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話雖然如此說,但看着幾乎就要暴走的于志寧,李慕雲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作爲一個殺手,尤其是一個有理想,有道理,有素質,有文化的殺手,敬老尊賢的道理李慕雲還是懂的。
他也不想把好好的一個半大小老頭氣出個好歹什麼的,索性硬着頭皮杵在那聽於志寧嘮叨。好在這半大小老頭這次沒有動手,這也讓某人稍稍鬆了一口氣,否則他還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被小老頭兒抽幾下。
……
半個時辰之後,于志寧終於算是嘮叨完了,抓起身邊小丫頭慕雨剛剛爲他衝好的一杯熱茶抿了一口,嘆氣說道:“慕雲啊,老夫也知道你不想聽老夫嘮叨,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也應該長點心,該考慮的東西還是要考慮一下,不能只顧着自己一時的痛快。”
“是,弟子明白!”李慕雲能說什麼呢,畢竟不管于志寧是怎麼想的,他這一番話也是出於好意。
于志寧自然能夠看出李慕雲是在敷衍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發出一聲長嘆:“唉……,今後的事情你自己好自爲知吧,老夫已經做好了回長安的準備,明日一早就走。”
李慕雲並沒有意識到於老頭兒竟然如此剛烈,只因爲這麼一點點事情就要離開,聞言頓時一愣,驚訝的問道:“什麼?於師要走?”
“不錯,老夫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不走又能如何!”于志寧去意已經定,也不想聽李慕雲再說什麼,扶着椅子站起來,帶着自己的老僕人也不顧衆人的挽留,大步離開了朔州府衙。
一個愛嘮叨的小老頭兒就要離開了,按理說李慕雲應該很高興纔對,可是不知怎麼,他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
曾經的李慕雲活的瀟瀟灑灑,對於離別這種事情毫不在乎,反正在他熟悉的那個時代各種交通工具和通訊工具都十分發達,就算是從地球的這一端到另一端也只是睡一覺的時間,分別與否真是不那麼重要。
但是到了大唐這個時代卻不一樣了,因爲交通和通訊的關係,朔州與長安之間雖然只有一千七百里,但是想要走上一趟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不現實,也就是說這一別再想見面便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
古人傷別離,李慕雲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一次,從見到老於的第一次,到老於有事沒事教他背書,再到老於不辭辛苦的幫他打理朔州的事物,所有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不知怎麼就浮現在眼前。
長安李慕雲短期內是不打算去的,就算是沒有與長樂打賭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去,而於志寧又去意堅決,可見下一次再想見到這半大老頭兒怕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就在李慕雲有些傷感的時候,蔣仁彬走上前來,輕聲問道:“大人,您看我們明天要不要去送行?”
李慕雲呆呆看着府衙的大門口于志寧消失的地方,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要去,你通知下去,明日所有朔州府官員,老子不管他們手裡有多重要的事情,都必須給老子到城門口給我老師送行。還有,城裡的富商有一個算一個,也都給老子到城門口去。另外,明天所有工地停工,所有道路戒嚴,給我老師把路讓出來。”
聽了李慕雲的吩咐之後,蔣仁彬有些猶豫,擔心的問道:“這,這會不會引起於大人不快?”
李慕雲果斷的一擺手:“老子不在乎這些,老師要離開,那就要有排場,你去安排!”
“諾!”蔣仁彬見無法改變李慕雲的想法,只能答應下聲下去傳令,這個時候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李慕雲的心情不好,再勸他估計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
一夜無話,翌日,于志寧起了個大早,安排自己來到山陰縣時的隨從把行禮什麼的全部裝車,然後略有些感慨的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長長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老僕說道:“走吧!”
老僕猶豫着看了看小院的門口:“老爺,逍遙候還沒有到,我們是不是再等一等?”
照理來說,李慕雲既然知道于志寧今日要早,應該早早就來送行纔對,這是作爲一個學生應有的禮節,就算是蒙學的小小孩童都懂的禮節。
可是現在天色都已經大亮了,竟然還沒有見到李慕雲的人出現,這讓老僕的心裡很不舒服,同時也有些不敢相信。
于志寧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一點,但是這老頭兒到底是有些城府的讀書人,心中雖然有些失望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不等了,我們走!”
“諾!”老僕見於志寧態度堅決,便也沒有再勸,默默嘆了口氣,跟在了他的身後。
……
不過,意外總是發生在不經意之間,就在老僕人跟着于志寧走出小院,來到外面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發現外面竟然跪一個人,腰裡除了彆着一把劍之外,還有別着昨天于志寧用來揍人的棍子。
于志寧原本也以爲李慕雲不會來送他,心中失望以及,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徒弟竟然正跪在外面,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負荊請罪。
此情此情,按說于志寧本應感動,但事實上,老於卻被自己的這個小徒弟氣的不輕。
爲什麼?簡單啊!
丫揹着個‘天子劍’來負荊請罪,這特麼不是鬧騰麼?身負‘天子劍’便是代表巡狩,代表了皇帝陛下,于志寧就是有八個膽子也不敢拿棍子抽他。
好在李慕雲這貨還知道說話,見於志寧出來,連忙首先認錯免除了尷尬的場面:“老師,弟子知道錯了!還請老師不要生氣!”
于志寧雖然被李慕雲氣的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想了想之後還是上前兩步:“你起來吧,爲師願諒你了。”
“是,謝謝老師!”李慕雲在外面幾乎跪了一個時辰,早就把腿跪麻了,一聽於志寧讓他起來,立刻順水推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