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提着心的注視下,這令人心馳神往的驚豔一刀,李捷接下了。
而且還接的那麼流暢,身體僅僅向一旁偏了些許,李捷的左手死死捏住了賽裡木卓爾的纖細玉腕,右手如行雲流水那樣攔住賽裡木卓爾的腰,如果不是放下時候李捷順手捏斷了這女人的手腕,一切就真像排練好的舞蹈那樣了。
叮噹的脆響中,那鋒利無匹的淬毒匕首掉下了點將臺,隨手將賽裡木卓爾丟在一旁,李捷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這女人似乎也知道再沒了機會,僅僅捂着斷腕沉默的癱坐在地上,不過賽裡木卓爾的額頭上,還是因爲劇痛而流淌出了細密的汗珠子。
看着下面還在紛亂戰鬥着的禁衛,沉吟了下李捷低吼了一聲:“用長矛扎他們的下襬!”
已經被十幾個幽靈打的有些發矇的禁衛想都不想就聽令形勢,十幾根長矛釘在地上,果然,剛剛還飛一般的“幽靈們”全都動彈不得,幾個還想頑抗的刺客舉着長袖還胡亂的抽打着,早已經氣惱的禁衛乾脆一擁而上,幾十把長矛狠狠扎進刺客的身體,然後高高挑起來。
彷彿落在柴堆上一樣,藉着重力鋒利的長矛扎穿了刺客的身體,血流如注的淌落在地上,命大還沒死的刺客最後又在禁衛嘿呦的呼聲中摔在地上,最終方纔徹底沒了生息。
十五個刺客,被擊斃了十二個,剩下三個也是拔掉了詭異的長袍,生怕再有什麼變故,贊婆下令直接用長矛刺穿了他們的手腳釘在地上,讓他們匍匐着跪向李捷。
這個時候才從驚嚇中回過身,毫不顧忌還軟軟依靠在自己身上的鳶,同樣滿頭冷汗,李讓也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汗珠子不斷順着他腦門滴落在地上,衝出來的這些人幾乎都是屬於他的部下,動手刺殺至高無上的閩王的,更是他一力保護的人,事已至此他已經不敢分辨些什麼了。
可憐鳶替他擋了重重一刀,又中了一掌,正是搖搖欲墜之時卻被李讓隨意的拋棄一旁,差點一頭從幾米高的點將臺掉下去,幸好李捷眼疾手快扯了她一把,這才把她救了回來。
“沒事兒吧?”
嘴角滴着血,鳶卻是慶幸的跪伏在李讓身邊,感激的回答道:“末將沒事,多謝陛下厚賜軟甲!”
實在是湊巧,上午李捷剛送給鳶一套貼身甲,下午就拍上了用場,這種甲類似於鎖子甲,上等的細小鎖釦組裝而成,全靠鎖釦卡住了刀尖,鳶才能活下來,繞是如此也受了不淺的傷。
不過纔剛剛慶幸一下,鳶立馬又是焦急的叩首,爲李讓申辯道:“陛下,末將願用性命擔保,此事河中郡王殿下覺不知情!剛剛那妖女刺殿下第一刀就可以爲證,末將願意驗傷!”
“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嚇出一身冷汗的禁衛軍統領贊婆卻是甕聲甕氣惡狠狠的吼道:“知道陛下賜你寶甲,特意演出這麼一齣戲!”
根據猜疑鏈理論,這個可能還真也許純在,還好一下午時間,李讓都是老老實實跟在李捷身後,鳶更是一言未發,況且提前知道些內情的李捷知道這事兒根本沒那麼簡單,伸手製止住了咄咄逼人的贊婆。
“行了,讓兒做沒做,寡人心裡有數。”
不過贊婆悻悻然退下去後,李捷卻是黑着一張臉,也是對着李讓冷哼起來:“這事兒晚點寡人再找你算賬!”
撇開戰戰兢兢的李讓,李捷終於回頭關注起這次事件的女主角,癱坐在地上的賽裡木卓爾來。不愧是梟雄侯賽因的女兒,到了如此地步,依舊神色如常,除了捂着斷腕的痛苦外,死亡的陰影似乎沒帶給這個少女哪怕一丁點恐懼。
“爲什麼要殺寡人?寡人赦免了你的死罪,讓兒這小子也待你不薄,你動手之前沒有一丁點猶豫嗎?”
聽着李捷惱火的訓斥,賽裡木卓爾還是那般古井無波,淡淡的回答着:“小女子早就說過,閩王您有李玉兒這樣的女兒可以毫不猶豫的爲你去死,我父哈里發也同樣有這樣的女兒!”
“只不過小女子不明白,閩王如何破解得了我苦心修煉的刺龍,還破解的這般輕鬆?”
到底也是人,再淡然,卓爾依舊對她的失敗有點耿耿於懷。
本來聽了這女人的回答,李捷臉色已經變得更加陰沉,這個問題卻是讓他居然多了丁點感慨,吁了一口氣,他方纔沉悶的回答道:“因爲這刺龍本就是我發明的!”
