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就在前面,雖然被拖在馬後,小的還能記住,就是這條路上去的,後面有個木頭牆,那夥突厥蠻子就是在這兒秘密建立了個據點。”
李一六恨入心扉的咬着牙比劃着,人雖然痞,但總有些心中最柔軟的東西,地賴子是養他長大劉老太太的親兒子,劉老太太把兒子託付給他,他卻讓地賴子死了,那一箭還是替他擋的,如今這個地痞大哥心目中完全都是怒火。
饒是如此,李捷也沒有全信,一雙眼睛依舊眯成一條縫死死盯着眼前的小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茂密的樹林遮掩下,小路也愈發的不清晰,不知道等了多久,小路中一團黑糊糊圓滾滾的身影這才慢慢摸了過來,刀疤劉與小白臉立馬握緊了刀柄。
“是李搞校尉!”
外面暗哨傳來的呼喊聲這才讓諸人鬆懈下來,不一會,肥嘟嘟的李搞挪着身軀,以不相稱的靈活到了李捷跟前,單膝跪下彙報道:“啓稟殿下,柏樹嶺東面的確有個寨子,這裡遠遠避開大路,而且樹木茂密,還真不好找,而且那寨子的地勢太險要了。”
說到這兒,李搞目露難色,在李捷探尋的目光中手指頭在地上快速畫了起來。
“那寨子是健在這樣一個單獨的山頭上,前面就一條小路,周圍都是灌木,人根本過去,寨子後面還是個斷崖,至少高十多丈,陡峭傾斜,特別艱險,沒敢走的太近,用殿下給的寶貝遠遠看過去,寨牆上至少二十個突厥守兵。”
“殿下,不過一幫土雞瓦狗而已,下命令吧,老劉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把什麼狗屁寨子拿下!”拍着胸脯,刀疤劉這傢伙倒是信心十足,不過看着地上李搞的劃拉,李捷眉頭卻是擰成了一團,一旁李搞更是一看白癡的眼神看了過去。
好一會,似乎想起什麼一樣,費勁兒的一低頭,李搞又是稟報道:“還有件事,殿下,宣節校尉張二狗似乎還發現對面山林中有着一夥人,似乎與那些西突厥人不是一夥,現已前去打探。”
“哦?”感興趣皺了皺眉頭想了下,李捷乾脆一拍板:“等他回來再作打算!”
這一等,又是快半個時辰,夜色已經完全昏暗,幾百個侍衛乾脆盤坐成幾堆,吃着四輪馬車上帶來的乾糧,由於不敢生活,只能就着涼水生硬的下嚥,幸虧也是四輪馬車,如果是雙輪馬車走如此顛簸的山路,說不定早就散架了。
隨着時間流逝,李捷幾人也是越來越煩躁,刀疤劉已經不止一次嚷嚷着張二狗死了或者被抓了,胖子李搞則是面紅耳赤與他爭吵,長孫織不斷擦拭着她的弓,武媚娘也從車裡鑽了出來,立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麼,作爲主公的李捷,卻是一言不發,不斷的轉着圈子。
終於,陰暗的小路中又是一陣沙沙作響,這一次不等命令,兩個暗哨直接夾着那個小個子身影送到了跟前,見到李捷,張二狗當即躬身跪地,很有官軍精氣神兒的抱拳稟告道:“啓稟殿下,下臣在駐地對面發現一夥人掩藏在那裡,經查實,是象雄人!”
李捷面色一凜,沒等他發問,張二狗卻是繼續敘述道:“而且不光有象雄人,過了一段時間,又有幾個鐵勒人被迎到了象雄駐地,爲首那人,很想薛努爾!”
“那傢伙?”這回在一旁約束屬下的藥格羅都忍不住驚叫出聲,驚奇的圍了過來,定了定神後,李捷揮手製止住了他的話,目光灼灼的盯着張二狗問道:“他們聚會是爲了做什麼?”
“應該是圍攻西突厥營寨!”
李捷當即眼睛一亮,想了片刻後,狠狠點了下頭:“孤決定了!”
“要說侯君集還真是個梟雄!”吹着森森然的寒冷夜風,一面搖着頭,李捷一面感嘆着,此時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月亮明亮的照射在山崖上,從這裡望下去,星星火火的西突厥秘密據點就跟一個小木盆一樣,這個高度可絕對不止十丈。
“未料成功,先預失敗的把子女流放出去繼承香火,然後又設下這個局,也不知道他遺留下來這分寶藏究竟是什麼?居然引得象雄,西突厥,鐵勒,甚至西域一些小國家都出手爭奪,孤都被耍得團團轉,孤還真是好奇啊!”
低頭看着,李捷頗爲神往的喃喃說着,可惜,一點都沒引起共鳴,後面的小白臉刀疤劉都是一張臉拉的老長,紇幹承基這傢伙甚至乾脆要哭了。
“殿下,當年皇宮下臣都混進去過,殿下您就在後方坐鎮,老盛一定把那個侯家小子弄出來還不行嗎?”一張小白臉憋得跟苦了多少個世紀的陝西老農一樣,一向不多話的盛問劍都忍不住開口勸諫着,刀疤劉更是把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那樣。
“是啊!殿下!要是楊長史在的話,一定也不會同意殿下冒險的!”
