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美蘭國際機場貴賓候機室內,一位青年散坐在沙發上,全神貫注地看書,直到女孩走到身邊,依然沒有察覺。
女孩個子挺高,身體微胖,眉清目秀中透着幹練,“師傅,可以走了!”
青年嗯了一聲,合上書,女孩順手接過,放入公文包中,二人並肩走向登機口。
他們走後,一名服務員開口說道:“那男的好有氣質啊,一定有來頭,絕對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另一人道:“你滿腦子就是傍大款,不看新聞嗎?人家可是社會名流,北大考古系教授!”
“你是說,那個有着超強記憶力,過目不忘的天才,李承訓?”
“是啊,這可是潛力股,比你那些敗家子富二代強多了!”
兩名少女一臉的嚮往,盯着二人逐漸消失的背影,感嘆自己紅顏薄命。
李承訓三十出頭,卻已經是名滿天下,不僅學術能力強,膽子還大,曾經孤身一人前往深山夜探古墓。最可貴的是,早年成名的他,卻沒有一身孤傲,相反,胸襟豁達,待人隨和,頗有古代大將之風。
他身邊那個女孩叫趙婉怡,北大考古系畢業,是他的學生,寧願捨棄大好前程,只爲跟隨他做一個助理,不計任何報酬,說是爲了考古的理想,隨他天南地北。
李承訓雖然厚重,但他不傻,反而很精明,他當然不相信她所說的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知道她喜歡他,而他正琢磨自己籌建公司,也正是用人之際,憑自己的能力,應該能給她一個好的前程。
海口到北京的航線本就熱門,又是旅遊旺季,因此頭等艙座無虛席。
李承訓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子,旁邊是位白髮老者,他禮貌性的點點頭。
飛機起穩之後,李承訓看了幾頁書,便睏意襲來。他在海口參加“世界唐代歷史研究論壇”,作爲主要的組織者和參與者,已經幾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李承訓睡的很香,沒有做夢,卻被飛機劇烈的晃動所驚醒,隨即聽到乘務員在安撫衆人,“大家不要驚慌,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繫好安全帶。”
飛機很快穿過積雨雲層,依舊平穩。
李承訓也沒了睡意,發覺身旁的白髮老者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承訓以爲自己臉上粘了什麼東西,抹了把臉,正要開口詢問,不想那老者卻先開口道:“您?您是李承訓教授吧?”
李承訓點點頭,微笑着道:“是我,請問,您是?”
老者笑道:“蔽人姓張,張有道,我可是您的粉絲啊!”
李承訓記憶力超羣,他認識的,一定不會忘記,甚至對方的電話、生日,都會記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很肯定,他不認識這位老人。
老者繼續說道:“我是收藏愛好者,也是古董商,您的微博,我天天都去。”
李承訓想起來了,雖然微博一直是趙婉儀在幫他打理,但他偶爾也會去看看,有一個叫做“大唐飛龍”的大古董商,經常會和他探討一些古董知識。
“哦,您老人家是那個大唐飛龍?”李承訓向來尊老,說話格外客氣。
“對,是我,能看見活的你太好了!”老人哈哈大笑。
李承訓無語,他知道老人家在開他玩笑。
老人顯得很興奮,“李教授,這些天,我正琢磨着去找你呢,這不,真巧就碰上了。”
李承訓迷惑地道:“老人家,您是大古董商,也是時間比金子貴的人,找我,一定有事。”
老人翹起大拇指,表示讚賞,說道:“我剛剛得到一個東西,朋友那裡淘來的,想麻煩您忙我鑑定一下真僞。”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盒。
