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就可以寫成一部傳奇小說了,與屈突領,武氏兄弟熟識,贈與姬妾,天天‘混’在一起風‘花’雪月並且在殿上爲唐使求情的那個卷鬍子天竺金衣貴族,居然是個‘蒙’薩塔,東天竺帕拉瓦王國的領主,也就是天竺境內地位與類似於李捷的王公。
一開始接近大唐使團,用化名的帕拉瓦就居心不良,大唐的富饒他早就聽說過,希望暗中取得大唐的支持,大殿上,蕭盛暴怒的問罪於阿羅順更是令他狂喜,甘冒奇險與戒日王唯一倖存下來的小公主迪迦室利聯手,依靠王室自小養的兩頭戰象劫法場救出了蕭盛,並幹掉了追兵。
羊皮卷就是帕拉瓦與閩國的盟誓書,一旦閩國舉兵,帕拉瓦立馬會起兵響應,而且不光是東天竺一家,戒日王朝下屬三十餘個藩國幾乎人人有野心,遠至孟加拉,近的東天竺奧里斯大片地區都是暗流涌動,也難怪,戒日王天縱奇才,南征北戰,征服了諸多藩國也就罷了,你阿羅順是什麼東西,謀逆篡位的小丑而已,也配統御我們?
哈瓦沙統御下的戒日王朝看似可以與前代笈多王朝相媲美,實際上對於境內地方的掌控更加的稀疏,如果說前朝笈多王朝類似於華夏的前隋,滅亡於外部打擊以及境內羣雄而起,戒日王朝則更類似於西周,境內的諸侯王實力龐大,中央控制力有限。
本來,帝伏國阿羅順篡位時候,戒日王朝就已經很不穩了,不然得乎阿羅順也不會恐懼到區區大唐使團百來個人都要埋伏滅殺,就是生怕戒日王朝後裔在友邦支持下反抗自己的統治。
也算這小子幸運,沒有王玄策的歷史上讓他逃離了一份大劫,幾個小邦國的叛‘亂’在戒日王遺留下來的六萬象軍踐踏下輕而易舉被滅掉,所有叛‘亂’王室一律被斬殺殆盡,兇狠的手段震懾下再加上戒日王朝的餘威,天竺境內暫時保存住了一份安定。
僅僅是暫時,有野心的藩王不止一個!
與帕拉瓦的聯盟讓蕭盛有看到了另一個巨大的戰機,告別帕拉瓦之後蕭盛沒有第一時間返回閩國,反而向東,向南幾個戰略要點又冒着巨大危險走訪了幾個邦國,又有三個邦國願意在閩國進攻時候舉兵策應,第四個馬嘎塔國卻出了些簍子,國主背叛,向阿羅順提供了唐使的消息,幸虧靠着蕭盛的警醒這才提前逃出城,一路在無盡追殺中沿着孟加拉灣逃出海,走中南半島方纔迴歸閩國。
這其中的經歷驚險的已經可以寫成一部傳奇小說了,當然,傳奇小說中,愛情的‘浪’漫也是少不了的,先是豁出一切的氣魄,然後又是捨身相救,英勇,機智,戒日王‘女’公主迪迦室利不知不覺中居然愛上了蕭盛這個老頭子,雖然在報告中蕭盛僅僅提了一句,但聰明如李捷,如何看不出來?
放下報告與盟約書,李捷滿眼古怪的盯着蕭盛白了半邊的頭髮還有滿是風霜的老帥哥臉,一直盯着蕭盛直髮‘毛’了這才面‘色’古怪揮了揮衣袖:“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喏。”
如釋重負一般叩拜一下,蕭盛緩慢的背對着向後退去,不過沒走兩步,李捷又是叫住了他。
“蕭書記官,既然你沒死,那麼立碑立像之事孤就不立了。”
“理當如此,全聽閩王裁決。”蕭盛順從的一鞠躬,低下的頭渾然沒有注意到李捷古怪的笑意。
“還有,畢竟孤‘交’付給你的任務你完成的不是很好,所以,孤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下臣領命。”
強憋住笑,李捷這才一本正經的揮出了大袖子:“爲了閩國與天竺的聯盟關係,孤命你娶了那公主迪迦室利。”
“啊?”剛剛還鎮定自若的蕭盛這一會禁不住傻了眼,‘精’明的老眸子瞪的溜圓,聯姻一般都是王室與王室之間進行,那輪不到他一個七品小官攙和一腳啊?況且他都這麼大了,迪迦室利還是個粉嫩的小姑娘,怎麼都讓蕭盛感到不自在。
苦着一張臉,蕭盛鬱悶的擺着手推脫道:“殿下,不行啊!臣馬上都入不‘惑’之年了,迪迦室利公主身份貴重,也不是臣高攀的起的……”
“我叔叔滕王李元嬰六十多了還娶一個十五的小姑娘呢,兩情相悅就行唄,再說,目前閩國王室哪有合適的聯姻對象,蘭陵蕭氏什麼時候這麼沒有自信心了?”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王命,本王事務繁忙,你下去吧。”走出了辦公桌,伸手就把蕭盛推了出去,老傢伙目瞪口呆中咣的一下閩王政事堂大‘門’就被猛地關上了。
平白無故尚了個公主,還是天竺公主,蕭盛一邊悶頭走着,一面怎麼也感到彆扭,平日裡迪迦室利的情愫他不是不知道,不過坦‘蕩’‘蕩’無所‘欲’求下蕭盛也能表現的大方利落,冷不丁多了個親事,從王府出去,走路蕭盛走的都不自然了。
驛館‘門’口,徘徊了老半天蕭盛都沒好意思進去,正忐忑的不知道如何說呢,冷不丁驛館大‘門’卻突然被推了開,換了一身新裝長裙的迪迦室利滿是興奮的跑出來。
“蕭大人!”
