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慕雲並沒有讓大度設多等,就在他離開不久,牢門再次被打開,一個衙役自從外走進來,親自打開他牢房的柵欄門:“出來。”
“李慕雲終於忍不住要殺我了麼?我還以爲他會有多大的度量。”大度設的聲音有些顫抖,看着牢房門口的衙役一動不動的說道。
衙役很不耐煩的踹了牢門一腳,沒好氣的喝道:“怎麼那麼多屁話,讓你出來就出來,快點,別逼着老子進去。”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雖然大度設認爲出去之後迎接自己的一定是鬼頭刀,但他也不想在挨刀之前再被人揍一頓,所以儘管有些不情願,他還是磨蹭着從牢房裡面走了出來,被那個衙役押着離開了牢房。
而這一走便是整整一個時辰,直到最後,他被帶到了一個臭氣熏天的地方。
“打從今天起,你的任務就是養豬。”一隻木桶,一隻木勺被衙役丟到大度設的面前,草草交待一句之後,那衙役便掩着鼻子要離開。
“你,你們竟然如此侮辱本王子!”本以爲要掉腦袋的大度設已經有了必死的準備,可眼下衙役竟然讓他來養豬卻是始料未及的,看着那木桶和木勺,一股無名火直衝頂門。
“偷東西的賊而已!別把自己看的太高。”微役回過頭,不屑的看着大度設:“我家候爺讓我轉告你,豬養的好了,你吃啥豬吃啥,養的不好,豬吃啥你吃啥,何去何從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吃啥豬吃啥!豬吃啥我吃啥!這特麼有區別麼?大度設想了半天,終於發現其實那衙役說的全都是廢話。
“啊……!”莫名的恥辱讓大度設發出憤怒的咆哮,抓起木勺狠狠的丟了出去。
不過,他的發泄也就到此爲止了,因爲就在他剛剛丟出木勺的時候,三個壯漢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不由分說一記扁踹就把他踹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頓帝國主義式的毒打。
可憐的薛延陀二王子,原本也是練過武技的,等閒三、五個壯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問題。可是長時間在囚禁生涯,再加上一天只有一頓稀粥,早就已經把他的身體掏空了。現在別說三、五個壯漢,就算是一個老頭子,估計他都打不過。
拳過三巡,腳過五味,眼見大度設出氣多進氣少,三個壯漢這才收了手腳,將他從地上拖起來:“小子,老子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是什麼來頭,到了老子們的地盤上就得聽老子的,懂了沒有!”
大度設無力的點點頭,他是真的沒有力氣再說話了,只能任由那幾個漢子擺佈,聽着他們交待自己每天的工作,至於休息……幹完活兒再說吧。
不過你還別說,李慕雲這傢伙還真是說到做到,自從大度設來到養豬場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人給他送過飯,看樣子是真打算他吃啥豬吃啥。
……
三千薛延陀俘虜其實現在的狀態也並不比大度設強到哪裡去,每天一頓稀粥吃不飽卻也餓不死人,只是能把人的身體徹底拖垮。
李慕雲在見到那三千俘虜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特麼還哪裡是三千人,簡直就是三千惡鬼。
那些薛延陀人原本就不怎麼修邊幅,現如今再被餓的瘦骨嶙峋,說他們是惡鬼李慕雲已經覺得自己是在誇他們了。
“慕雲,你看看,這些人都這樣了,還能用麼?”房遺直站在李慕雲的身邊,有些擔心的問道。
“用是能用,只要營養能跟上去,這些人很快就能恢復過來。”李慕雲看着那些被圍在一起瑟瑟發抖的俘虜,若有所思的說道:“只不過我擔心的是這些戰俘的歸屬權,可別將來老子給養熟了,再被那幫人給弄回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李慕雲所說的歸屬權,指的是這三千戰俘在邊軍那裡是登記在冊的,將來如果有人找麻煩上綱上線卡他,這些人則必須還回去。
對此房遺直表示無奈:“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你當初那麼大方,直接把這些人都送給邊軍了。現在那個好命的傢伙已經升了郎將,正好負責咱們這一片,我帶着人離開的時候還沒忘了囑咐我,死了殘了沒問題,但是千萬留個屍首,他好對帳。”
“那可咋整?咱們可不能給別人作嫁衣啊。”王傑這個時候正好趕來,聽到房遺直的話之後急急說道:“我們又不是開善堂的,沒道理我們把人養起來,最後還給他們吧。”
“不還還能怎麼辦,這可是三千人,你總不能因爲覺得吃虧就全殺了。”房遺直攤了攤手。
“那……”王傑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買下來!遺直,一會兒你再辛苦一趟,去邊軍那裡,給他們送五千貫錢過去,就說這些戰俘我們買了。”
“啥?”李慕雲的話音剛落,王傑就跳了起來,指着被圍在一起瑟瑟發抖的三千佔俘,急赤白臉的喊道:“五千貫買他們?”
