈窕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與一座座的參差的石拱小橋暈染在一起,泛着絲絲漣漪的略有渾濁的河水輕輕盪漾着。一隻只帶有憂傷的烏篷船漫無目的地漂在河面。模糊了,就像一滴墨跡漸漸滲透宣紙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融合。只剩下滿目的淡墨色。這便是江南,風姿清麗的江南。
陳昭哈哈一笑,朝懷裡的白澤說道:“怎麼樣?我江南的景色不錯吧。”
白澤仰頭望着來來往往的年輕秀麗的姑娘,眼睛裡充滿神往。留着哈喇子說道:“不錯。真不錯。”
流光嘆氣道:“可惜侯貴妃看不到了。”
姜雨婷默然擡頭看了看漫天的煙雨,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她已經看到了。”
陳昭將鞭子一揚,朝後面喊道:“姜姑娘快馬加鞭!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到我家啦!”陳昭笑逐顏開。臉上難掩喜悅之情。在這小路上也將馬兒趕的飛快。越接近家的位置,他越是歸心似箭。與母親已有將近一年未見,也不知她過的好是不好。
姜雨婷微微一笑,也連忙揮鞭趕上陳昭的腳步。
將軍夫人,哦不,現在應該叫永安王妃了。
王妃正坐在窗前一針一線地縫着鞋子。一個月前已經收到永安王飛鴿寄來的信,說是昭兒很快就會回府了。王妃的眼底盡是笑意。天氣冷了。應當爲昭兒再縫製幾件厚衣裳,再填幾雙棉鞋。才能暖暖和和的過冬啊。
“王妃!王妃!”管家的呼喊聲遙遙傳來。
王妃喜出望外,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連裘襖都忘了穿,急急跑出房間,笑着喊道:“怎麼了?是不是昭兒回來了?”
管家大笑着跑近,拱手說道:“是啊。世子回來了,正在大堂呢。他還帶了幾個朋友。王妃....王妃.....天冷,您先把裘襖穿上。”
王妃心急如焚,纔不聽管家說話,飛步跑向大堂。管家不知道的是,這麼點寒冷,怎麼擋得住一個母親擔心又思念兒子的心情。
待得接近大堂了,王妃才急急停下腳步,這纔想起管家說兒子帶了朋友回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失了王妃的風範,給兒子丟了臉面。於是立刻原地整理了衣衫,再次擡步向大堂走去。
風雪中的歸人,一路策馬揚鞭,風塵僕僕。臉上盡是風霜之色,眼眸卻閃閃發光,他也十分想念家中的母親。
“昭兒。”王妃喚道。而眼眶已經溼潤。
陳昭回過頭,但見王妃孤身立於門前,身上的衣服淡薄。連忙將母親拉了進來,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披上,滿目關切地說道:“娘。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說罷抓起孃親的手,果然是冰冷一片。連忙朝母親的手用力哈氣,希望她能暖和一些。
王妃這會兒看到陳昭本人這才放了心。連忙擡手摸了摸兒子的臂膀。雖然瘦了些,黑了些。但似乎身體也結實了不少。一顆懸着的心終於安寧了下來。王妃笑道:“你回來了就好。冷不冷?餓不餓?我這就讓人準備飯菜給你。”
陳昭摸了摸肚子,從接近家裡開始他便沒吃過飯,一路趕着回家,確實有些餓了。連忙訕訕笑道:“是有些餓了。對了,娘。我給你介紹一下。”陳昭忽的轉身,伸手拉過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和尚,對王妃說道:“這是流光。是我大哥。你看他。”陳昭伸手一摸流光的光頭,又續道:“是個和尚。所以娘您記得跟準備飯食的阿姨說一聲。記得準備幾個素食。莫讓我大哥壞了佛門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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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連忙雙手合十向王妃做了個揖,慈眉善目地笑道:“伯母施主好。”
王妃多年信佛,見流光是個和尚也連忙雙手合十回禮道:“流光大師好。”
陳昭見老孃如此尊重流光,這倒有些不習慣了,連忙擺手說道:“娘你不用對他這麼客氣。叫他一聲小光頭就好啦。”
王妃立即皺眉,朝陳昭怪嗔道:“你怎麼說話呢。怎可對大師不敬。”
陳昭聞言撇了撇嘴。很不開心地放開了流光的光頭。
流光則笑道:“無妨。無妨。我本就是個光頭。”
王妃又做了個揖,滿臉誠懇地說道:“阿昭還小,不懂事。大師見諒。”
流光哈哈大笑:“伯母施主不要那麼客氣。阿昭是我的結拜兄弟。您就叫我流光就行了。”
王妃有些驚愕:“結拜兄弟?和尚...也能結拜的嗎?”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姜雨婷從一旁跳了起來:“結拜算什麼。這和尚當初還差點成了親呢。”
流光聞言老臉一紅,連忙抓了抓光頭衝王妃說道:“這都是誤會。誤會。”
王妃知道是年輕人愛開玩笑,轉身望了望姜雨婷。心道這女孩性子直爽,氣宇軒昂,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此番又跟着阿昭一起回來。難道是阿昭的?想到這裡,連忙問道:“這位姑娘是?”
