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閩的復仇如同疾風驟雨,來的相當之快。
幾天之內,兩千多條海船又一次聚攏在羅德島,風帆層層疊疊,站在岸邊猶如一羣巨鳥的翅膀遮天蔽日,岸邊上,乘坐小船登上大福船的戰士更是如同過江之鯽船槳撲騰撲騰撲起海浪,大軍一眼望不到邊界。
這些都是打南天竺而來,附庸大閩的原各國貴族還有主要由唐人組成的左右驍衛,右監門衛等二十多萬輪換軍隊,如此多軍隊中,久經沙場的關中河洛移民府兵不下五萬,江南移民兵也有六七萬之多,這些是大閩真正的骨幹本錢。
而且照比於一般府兵,這支大軍還有着大閩軍團那種難以言喻的氣魄與榮耀感,每一處船塢,都有文人士子慷慨激昂嘶聲竭力的鼓舞着氣勢。
“戰士們,兄弟們!如今我大閩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時刻了!”
“大閩的榮耀遭到了踐踏!大閩的威嚴受到了欺瞞,君士坦丁堡無恥的欺騙了我大閩!他們卑鄙的偷襲殺戮了我軍將士,甚至膽大包天刺殺我大閩王與王妃!”
“背叛必須用鮮血來懲罰!欺騙應當用刀劍來裁決!兄弟們,爲了大閩!奮戰啊!”
“踏平君士坦丁堡!懲罰那些無義無信的羅馬人!”
詩人將軍,文人士子,激盪人心的話語不斷的迴盪在羅德,以佛所外港的港口,成府成府的大閩鐵軍被激勵的雙眼血紅,手中的船槳被激盪的更爲狂暴,恨不得現在就奔赴君士坦丁堡,將這座膽敢冒犯天顏的罪城徹底踏平。
不光是精悍的軍隊,沉重的幾千斤陸戰攻城火炮亦是在喊着號子中被擡上了船,不光是如此,同行的還有成堆成堆的火葫蘆,青銅製成的猛火油櫃,至於黝黑的開花炮彈更是數不勝數。
甚至來自亞洲,身披厚甲刀槍不入的戰象也在嘶鳴中被推上了運輸船,成羣的戰馬望着四面八方的海水不安的噴着鼻響。
因爲這次突然的行刺與事變,原本羣臣期盼已久的封賞同樣被束之高閣,這激起了大閩朝廷上下幾乎所有官吏功臣的怒火,六部與鳳閣鸞臺前所未有的契合,對於兵部還真是要人給人,要物給物。
李捷身邊加上禁軍,蘇定方等幾人帶領的關寧鐵騎以及波斯鐵甲騎兵,再加上李瑾支援來的大軍一共二十三萬,爲了攻打君士坦丁堡,十八萬都給了李績,還有水軍十萬上下包括都督劉仁軌也是劃到了李績麾下。
既然去依靠阿拉伯輕騎兵的蝗蟲戰術已經不能征服羅馬,那麼大閩就依靠自己的親信兒郎,一刀一槍的親手拼下它!
見來如此龐大的登船足足進行了一天多,直到第二天上午,這才裝載完畢,人員物資,幾乎塞滿了羅德海峽。
報仇心切,這時候哪一天都是出兵的良辰吉日,軍隊裝載完畢,李捷就立刻率領羣臣出城祭奠了華夏兵神蚩尤,水神共工,宣誓起兵討伐東羅馬。
博斯普魯斯海峽對岸,多日以來,被大閩火炮蹂躪的坑窪不平的君士坦丁堡海牆上,此時亦是多出了幾分兇威,一百多具已經乾枯的屍體被繩子吊着脖子懸掛在城頭上看那衣甲,多是閩軍樣式。
,眺望着對岸大閩羣臣聚集的景象,數百個羅馬守軍敲打着盾牌或是做着鬼臉發出陣陣挑釁的鬨笑聲,似乎伏擊了一次大閩,又讓他們找回了當年羅馬帝國縱橫天下的兇暴之氣。
不過對於極度重視禮儀的大閩來說,這樣的騷擾幾乎如同隔靴搔癢,哪怕最低級麾下一兵都是全神貫注的投入在禮儀中,隨着閩王唸誦着祭文,斬三牲祭祀,用陣型與旗幟表達着古老華夏的禮儀與信仰。
不過聽着對面的聒噪,再看着自己將士慘死的屍體時時刻刻提醒着大閩的挫敗,究竟還是令人火大,儀式的最高氵朝,閩王李捷親自將漢白玉璧與寫給水神共工的竹簡祭文沉入了博斯普魯斯海峽後,早已經按耐不住兇威的親軍首領贊婆憤怒且帶了些許兇殘的叫嚷了起來。
“祭旗!”