“對!不就三千人麼,這點錢咱們出得起。”李慕雲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出得起是一回事兒,拿錢打水漂又是另一回事兒。”王傑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你別忘了你只有兩萬多貫,不是兩千萬貫,你這就是在敗家你知道不!”
“滾犢子,哪來那麼多廢話,又不是讓你去,你平爐弄好了沒有?沒弄好趕緊去弄,別在這裡跟老子扯蛋。”李慕雲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王傑,沒好氣的說道。
“你……”王傑這次是真被李慕雲給氣到了,‘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很很一跺腳轉身就走:“老子不管了,你愛咋咋地,反正又不是老子的錢!”
房遺直也覺得李慕雲這件事辦的有些草率,而且價格給的也有些高了,看着氣鼓鼓離開的王傑,皺眉說道:“慕雲,這事兒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這三千人最多也就值一千貫,就算是在長安城發賣也兩千貫也就頂天了,你給出五千貫的價格有些虛高了。”
“虛高就虛高好了,就這個價錢,這件事情你抓緊時間辦了。”李慕雲拍了拍房遺直的肩膀,並沒有多說什麼。
“暴發戶!敗家子!冤大頭!”公孫蘭從頭到尾聽完了李慕雲的話之後,做出如下評論,換來李慕雲一個大大的虛僞的笑臉。
房遺直見李慕雲已經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勸他,反正這些錢也是李慕雲賣馬得來的,他愛怎麼花就怎麼花吧。
……
房遺直離開以後,李慕雲帶着公孫蘭來到那些被押在一起的戰俘跟前,在那些戰俘畏懼的目光中說道:“剛剛老子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五千貫,老子已經將你們買下來了,所以從今往後你們的命就是屬於老子的。”
“爲什麼?”當初在邊城之下與李慕雲有過短暫交流的千夫長站了起來,看着周圍那些拿着刀劍虎視眈眈的契丹騎兵,猶豫着問道。
“因爲老子心善,看不得別人受苦。”李慕雲聳了聳肩膀,然後接着說道:“所以你們最好能夠對得起這五千貫錢,不要記老子這筆生意賠了。”
“你想讓我們幹什麼?”千夫長根本沒把李慕雲的話當真,他根本不相信李慕雲是個心善之人,如果真是那樣,他就應該把自己這三千人都給放了,而不是在這裡誇誇其談。
而事實證明千夫長並沒有猜錯,李慕雲在他的追問下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眼下的任務就是成立一個施工隊,主要負責建房子,老子會按照你們每天干了多少活兒給你們發工錢。乾的多工錢就多,乾的少工錢就少。當然,如果你們想要讓我虧五千貫錢的話,也可以什麼都不幹,這樣你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把自己餓死,我呢,也就虧了五千貫錢。”
老實說,千夫長有些不大相信李慕雲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有人會給戰俘或者說奴隸發錢,至於說讓某些人虧錢,這個事情千夫長根本就沒有想過,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用自己一條命去拼那一貫多的銅錢,說來總是有些不值。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我的意見了,我這樣理解沒問題吧?”李慕雲見千夫長沒有說話,便已經知道他的選擇會是什麼。
不過其實就算是傻子在這個時候都知道應該怎麼選擇,在生存與死亡之間,幹什麼已經不再重要,畢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而且李慕雲剛剛說的很清楚,幹活兒有工錢,而且還是每天都發,這讓千夫長感覺到了某些人的誠意,因爲這種事情如果是騙局的話,只要一天就會被拆穿。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完全可以按照李慕雲的要求去作,一天之後再看看結果,如果與某些人說的不相符,那麼他們大可以再反悔。
這年頭兒,人命賤如草,想要活着其實也挺難的,如果真的可以幹活兒給工錢……,千夫長覺得留在大唐,留在山陰縣也未必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