天地間是真的有武藝,雖然它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麼恐怖神奇,飛檐走壁,飛花摘葉的絢爛,但也的有着過人之處,巴掌大的鵝卵石,打在人頭上肯定就會頭破血流,旁人掰都掰不開,練過梅山拳的大師憑着一張肉掌就能劈得四分五裂。
陡峭的十多米山牆,旁人看着都感覺不可逾越,練過飛檐走壁的高手短短几秒就可以翻越,還有剛剛那些刺客,飄忽詭異的幽靈功實際上不過特別瘦的刺客穿上五倍肥大的長袍,刀砍上去輕飄飄的,給人一種打不死的感覺。剛剛那招刺龍,同樣是華夏武學中幾個經典動作拼接,猛然躍起從天而降,藉着地心引力狠狠刺下去,既發揮了女子的輕靈,又將快準狠發揮到了極致,別看李捷剛剛躲得飄逸,不過微微側了下身體就躲了過去,實際上李捷倒是想躲得遠遠的,但他根本沒有時間躲得開。
幸好這招是他幫李玉兒想的,陪着李玉兒曾經練習過,李捷這才如此從容。
賽裡木卓爾口口聲聲言自己是阿拉伯人中的李玉兒,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她的功夫還有剛剛那些刺客的功夫完全來自阿薩辛,那個侯傑創立的刺客組織,李玉兒當時是侯傑的刺客總教官,侯傑失敗黑都曾經試圖接收阿薩辛組織,可惜卻撲了個空,如今看來,他們是完全落入了侯賽因手中。
也難怪,阿薩辛刺殺派本來就是侯傑與哈瓦利吉派合作培養出的產物,侯賽因東山再起也是依靠着哈瓦利吉派,被他接手也是理所應當。
聽過這個解釋賽裡木卓爾終於釋懷,喃喃祈禱一句神意難測,竟然低頭唸誦起了《古蘭經》,不再理會一絲一毫,然而李捷卻沒放過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李捷又是凝重的搖了搖頭。
“上次你說玉兒會毫不猶豫爲我去死,這個寡人承認,她爲寡人,是做了不知道多少兇險事情,但寡人的玉兒與你絕對不同,她是爲了愛與感情去拼殺,拼搏,她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而不像你一樣,被利用,一把冰冷冷的殺人武器而已。”
“而且寡人絕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女兒去送死!”
一席話說的賽裡木卓爾誦經聲戛然而止,李捷卻再也沒興趣和她再說些什麼,而是隨意的擺了擺手。
“殺了她,還有下面那些刺客。”
“陛下,不審訊啊?這可是謀逆大案,他們在營內或許還有同黨……”心驚膽戰半天的贊婆有些遲疑的詢問着,李捷還是這般堅決的揮了揮手。
“殺了她!”
禁衛沉重的步伐踩踏的木頭製成的點將臺嘎吱作響,賽裡木卓爾輕飄飄的身體在他們手裡彷彿沒有重量一般,眼看着那個飄逸而不可征服的身影被拖走,跪伏在地上的李讓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試圖抓住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敢說出來。
“你二弟都已經成婚了,你也大了,應該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你,能給你帶來助力,什麼樣的女人只能將你拖向深淵!”似乎回想起了某些往事,眺望着東方,李捷若有所指的說道,聽的一旁的鳶臉頰上泛起了一絲緋紅,可李讓居然厭惡的把臉瞥向了另一旁,跪在地上不再言語。
…………
戰場上,雙方已經收兵,甚至血紅泥濘的沼澤在這乾燥的天氣中,這會兒都幹了不少,隱隱飄來的黃沙給血紅的河灘蒙上了一層淡黃,除了雙方的收屍隊員還在相互忙碌着外,已經再沒了一個兵丁。
夜風開始寒涼,衣服溼透的阿拉伯兵窩在水退下去,還一片狼藉的壕溝中躲着冷風,啃着懷裡被髒水泡了半天已經爛糊的奶酪與乾肉,一面還小心翼翼的戒備着對面。
一反這一個月的習慣,大閩非但沒有退回自己的營地壕溝中,反而也駐紮在了這個血腥的修羅場內,邊緣上工兵朝地裡釘上了削尖的木頭倒刺,血戰了一天的軍士們也休整起來,一口口大鍋冒着水汽炊煙,隔着老遠,濃郁的餅子,羊肉豬肉香味一股腦的鑽進這些阿拉伯兵的鼻孔中,引得一個個沙漠郊狼眼巴巴的眺望着不停。
要是給大閩打仗就好了!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冒了出來,立馬被這些虔誠的士兵們壓下去,可是聞着香味,不大一會功夫,這個念頭還是壓制不住自己冒出腦海。
就這個功夫,對面閩軍營地忽然騷動了起來,隱約能聽到閩軍略帶興奮的喊聲。
“要殺人了!要殺這些該死的沙豹子俘虜了!”
閩軍的異動立刻吸引了爲數不少的阿拉伯兵警惕而又好奇的趴在了壕溝邊沿眺望過去,不一會,血紅的斜陽中,一個白衣偏偏,卻是風姿綽約的俏麗女人身影在這些阿拉伯兵注視中,被一隊閩軍捆綁着推了出來。
“卓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