楊長史就是老楊翊,雖然這個朔王長史是李捷私下任命,朝廷並沒通過,但朔王府這個圈子中,楊翊位子還是很穩的,一提到老傢伙,李捷也忍不住無奈了幾分,這才惡狠狠盯着兩人嚷道:“所以你倆纔要保守秘密,一句話也不能提,提了的話,辣椒油的幹活!”
“殿下,您不下去的話,我和老劉吃辣椒油也行啊!”小白臉還是不甘心的叫嚷着,這功夫,嘈雜的吶喊聲已經從下方喧譁了起來,李捷連忙低下頭,卻立刻興奮的叫嚷着:“象雄人動手了!我們也快走!”
搜得一下,抱着粗繩子,李捷已經流星般的劃下了山崖,當即讓小白臉幾個嚇得不輕,也來不及多想了,同樣順着粗繩子跟隨而落,傾斜而昏暗的山崖下,誰都沒看到三十道流星般瞬間劃過。
未經勘探充足就冒險還真是不智,快滑到低下了,李捷才看清,懸崖與西突厥人營寨間居然還有一道溝,足足三四米深,幸好一個急剎車纔沒掉進去,也不愧是李捷,踩着懸崖用力一蹬,五米多的壕溝就被他順利蕩了過去,等到小白臉兩人滑到崖邊時,兩根長矛綁在一起已經戳了過來。
長矛的拉扯下,李捷護衛中最精銳的斥候伍三十三人全都順利踩踏上了西突厥的營寨,也許真的對背後很是放心,這裡的守衛居然一個不剩全都跑到了前方禦敵,可惜李捷的心情卻是無論如何都高不起來,他可算知道小白臉與刀疤劉的感受了,穿着大了一圈步兵犀甲的較小身影,不是長孫織還是哪個?
“你怎麼來了?”眼睛瞪的溜圓,李捷萬份惱火的嚷嚷着,這丫頭卻是毫不示弱回瞪回去,理直氣壯的頂嘴說道:“郎君王爺之尊都能親自來冒險,本姑娘一小女子有什麼不行的!”
“你!”
“有氣你再把我扔上去啊?”長孫織得意洋洋挺着唯一撐起步兵甲的小胸脯,頓時讓李捷徹底沒了電,在小白臉刀疤劉的竊笑中黑着一張臉抓住了長孫織的小手,憤憤然叮囑道:“一會跟緊我,千萬別走丟了!”
“還有,別以爲事情就這樣完了,回去,乖乖到爲夫這兒領三十巴掌懲罰!”
貼在耳邊小聲一句,當即令長孫織面色羞紅,漂亮的杏花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別樣春意。
夜色的掩護下,穿着炫黑甲的李捷一行幽靈般順着木寨子向裡摸去,因爲僅僅是個秘密據點,整個寨子也不大,剛溜進院子裡,就可以看得到宅牆上百多西突厥人正搭弓引箭的吶喊着,對面,卻已經燒成了一片火海,弓弩交錯,激烈的守在院中木頭小樓門口兩個胡兵都是目不轉睛打量着。
這正讓他們因此送了名!嗖嗖兩下子,抹了強力麻藥的弩箭****而出,兩個胡兵當即不可置信的捂着喉嚨癱倒在地。
“五倫圖,蘇圖基爾,克里烏木?(突厥語,怎麼了?)”
沒想到居然有暗哨,李捷心頭一緊,端着弩就要上前,一個身影卻比他更快,漂亮的前滾翻,格弓畫出了來自死神的召喚,噗的一下,額頭中箭的西突厥暗哨哼都沒哼就癱倒在了樓梯上,看着長孫織得意洋洋呲出了小虎牙,李捷鬱悶的揮了揮手。
兩個侍衛接過西突厥胡兵的兵器,拖走屍體,裝模作樣站在兩邊,餘下二十多精銳魚貫而入。
小樓不大,但還是有幾個人的,遇到之後一改是弩箭招呼,踩着一路血腥,李捷很順利殺到了三樓,最大的房間門口,沒等接近,就聽到裡面用漢話罵了出來:“臭小子,本特勒可是接受你父親的邀請才冒險來內地,幫你父親報仇的,你不把東西交出來,老子怎麼替你父親復仇?”
“哼,你說謊!要是幫我父親報仇,爲什麼要殺村民?並且小爺真的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怎麼給你?”
啪的一個響亮耳光在裡面響起,李捷卻是心頭一喜,西突厥人還沒拿到侯君集留下的東西!事不宜遲,李捷第一個踹開了房門,裡面鼠尼舒與幾個突厥侍衛立刻驚奇的看了過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大堆弩箭,嗖嗖的響動中八九個人全都被射倒在地。
“小傢伙別怕,我們是你姐姐找來救你的!”看着捂着臉被打倒在地的小男孩,長孫織立刻母性氾濫的迎了過去,李捷則是雙目炯炯直奔着鼠尼舒飛奔而去,幾百貫一瓶的麻藥作用下,西突厥特勒瞪圓了眼睛一動不能動,他手上卻還拿着一張信封。
急不可耐的抽出侯君集手書,看了片刻李捷卻是一肚子火將那東西重重摔在桌子上怒氣衝衝嚷着:“老傢伙這是坑爹呢啊!”
藉着燈光,長孫織好奇的探頭過去,一張信箋上端端正正八個隸書大字。
娶吾女者,得吾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