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邊,張維卿帶着一萬大軍,從嶽州上船,然後直奔江西而去。
百艘大船浩浩蕩蕩,幾乎要兩長江給鋪滿,風掣紅旗,氣勢磅礴。
面對如此龐大的軍隊,鄂州直接就跪了。
大開城門,低頭納降。
鄂州位於長江之邊,金陵城被破十餘日了,商賈往來不絕,自然對於目前的情報一清二楚,而且,很有自知之明。
即使城內還有幾千州兵,但依舊選擇了投降。
“識時務者爲俊傑!”張維卿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人家種好了地,除了草,施好了肥料,澆灌了水,直接進行收割,簡直不要太舒服。
“刺史識時務,陛下又豈會虧待於你?”張維卿面對恭維的鄂州刺史,笑着說道:“這兵我帶走一半,使君也與我一起去金陵,升官乃是必然的。”
“下官走了,這鄂州該如何是好?”鄂州刺史瞬間懵了,他猶豫地說道。
“這不是有司馬嗎?讓司馬代理刺史!”張維卿大大咧咧地說道,讓落魄模樣的司馬爲之大喜,其餘的官吏則滿臉的失望。
他這樣辦,也是有道理的,自唐以來,司馬一直是無權無勢,乃是貶官落魄者的必要安置所在,比如,白居易的“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溼。”,就是如此,感懷身受。
如此一來,驟然登高位的司馬,根基不勞,必然依賴於他,而刺史留下的舊官又會不服,從而形成制衡,暫時穩定下來。
粗粗的解決一番,再洗刷明面上一些頑固者,帶着刺史以及一衆軍中的校尉等,張維卿就離開了鄂州,這只是他的第一站罷了。
隨後,他來到了江州,也就是後世的九江。
江州刺史劉萬青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船隻,心中極爲震撼,他有些驚慌:“這又該如何是好,金陵城破了咱們江州,又沒多少兵馬,又怎能抵擋過去呢,這不就是送死嗎?”
一旁的幕僚則看透了他的虛僞,都送死了,你還說個甚,但是主家,只能一臉凝重的勸說道:“使君,陛下既沒,咱們在抵抗,也是無用功,而且若是惹怒了他們,遷怒到了,陛下這可就不好了。”
“你說的對!”劉萬青萬分高興,這個理由不錯,他隨即一臉誠懇地說道:“我不能連累陛下,更是不能讓城內百姓無辜受傷。”
說到這裡,江風拂面,吹散了他的長髮,他彷彿自己都信了這番言詞,一臉感懷地說道:
“寧可犧牲我一人的名譽,也不能連累到陛下和百姓們,這是我作爲一州刺史的責任。”
“來人,開城門吧!!”
“使君,真是博懷萬里啊!”
“這番襟懷,任誰有之?”
跟隨其後的屬吏們也長長舒了口氣,能活着,誰也不想死,這番馬屁,倒是拍的真心實意。
於是,待張維卿來到江州時,就眼見城門大開的場景。
與在鄂州相同,提拔司馬,帶友軍中的高官以及刺史,然後就直趨鄱陽湖而去。
江州是鄱陽湖的入口。
鄱陽湖很大,雖然找了嚮導,但依舊走了一天一夜,才逆流而下,來到了洪州,或者說是洪都。
刀山劍林,箭射如雨,殺聲震天,血肉飛濺絞殺……
抱歉,這些在洪州城,都沒有。
只有巨大的軍營圍在洪州城外,數百名聲音洪亮,膀大腰圓的水賊,正大聲的吶喊着:
“降了吧,你們的國主已經被俘虜了!”
“現在投降,既往不咎!”
“投降有肉吃——”
“大家都別信,這是謠言,金陵城穩如泰山!”洪州城守將黑餅臉,鬍子拉碴的,大聲嚷嚷道:
“都是假的,大家要記住,這些水賊若是進了城,你們的家小怎麼保住?”
“將軍,那勸降信呢?聽說是皇帝御筆所書的……”有人問道。
“呸,皇帝的字,只有那些相公們清楚,咱們懂個甚,字看起來又那麼像,十有八九就是胡亂找個人寫的。”
黑臉大將不屑地說道:“這些伎倆,都是小兒玩的,怎能騙得了我?”
“好好守着,反正咱們糧食多,再過一些時日,留守就會回來救我們了,到時候就把這羣水賊殺個乾淨!”
城外,邱雙刀抱着胳膊,瞅着這番景象,愁緒萬千。
哪怕他再低估了水賊的,厲害,但也實在沒有想到一座洪州城,阻攔了他們大半個月,既定目標還是沒有完成。
按理說,大可以撇開洪州,直接去別的城池。
但,洪州不一樣,這裡是林仁肇南征大軍的主要糧草彙集地,江西十數州的夏糧都匯聚在這,一半交金陵,一半充作軍餉和糧草。
二來,洪州的地位不一樣,它是整個江西的中心,貴爲南唐的南都,政治地位很高,象徵意義很大。
可以說,拿下了洪州,基本上就是傳檄而定,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搖擺不定。
“聽聞朝廷派大軍來了,洪州城看來是要破了——”錦帆賊副指揮李大劍則憂慮得嘆了口氣。
“哎!”邱雙刀懊惱道:“那麼大的功勞,就拱手相讓,真是令人不痛快,該死的洪州城,怎麼就不破呢?投降也好啊!”
“不該是咱們的,就必定不是咱們的,這一切都是天意啊!”李大劍安慰道。
“快看,那些船?”這時,李大劍看見不遠處,贛江之北,逆流而下,滿是船隻,大大的張字,令人振奮。
“是禁軍來了!”邱雙刀感懷萬千,曾幾何時,他也是禁軍中的一員。
“末將見過張將軍!”兩人連忙拜見。
“我從射聲司那裡聽過你們,正是你們圍攻洪州,促使林仁肇困守虔州,也因此難以支援金陵,可以說,金陵城破,也有你們的一份功勞啊!”
張維卿性格很好,見到兩個黑黝黝的大漢,不由得誇讚道。
“將軍謬讚!”兩人心中開懷,這番話,聽着舒坦。
“這洪州城將破,某來的正是時候,兩位不介意我出一份力吧?”
張維卿的話,讓他們有些羞赧,不由得說道:“一切聽將軍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