李承訓接過木盒,並未急於打開,而是拿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細端詳起來。
木盒巴掌見方,盒體周身雕刻的是一隻狂龍,正面頂部是龍頭,盒身兩側是龍手龍腳,尾巴捲曲蜿蜒覆蓋了盒身其餘三個側面,好似整個身體抱着這個盒子一般,張牙舞爪,張狂畢現。
“木頭是萬年的陰沉木,紋路上看當是金絲楠木種,從雕工上看屬於唐初風格。”李承訓說完,直接打開了盒蓋。
老人一直盯着李承訓的臉面看,此刻見說,接話道:“厲害,我朋友確是說它來自於唐。”他少說了一個墓字,都是文明人,盜墓二字還是不說爲妙。
盒裡是一枚深黃色的玉質扳指,李承拿起訓細看之下,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居然是一枚和田黃玉扳指。
和田黃玉十分罕見,在幾千年探玉史上,僅偶爾見到,不看這古物的雕工和歷史,單是這玉質便是無價之寶。
扳指粗大厚重,造型是一條龍,一條龍首吞着龍尾的龍。如果說木盒上的龍雕刻得是惟妙惟肖,那這條龍則是神似意似,凸起爲龍首,爲龍鱗,爲龍爪,凹陷爲龍腹,爲龍尾,看不清龍的眉目,卻能感到龍的霸氣,更加奇異之處是這龍頭至龍尾有一抹紅色血紅貫穿其間,那血紅絲絲連連欲斷還連,霸氣之中更見詭異。
李承訓一直在回想歷史上和扳指有關的傳說,卻並未找到,隨後又拓展聯想歷史上的名玉,似乎也沒有能關聯上的,正想看得出神,感覺老人在拍他肩膀。
“李教授,看出什麼名堂了嗎?”老者問道。
李承訓回過神來,感覺周圍人羣在騷動,並未急於回答老人的問話,目光落在趙婉怡身上。
趙婉怡說道:“師傅,飛機在北京上空盤旋有一陣兒了,下面霧霾天氣嚴重,無法降落,好像還出了什麼故障,飛機正準備迫降。”
“李教授,飛機降落後,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老人神色有些緊張,或許是情況危急,又或許是寶貝離手的緣故吧。
作爲一個學者,李承訓見到這麼有價值的東西,肯定也是難以釋手,說道:“行!”說着,他把扳指小心的放到盒裡,遞給老者。
老人正待放入懷中,卻又被李承訓突然攔住。
李承訓想起方纔自己有一個疏忽,一般來說,這麼貴重的東西,扳指上一定會有作者留下的簽名或者暗記,如果是皇家用品,更會留下明顯的線索,而他居然忘記去查看扳指裡壁。
“我再看一下。”李承訓伸手說道。、老者顯然不太情願,但又不願失了風度,只能勉強遞了過來。
李承訓接過盒子,立刻打開,拿出扳指,又從公文包中取來放大鏡,眼睛幾乎貼在扳指上面,細細的觀看。
就在此時,飛機突然俯衝下降,即便有安全帶防護,也晃的衆人前仰後合。
扳指價值連城,李承訓不敢大意,他反應也快,在扳指即將脫手之際,左手拇指一勾,居然套在了指上。
隨着老者的驚呼,木盒和放大鏡便沒那麼好運,掉到地上,“李教授,小心啊!”
李承訓已然聽不清老者的聲音,因爲機艙外巨大的轟鳴聲覆蓋住了一切,飛機已經失去平衡,摩擦着地面帶起一團黑霧,機艙內更是驚叫聲不斷。
飛機跌跌撞撞接連碰到幾架停飛的客機,終於停了下來,熊熊大火從機頭開始燃燒起來,艙內一片混亂,火光,煙霧,充斥整個空間,在乘務員的安排下,衆人還算井然有序,可是機艙逃生門卻出了故障,全都無法打開。
機艙內的溫度驟然上升,大家無力的哀嚎着,幾個大力者拼命的去推動艙門扳手,誰也不顧得誰,等待着他們的只是死亡。
李承訓還算鎮定,突然感覺自己左手拇指灼痛異常,他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只見那枚龍形扳指在高溫裡變得金黃燦爛,而上面那條紅線居然幻化成龍,騰空而起,張起血噴大口,一口吞噬了自己,隨後,那扳指也憑空消失不見。
李承訓最後一點兒意識,告訴自己,那是高溫產生的幻覺,自己已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