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明天你走了之後,王傑的大伯送來一份請柬,說是要請老爹去府城參加什麼中秋詩會”蘇婉晴大眼睛眨啊眨的帶着無限柔情,看的李慕雲心跳都少了半拍。
好在當初作殺手的時候那份定力還在,讓他保留了一部分理智,輕哦一聲說道:“那請柬不會也邀請我們了吧?”
“對啊,也有你的一份。”蘇婉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想去麼?”看着蘇婉晴柔情似水的樣子,李慕雲條件反射般的問了一句。
不過在問完之後,他立刻就後悔了,但是奈何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蘇婉晴明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見他問自己是不是想去,眼中帶出一絲喜意問道:“真的麼?我也可以去麼?”
李慕雲此時雖然心中有些懊悔,可是看到蘇婉晴興奮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掃了她的興至,當下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你可是我們山陰縣最大的功臣,如果你都不能去,還有誰能去?”
得,越說越亂了,明明不應該這樣的啊!李慕雲說完這番話之後,後開始後悔。
不過蘇婉晴卻並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輕嗔薄怒的瞪了他一眼:“亂講,我不過是幫了你一點小忙而已,縣裡真正主事的人是你,若是到了外面你可千萬不能像剛剛那樣說,會讓人看不起的。”
正所謂女追男山隔層紗,男追女隔重山。
蘇婉晴對李慕雲表現出來的意思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李慕雲又如何能感覺不到,就算是他的心再冷、再硬,面對此時的蘇丫頭,也被深深的感動了一下。
回想此前種種,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丫頭因爲他李慕雲不承認婚書的事情發過一次脾氣之外,以後哪一次的事情不是對他百依百順?
而且蘇婉晴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拋頭露面難道就那麼容易?外面的閒話甚至李慕雲都聽到過不知多少次,可這丫頭卻依舊癡心不改,沒有一句怨言的替他打理着一切。
李慕雲不傻,雖然他有一顆被鋼鐵包裹着的心,但在這一刻卻被蘇丫頭無微不至的關懷撬開一條縫隙,不想讓她失望,順勢點了點頭:“好。”
“太好了,可以去府城了,中秋詩會我還從來沒有參加過呢!”確定了要去朔州的中秋詩會,蘇婉晴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就像一個得到母親允許明天可以去遊樂園的孩子。
看到蘇丫頭這個樣子,李慕雲的臉上不由也露出一絲笑容。
可憐的小丫頭跟着爹爹和哥哥跑到這深山之中,與乎與外界沒有任何接觸,小的時候跟着師傅學藝,大了又要替哥哥主持山寨裡的事物,好不容易可以卸下身上的擔子,結果卻又遇到了自己,責任沒有減輕不說,反而又多了不少的事。
前一世的時候,像這丫頭一般年紀的花季少女應該還在讀高三或者剛剛上大學吧,正是花樣不斷嘗試花樣作死的時候。
想着想着,李慕雲不禁有些失神,耳畔傳來蘇丫頭俏皮的聲音:“慕雲哥哥,你在想什麼?”
這還是第一次到蘇婉晴叫哥哥,聽的李慕雲心裡微微一跳,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就是在想怎麼給老頭子弄輛超豪華的大馬車。”
“超豪華的大馬車?”蘇丫頭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要那東西幹什麼啊?老爹不是有馬車麼?”
“不夠氣派。”李慕雲聳了聳肩,苦笑說道:“不過這事兒你別管了,我來處理就好。”
“嗯,那好!”蘇婉晴乖巧的點了點頭,眨眨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急拉住想要離開的李慕雲說道:“慕雲哥哥,詩會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大意啊,去了那裡可是要作詩的,你怎麼也要準備一首與前段時間那首《臨江仙》差不多的詩詞纔好。”
“啥?”不知不覺間李慕雲的腦仁開始疼了起來,突然覺得那個什麼狗屁詩會就是在扯蛋,有那個歪果時間,還不如在家裡好好睡上一覺。
“怎麼了啦?這很正常啊,於大人還指望着你在詩會上一鳴驚人呢!”蘇婉晴語不驚人死不休,還沒等李慕雲反應過來,立刻又給了他一記‘重拳’。
李慕雲只覺得頭皮隱隱開始發麻,連忙解釋道:“這不是扯蛋麼?我哪會作什麼詩詞啊!那個《臨江仙》明明就是我抄的,我都說了多少次了。”
然而,蘇婉晴卻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釋,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說道:“慕雲哥哥太謙虛了,總是說自己不會這,不會那,可是到了最後卻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
得,這還解釋不清了!李慕雲心底發出一聲哀嚎,看着兀自處在幻想中的丫頭,一陣無力感涌遍全身。
老子只不過就是想要把日子過的舒服一些、自在一些,可眼下這個情況怎麼看都有些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的意思,根本不以他個人意志爲轉移,難道在大唐想要消停兒的躲起來過日子真的就這麼難?