“啊?哦,迪迦室利公主,那個,那個……”老臉漲成了猴屁股一般,蕭盛半天都沒那個出個所以然來,一頭霧水之下,忽然展‘露’出了個纏爛的笑容,迪迦室利伸手就牽住了蕭盛的手:“你們閩王還蠻熱情的,剛一來就送給了咱倆一大套房子,走,蕭大人,陪我看房子吧!”
婚房這麼快就準備了?這也太快了吧?蕭盛的目瞪口呆中被牽着手就拖了出去……
“殿下,蕭書記官與天竺公主似乎攤牌了,感情很好的樣子。”低着頭稟告着,一貫死人臉的薛之觀難得也是一副笑臉,李捷則是輕鬆的仰身靠在了他的大椅子上,畢竟‘逼’着一個人爲自己去死,還是有些負罪感的。
不過輕鬆也僅僅是一刻,旋即李捷面容又變的凝重起來,伸手就把一份草擬好的文書蓋上印章遞了過去:“藉口已經充足,按照原計劃開始造勢,‘激’起閩國戰心,對天竺宣戰!”
“喏!”也是神‘色’一凜,接過了文書後,薛之觀立馬出了李捷書房,行動間,他臉上卻滿是興奮的神‘色’。
屬於征服者的興奮!
接下來的幾天中,閩國開始籠罩於一種名貴古怪的氣氛中,街頭巷尾,尤其是競技場的大院中,總有些人憤憤不平,愁眉苦臉,而且憤世嫉俗,有人憂愁,自然有人好奇,漸漸的,一個小道消息流傳了出來,天竺誅殺了大唐的使節,驅逐了大唐的使團。
要說人還真會聯想,由這個消息,很快就有人推測出了目前閩國的怪異,徭役增多,糧價卻在往下壓,尤其是沿着山上往各城間修建的“大石頭牆”似乎更說明了這一點,閩國在做好防禦準備,不然的話,富甲天下,愛民如子的閩王最近又如何會做出這麼多惹怒民怨的事?
莫名其妙中,原本對閩國各級官員的怨氣全都被推到了天竺人身上。
還真有好奇的士子,低級官員去官府中打聽了,得到的回覆卻是不知道。
這裡可就玩味了,如果沒有此事,各級主官完全可以硬氣的回答沒有,不知道,就說明事情可能沒有,但更可能有。
與畲撩比鄰這段時間,閩國人可沒少受到戰‘亂’之苦,神經敏感無比,小道消息迅速從泉州向周圍傳播出去,半個月時間,偌大的八閩似乎都知道了天竺要打過來的消息,所有人都神經緊張的準備着,隨時逃難或者經歷戰‘亂’,不過慌‘亂’中的人羣渾然沒有想過天竺究竟在哪兒?它有閩國如此強大的海運能力,能把大批軍隊投放到大唐本土嗎?
反正人怕我也怕,人家準備我也準備,這種‘騷’動一直持續到了九月初閩國第三季糧食將要收穫的時候。
一支天竺使團來了!
與大唐使團一樣,天竺使團也是密密麻麻來了一大堆車輛,密封着不知道裝的什麼,卻有大批的蒼蠅瘋狂訂在上面,要說這支使團來的也真不容易,因爲蕭盛等是由東部孟加拉入境的,他們也沿着這條路走中南半島一路打聽着這才找到了閩國,足足走了兩個月。
幸好閩國在中南半島沿海相隔不遠都建有港口補給點,要不然這支使團真不一定能到泉州。
對於這支使團李捷明顯也感覺到‘挺’意外的,更多是感覺到了那種來者不善,於是乎就把接待的地點放在了大競技場,而且是公開的。
這一天真比東南角鬥總決賽都熱鬧,大競技場十多萬個座位座無虛席,一聽聞天竺人來了,甚至有從延平,汀州等閩國邊境來的民衆在競技場外面排起了隊,就爲了等候着一個消息。
真是頗有些好奇的在閩國官員引領下進入了這個龐大鍋蓋形建築,看着看臺兩面密密麻麻的人,哪怕護衛在車隊邊上的天竺禁軍都禁不住頭皮發麻,天竺正使居然還是個熟人,阿羅順御前會講唐語的太監,那天丟了人的監斬官。
一百多號的天竺使團趕着大車緩緩順着競技場缺口‘門’進入之後,另一頭,嗚嗚的牛角號聲伴隨鼓聲轟鳴而起,撲撲的整齊步伐由遠而近快速‘逼’近過來,那是閩國禁衛,個個都是七尺多的大漢,披着整齊的鑲鐵玄甲,二百個禁衛拎着長槊迅速衝進競技場大‘門’排列成整齊的兩排,旋即,李捷這纔在王玄策,王微等官員陪同下冷着臉大步流星進了來。
“孤就是閩王李捷,天竺人,說明你的來意。”
面部表情,李捷昂生就問了過去,看的天竺正使卻是愣了片刻,他印象中閩王應該是個滿臉橫‘肉’的大鬍子老頭,卻怎麼也想不到是如此年輕帥氣的小夥子,僅僅也就頓了半下,天竺正使那個太監就回過神來,對着背後一擺手。
“開箱!”
咣咣的釘子開啓聲,十六輛大車拉着的大箱子一一敞開,看臺上,觀衆們都是遠遠眺望着,片刻之後,‘混’‘亂’的喧囂聲卻大面積的傳播了開來,就連李捷幾個也是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