十多個衣着華麗的羅馬元老被推了出來,這些人不是那一晚上參與行刺安娜的埃提烏斯學生,親族,就是埃提烏斯安排在元老院中的親信。
大閩最善於刑名的莫過於鳳閣侍中,主管刑部的狄仁傑了,在擔任幷州法曹的期間,狄仁傑曾經創下記錄,三個月斷案一萬八千多宗,處理掉了歷年積案,他親自出馬,那些被埃提烏斯鼓舞的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沒挺住幾個時辰就都招了,羅馬人留在閩軍手中最後幾個釘子也被挖了出來。
被軍士退出了地牢,披枷帶鐐的元老罪人們有的破口大罵,有的被嚇破了膽子的紈絝貴族則是嚎啕大哭,被拖到御前尚且磕頭如搗蒜,祈求活命。
可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謀逆,行刺,哪一個不是誅殺九族的大罪?親自披上了鏤刻金龍的玄黑明光寶甲,李捷面沉似水,陰沉的大聲喝令道。
“行刑!”
不管那些貴族如何的恐懼,十多個閩軍拖着第一排罪人猛地按在了大鍘刀之下,隨着一聲整齊吼叫,沉重的鍘刀猛地斬下,血流四濺中,淒厲的慘叫卻更加的刺耳。
從古代華夏流傳下的酷刑,腰斬!
人體器官大部分在上半身,沒了一半還一時死不了,八個元老院罪人悽慘的大吼大叫着,用滿是血的手在地上撲騰着,剛剛幾個還硬充英雄的老元老,埃提烏斯的死黨這時候亦是嚇呆了,恐懼的大叫着無論如何都不敢再上前。
可這時候哪兒由得他們?第二批閩軍又是將他們狠狠按在已經鮮血淋漓的鍘刀上,第二次又是狠狠地斬了下來。
這可真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酷刑雖然殘酷,可是卻將大閩的經歷欺騙之後的怨氣與憤怒爆發的淋漓盡致,暴君以酷刑治國人,仁君以酷刑懲兇蠻,儘管血腥,經歷欺騙之後觀摩的各軍都尉指揮使卻無不是看的熱血沸騰,盯着對面的君士坦丁堡又多了幾分殺機。
這還沒完,已經死了的埃提烏斯再次被戮屍,旋即還沒死的元老以及屍骸全被閩軍推上了一條大船,對着對面君士坦丁堡就推了出去。
不提剛剛還囂張的羅馬軍團如何面對半船還沒死的元老發出恐懼的叫嚷,做完這一切之後,李捷親自拔出了橫刀,猛地指向蒼天,大聲的怒吼着。
“踏平君士坦丁堡!”
幾乎所有參加祭祀的文臣武將幾乎全都是迎合着拔出了武器,同樣斜指青天,大聲的喝令起來。
“踏平君士坦丁堡!踏平君士坦丁堡!踏平君士坦丁堡!”
最是壯觀是戰爭,嘹亮的吼叫如同的西方庚金之氣那樣,直衝鬥牛,連天空中的雲彩似乎都被沖淡了幾分。
中午時分,連午飯都沒有用,最後一批軍士將領也是紛紛踏上了去往歐洲的福船戰艦,凱撒利亞長道海亭旁,李捷帶着十多個閣臣,親自去爲老李績送行,幾杯水酒撒在地上祭奠后土之後,李捷聲音滿是激勵,激動的舉杯敬酒道。
“一切,就都拜託英國公了!”
鞠躬接過李捷遞過來的水酒,昂頭豪邁的飲下,旋即李績狠狠地將手中青瓷琉璃杯摔在了地上,米分碎的清脆聲中,李績同樣激昂的宣誓起來。
“陛下放心,不破此城,如同此杯!老臣去也!”
“大將軍一路走好!”
雙方對做一揖,李績又是翻身上馬,帶着親兵將領百十人,頭也不回的縱馬向大海一路狂奔。
半個時辰後,羅德島外海,大閩水師主力旗艦,名義上閩王的座艦閩國號艦橋指揮所,一陣旗語亂舞過後,幾個傳令信使匆忙跳下瞭望塔,匆匆到了水師大都督劉仁軌面前,單膝跪拜行軍禮道。
“大都督,君士坦丁堡道行軍大總管李績將軍已經登船,大總管命令開拔!”
儘管從獨擋一路的大將最終被壓到了李績的屬下,不過此時劉仁軌同樣也顧不得個人榮辱,同樣陰沉着眺望遠處滿是落霞燦爛的大海,猛地抽出了佩劍大聲的喝令道。
“開拔!”
兩千多條大閩戰船,運兵船如同一個個巨大的烏龜那樣,開始已經遍佈落霞的歐洲行進而去,巨大的船帆鼓動下,海水一時間都被切開了千百道白浪。
劉仁軌那雙深陷的眼窩中,略帶昏黃的雙眼竟然也隱隱爆發出了挑戰的光輝。
對於縱橫西方的羅馬帝國,老將軍同樣也是流露出無比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