陳昭連忙答道:“這是南疆國的小公主姜雨婷。您喊她小姜就好了。”
王妃聞言心中一個激靈。南疆國的公主,那阿昭若是跟她成了親,是不是得入贅到南疆國去,南疆國路途遙遠,那不是又要見不着昭兒了。當下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可不行。江南那麼多美女,我寧可多花點功夫去給昭兒再找幾個。
陳昭可不知道他老孃已經想的這麼遠了。一把把唐逑拽了上來,朝老孃說道:“他是唐逑。您叫他小唐或者小逑都行。”
唐逑溫柔一笑,擡手說道:“伯母好。”
王妃也回敬一個笑容,上下打量了唐逑一番,今日唐逑穿了一件水墨色的衣裳,看起來格外英俊瀟灑,還帶着一絲虛空飄逸的感覺。王妃看了半響,不由點點頭道:“唐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我家昭兒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陳昭這下可不開心了。嘟嘴埋怨道:“娘你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兒子的威風呢。”
王妃輕輕一笑,並不作答。
陳昭又道:“對了。我還有個兄弟。此番受了重傷。還在馬車裡暈着呢。娘你一會兒給他找一間暖和些的房間。別讓他再受涼了。”
王妃擡了擡眉毛道:“房間是小問題。馬車裡的。也是個公子嗎?”
陳昭笑着點了點頭道:“嗯。他叫洛九音。”
王妃似乎有些驚喜,繼而笑道:“是九公子啊。你何時認識了像他這樣的人物了。”
陳昭眉頭一蹙,洛九音的名聲都已經傳到江南了?連忙賊兮兮地問道:“娘你知道他?”
王妃笑道:“自然知道。我聽說九公子年少成名。前不久又在神龍殿上打敗了突厥王,爲我們大唐爭了許多的光。我還聽說,他被皇上處斬那日,神獸鳳凰親自來爲他求情呢。這倒好。他來了江南。恐怕全江南的女子都要沸騰了。”
陳昭皺起了眉頭,暗道跟洛九音在一起就這點不好,所有的風頭都讓他佔盡了。當下翻了個白眼說道:“怎麼只有女子沸騰,男子就不沸騰了嗎?”
王妃微微一笑:“是啊。我聽說九公子,俊美的很。堪稱大唐第一美男呢。”說罷從王妃眼裡也流露出一股傾佩之情來。
唐逑微微一笑。將扇子一折道:“是啊。我還真沒見過有哪個男子比九音還要俊美呢。大唐第一美男。恩。倒是說的極是。”
陳昭鼻子用力一哼,拉過老孃道:“娘。這都是傳言。傳言呢,都是假的。我江南人傑地靈。最帥最美的,肯定都出自江南。您是江南第一美女,那我自然是江南第一美男。九音嘛,雖然夠義氣。但是要說長得帥。確實還是您兒子更勝一籌。”
王妃嗤笑:“你倒還像從前那樣油嘴滑舌。”說罷向衆人說道:“我這就讓管家帶你們幾位回房間休息。順便也收拾一下行李。等飯食做好了,我再立刻讓管家去請你們。”
衆人謝過。紛紛前往自己的廂房。
老貓兒躲在陳昭懷裡,突然問道:“我突然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陳昭撓了撓耳朵:“什麼?”
老貓兒道:“你說。你爹你娘。都生的這麼好看。你怎麼長成這幅德行。”
陳昭氣不打一出來,連忙伸手就要教訓教訓這老貓。白澤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招。還沒等陳昭動手,便已飛也似的跑回屋子裡去了。
陳昭不由苦笑,暗自回頭看了一眼正被傭人擡去廂房的洛九音。唐逑則尾隨衆人。看來是打算護着洛九音回到房間。陳昭不由得嘆了口氣,心道若是九音能快點醒來。這江南第一美男的名號倒是讓給了他也無妨。想到這裡吸了吸鼻子。又快步走回房間去。
唐逑仔仔細細地望着前方是否有石子或者冰塊。他可不想這些傭人一不小心將洛九音給摔了。他沒有看到的是。洛九音身邊的千年血玉,這散發着異樣的光芒。正一點一點入侵洛九音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