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對於未知事物的崇敬,簡直到了膜拜的程度,其實不說古人,今人何嘗不是如此,銀樓中各種轉運珠,轉運石暢銷不絕哪怕到了大唐,李捷自己還戴了一塊據說能保人平安的西域隕石。
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反正波斯商人說了一大通,最後李捷還是迷迷糊糊掏錢買了。
還好,起碼在未知事物中,李捷知道的唐人多一些,就夠了,看着吐蕃軍營中噼裡啪啦炸了的鞭炮,李捷是樂呵呵的看着熱鬧,他身邊一大堆遊俠頭子哪怕不止一次看過這個鞭炮了,卻依舊滿臉敬畏,至於營寨中的吐蕃人就更不濟了。
“上天發怒了,用天雷天火懲罰我們了!”
“弟子錯了,請佛爺寬恕啊!”
連弓箭都顧不得拿了,一個個吐蕃人對着炸的噼裡啪啦的鞭炮磕頭就跟搗蒜一般,馬羣炸了也不知道跑,驚馬可不知道不應該踩人,亂跑的馬羣碗口大的蹄子下去,吐蕃營壘中頓時又是一片哀嚎。
可惜破屋偏逢連夜雨,就在吐蕃軍營亂成一團的時候,看着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李捷笑呵呵揮手製止了繼續投鞭炮的遊俠繼續遞進,轉身對死皮賴臉的王微使了個眼色。
“喏!”興奮的應答一聲,王微立刻對着後面揮了揮手,有是一百多的李捷親信,長安遊俠們端着閃亮的大弩走了出來,這些弩都有一個特點,軟鋼弓臂。
唐時候的弓弩,複合弓技藝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程度,製作出來的精良大弓勁弩近距離甚至可以射穿野牛,但有一個缺點,製作耗時太長,良好的弓弩製作需要一兩年,軍中制式也需要幾個月。
弩可是大唐管制品,就算李捷皇子,要弄這麼多弩也麻煩,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別的替代材料上,恰好上輩子,野外需要,他玩過鋼弩,可算派上用場了。
硬木弩身以木頭的名義,軟鋼條以鐵塊的名義運出來,配上木頭滑輪,小型弩機,開戰前一組裝,箭矢鬆州武庫一搬,一百具鋼弩絕對發揮了比軍中勁弩更大的威力。
隨着王微燒包的拿着小旗一揮手,一百弩手直接出陣來了次齊射嗡嗡的弓弦聲中,五寸的弩箭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聲與來自地獄一般的死亡寒氣殺進了吐蕃軍營中,當即,本來就是亂成一團的吐蕃守衛更是哀嚎的倒了一大片。
啪的一下,王微後腦勺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回過頭去,看着李捷氣哼哼的一張臉,王微哭喪着臉問道。“九郎,又怎麼了?”
“三段射!不懂嗎?”
漫射下許多箭矢不是扎進了木籬笆中就是馬身上,射中的不少,真正射死的卻不過五六個,還不如亂馬踩死的多,李捷恨鐵不成鋼的嚷嚷着,卻讓王微一臉的茫然。
“九郎,什麼事是三段射啊?”
被問了個瞠口結舌,沒想到平時號稱博古通今的王微這都不知道,李捷剛要解釋,冷不防陣後面的黨向昆嗷一嗓子就猛嚎了出來。
“龍頭已經爲我們開路,金銀財寶就在前面,大家殺啊!”
一句大喊,內附的黨向沙陀人紛紛跳上馬,興奮的大吼着向對面營寨就殺了過去,一聽發財,原本畏首畏尾的一大羣各路遊俠也跟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這往前衝,亂成了一窩蜂一般,眨眼間反倒剩下李捷的長安遊俠還有席君買的人落在了後面了。
“殿下咱們快衝啊?”這時候席君買也忍不住催問起來,說的李捷一頭霧水反問道。“不需要用弩把守衛解決乾淨嗎?”
“打仗還需要真刀真槍,弓弩不過是小道,殿下我們快上吧!”就連盛問劍和刀疤劉都是一臉正常的催促道,雖然還是覺得不對,李捷也不得不順應人心對着眼巴巴的部下狠狠一揮橫刀大嚷道,“我們也衝,殺光吐蕃狗!”