想到這裡,李慕雲不禁又開始後悔,早知道這樣當初何必在於志寧那老頭兒面前裝、、逼背什麼《臨江仙》,現在好了,不管是那個半大老頭兒還是山寨裡的其他人,幾乎全都以爲他是什麼不出世的天才,蘇婉晴那丫頭甚至還指望他在那個什麼狗屁的中秋詩會一鳴驚人。
不得不說,這真是太扯蛋了。
作爲一個偏理科的殺手,李慕雲會背的詩詞一共也就那麼幾首,若去掉什麼《鵝鵝鵝》與《牀前明月光》,能拿來用的就更少了。
所以他必須算計着用,若是現在用的多了,以後就特麼得完犢子,到時候豈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
而就在李慕雲愁的一綹一綹薅頭髮的時候,山寨後山的那個涼亭裡面,李淵和于志寧兩個老頭兒又擺開了龍門陣。
“太上皇,您真的要去參加那個什麼詩會?”于志寧舉棋落子之後,看着正在低頭沉思的李淵問道。
“要參加,這麼熱鬧的事情若是不去豈不無聊。”李淵沒有擡頭,無意識的答了一句。
“朔州這麼偏遠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熱鬧。”于志寧覺得有些不以爲然,如果不是另有目的,像朔州這種詩會,他看都不會看一眼,更不要說去參加。
“那爲什麼你還要去?”李淵見於志寧似乎對那個所謂的詩會頗有些談興,不由丟掉手裡的棋子,看着他笑問道。
“我這一生也就逍遙候這麼一個徒弟,總要給他撐撐場面吧。”于志寧同樣丟掉手裡的棋子,目光投入遠處的莽莽羣山:“而且逍遙候的性子實在是太過憊懶,若是無人督促聽怕這一生也就廢了。”
李淵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于志寧:“所以你這老傢伙就打算趕鴨子上架?”
“這怎麼能是趕鴨子上架呢,明明就是順勢而爲。”于志寧爭辯道。
“左右結果都是一樣的。”李淵哼一聲,想了想說道:“不管算了,老夫纔不管這些事情,現在老夫只想着怎麼樣把餘下時間熬完,把自己活的舒坦一些。”
“太上皇言重了!”于志寧從李淵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苦笑着勸道。
“算了,不討論這件事情了,左右你這老傢伙是爲了自己的徒弟去撐門面,老夫就是去看熱鬧,這個世界遲早都是那些年輕人的天下,到時候看他們的表現就好。”
“太上皇說的是,老臣……”
“你什麼都不要說,老夫知道,你很是看重那個臭小子,只希望那小子不要讓你失望纔好!”老李淵這話說的……,不管怎麼聽都有那麼一點興災樂禍的味道。
于志寧自然也聽出李淵話裡有話,不過他卻沒有多說什麼,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你一個當臣子的完全沒有辦法和一個當過皇帝的人討論如何用人。
這就好像一個月賺五千塊工資的人永遠無法和世界首富討論如何使用汽車。
世界首富買車首先考慮的是安全性怎麼樣,坐着是否舒服之類。
而我們這些一個月五千塊工資的撲街買車首先考慮的是車是不是省油!每年養車的費用是多少!下個月還貸的錢夠不夠!
這就是差距,同樣的一件事情,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也不同,于志寧自然也不會例外,所以他對李慕雲的看法和老李淵是完全不一樣的。
良久的沉默之後,于志寧突然嘆了口氣:“其實真正讓我擔心的還不是中秋詩會的事情,這種事情臣對逍遙候還有幾分把握。”
“哦?那你擔心的是什麼?”
“馬上就要秋收了,現在山陰縣的攤子鋪的這麼大,到時候所有事情都擠在一起,只怕又有熱鬧可看了。”
“當然有熱鬧可看。”李淵抓起身邊已經微冷的清茶,仰頭一口抽乾,像是已經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