“殺光吐蕃狗!”一聲令下,二百多個長安遊俠熱血沸騰的吶喊着,跟着李捷向前衝了起來。
與亂哄哄的其他遊俠隊伍不同,李捷的手下很自然的聚成了一個小方陣,舉着配備好的小圓盾遮住頭頂,讓跟在李捷身後的席君買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真正到了衝鋒時候,李捷再一次心頭劇烈興奮起來,這時候可沒有電玩遊戲,男人的暴力除了遊獵,似乎也只能釋放在戰場上,這可是真刀真槍的戰場,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馳騁沙場的李捷隨手扣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金屬鬼面具。
無表情冰冷的銀色面具下,一雙眼睛看着對面吐蕃人驚慌的花臉醜臉,李捷心頭緊張激動的撲騰撲騰跳了起來。
還有五十米,騎馬的沙坨當想人已經控馬躍進了低矮的營寨,三十米,被吐蕃軍官吶喊着踹起來的吐蕃兵已經和遊俠們展開了劇烈的白刃戰,二十米,李捷似乎可以看清對面吐蕃軍官嘶啞吶喊的漆黑喉嚨,十米,濃烈的血腥味已經撲鼻而來,一米,雙手握住橫刀刀柄,李捷沉悶的發出一聲怒吼,跳躍而起。
咔嚓~勢大力沉的橫刀直接從肩頭砍了進去,雖然李捷還是有些經驗不足,一刀僅僅砍斷了人體一半,那個正在忙碌指揮的吐蕃軍官依舊一下子就癱軟了下來,帶着臨死前特有的獨特眼神深深看了李捷一眼,旋既胸口狂噴着鮮血橫倒在地。
半個胸腔都被砍開了,甚至直接能看到裡面斷開的心臟,鮮血噴了李捷鎖甲半身,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血肉模糊的一面,李捷非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一種暴戾夾雜着獨特的釋放感噴涌而出,因爲死亡,曾經,最後讓他以爲自己死了的一瞬間場景再一次浮現在腦海。
手槍,帶着黑墨鏡冷酷的外國人,地道中森然殺機的步步機關,還有詭異玉璽最後爆發出的亮彩。
“既然你們逼着我來到了這個時代,那就殺吧!”吶喊一聲,拎着刀李捷再一次怒吼着對失去指揮幾個楞楞的吐蕃兵殺了過去。
冷不丁李捷的情緒失常,弄得盛問劍還有席君買都慌了一下,生怕李捷出什麼意外,兩人也慌忙持刀護衛在李捷左右。
席君買的馬刀比正常橫刀寬了一倍,勢大力沉,沒人能擋住他一刀,盛問劍的橫刀更是詭異的如同蛇信一樣,與他交手的吐蕃兵往往眼睛一閃,脖子就被劃開了猙獰血口,中間更是一個仗着自己甲好瘋狂往前衝的李捷,三人組成了一道獨特的三角突陣,一時間殺得攔路吐蕃人浮屍遍地,無人能擋,短短几分鐘,竟然把吐蕃四戍衛的防禦陣營殺了個對穿。
“不對!”眼前一空,剛剛回身要繼續廝殺的席君買忽然大吼一聲,讓紅着眼睛的李捷微微清醒了過來,疑惑的望了過,指着廝殺中的雙方,席君買大聲吼叫着。
“吐蕃當剩五百衆,這兒只有三百,人呢?”
話音未落,三人身邊的帳篷忽然就炸了開,一個面容猙獰的吐蕃騎獰笑着駕着戰馬奔了過來。
“賊子爾敢!”激烈的長號一聲,席君買雙手高舉沉重馬刀於頭頂,整個人居然高高彈跳而起,對着突然突出的吐蕃騎兵當頭砍下,幾乎與此同時,盛問劍也是慘戾高叫着殿下小心,揮劍奔着另一面帳篷而去,嗖的一箭,一隻鋒利鋼矢順着躲在帳篷內哪一隻陰險眼睛直線射出。
兩人剛剛離身,李捷面前的帳篷又是猛的顫動起來,刷的帳篷撕裂,達扎那日鬆騎着藏馬,披着一身金甲,滿臉猙獰的突然衝了出來,手中長長的馬槊帶着死亡氣息直撲李捷而來,望着那猛然逼近的寒冷槍尖,李捷的頭腦一瞬間變的空白,四周的時間也彷彿慢了下來一樣,廝殺,恐懼,流血,哀嚎,都失去了他本來的意義.
“啊!”
鬱鬱蔥蔥的底地樹林中,牽着馬緩緩前行的高陽忽然眼前一恍惚,捂着腦袋哼了一聲,身後的房遺愛連忙關切的湊了過來,抱着李玲肩膀焦急地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李玲輕聲說到。“我沒事的,只是恍惚了一下。”
“上馬,不能走了!”
“不行!”這次卻是秦懷陽回過身斷然制止了,面對房遺愛的怒視,他淡然的說道。“如果林中有埋伏,他第一下是射馬上的,還是馬下的?”
愣了一下,房遺愛忽然挽着高陽的小手,一下子把她背到了自己寬厚的後背上,看着他高大身軀都特意低的很低,高陽的心頭再一次一暖。
“不要了,我自己能走!”
“我說要就要!”彎下腰,房遺愛不容置喙的翁聲強硬說道,再一次感覺他變得與衆不同,李玲俏臉微紅的同時,漂亮的杏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異彩。
枝葉繁茂的低地森林頗爲難行,之前還有狹窄小道,人馬走後留下的痕跡,越走越偏,這種痕跡就越少,最後遠離了道路後更是再無行蹤,一處樹蔭下的巨石旁,秦懷陽眉頭皺成了川字,苦苦的看着腳下。
“或許他們已經從別的地方出去了?故意因我們來這兒?”趴在房遺愛背上,高陽也是啾啾着俏臉鬱悶的問道,對此,秦懷陽很是堅定的搖搖頭。
“不可能,四周都是山,要想出去就必須通過樹林。”
“那他們人呢?”房遺愛不耐煩的問着,一系列事下,高傲如他,還真有些看不起秦懷陽,不過好像沒聽出他語氣中的淡淡敵視一樣,秦懷陽還是那樣的淡定。
“唯一的可能,他們也到了極限,如今正潛伏在某一處看着我們,所以,趴下!”
猛然一個高音讓所有人都是一愣,習慣性的,這些曾經跟隨房玄齡的親兵都看向了自己頭領房遺愛,與此同時,秦懷陽猛的一個轉身就把房遺愛和高陽推得偏了下身子,砰砰砰三支利箭顫巍巍就紮在了,剛剛兩人停留的地方。
“追!”沒等房遺愛回過神,對着射箭的方向,秦懷陽已經極速追了出去,看着三支顫動不已的長箭,房遺愛就是一陣乍舌,怪異的叫到。“他怎麼知道的?”
“還不跟着快追!管那麼多幹嘛。”
視線之中秦懷陽已經跑沒了影,趴在房遺愛背上,高陽頓時氣呼呼的撅着小嘴拍了房遺愛後腦勺一下,苦逼的答應一聲,房遺愛苦着臉領着一幫手下就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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