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崔家的老頭兒,李世民還是比較相信魏徵,同時他也想相李慕雲絕對不會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捅馬蜂窩。
面對瘋了一樣的幾位家主,李二環視衆人決定關門放狗,以毒攻毒:“來人,傳李慕雲!”
“諾!”門外傳來應答的聲音,接着便是一陣腳步聲遠去。
可能是因爲門外傳令之人懷恨幾個世家的老傢伙,這次傳令用了足足比以往多了一倍的時間才帶着李慕雲姍姍而來。
李慕雲看都沒看地上跪着的幾個老頭兒,進入御書房便打着哈哈說道:“皇兄,實在不好意思,剛剛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勞兄皇久候,罪過,罪過!”
地上跪着的幾個老頭兒這會兒個個腰痠腿麻,可是在沒有搞定李慕雲之前又不好起來,於是紛紛對這位逍遙王怒目而視,看樣子大有吃其肉,飲其血的意思。
看着李慕雲去淡風輕的樣子,李二心中沒來由的一鬆,嗯了一聲道:“慕雲啊,幾位大人指控你夜入鄭家,連屠鄭家主在內的一十四口,你可有什麼辯解之詞?”
“不是十三口麼?”李慕雲轉頭看向魏徵。
“老夫適才說的是除了鄭家主之外的一十三口。”魏徵瞪了李慕雲一眼,似是有些不滿意他不分場合地點的潑皮態度。
“哦,那就對了。”李慕雲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感慨的說道:“不過這事兒我不知道啊,雖然我真的很想親自去過過癮。”
盧祖尚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瞪着李慕雲厲聲喝道:“逍遙王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當初你不是說拼着浪跡天涯也要滅了老夫等滿門麼?怎麼做了事不敢承認?”
李慕雲嗤笑一聲道:“老盧這話聽着新鮮,你都說了是‘說’,如果老子真能把人全家說死,那咱們大唐還養那麼多兵幹什麼,老子天天坐在家裡說不就行了。”
崔家主這個時候見盧老頭兒好像有些不是李慕雲的對手,在一旁接過話頭道:“逍遙王休要逞口舌之利,大唐誰人不知你詭辯之術的厲害。”
對於一心想要殺自己的人李慕雲當然不會客氣,冷下臉來極不客氣道:“滾一邊去,你什麼東西啊,這裡上有陛下,下有苦主兒,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哦,世家了不起啊,你說誰殺人誰就殺人,那不如你再大膽一些,乾脆說你是大唐皇帝算了!”
不過他這話說的有些過頭,李世民有些聽不下去了,在後面直接給了他一腳:“放肆!說你自己的事情!”
李慕雲被踢了一個趔趄,瞬間恢復了狗腿的樣子,轉過頭對李世民說道:“皇兄,您還不瞭解我麼?若我真想殺人那必然會把後患全都絕了,怎麼可能留下尾巴!”說着,還不忘看了地上幾個老頭兒一眼,森然殺氣涌動,倒是讓幾個老頭兒打了個哆嗦。
不過也有一個老頭兒比較硬氣,梗着脖子說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來不及下手。”
李慕雲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來不來得及下手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這些老頭子爲什麼會如此快得到鄭家的消息。鄭家被滅門,下手之人竟然會留下人報信,而且還是分頭通知你們這麼多人,呵呵……,根據這一點,老子是不是應該質疑你們惡人先告狀呢?”
崔家主臉色一變:“什麼?你,你這是污衊,天下誰不知道五姓七望同氣連枝,我們怎麼可能會對鄭兄下手。”
李慕雲攤了攤手:“老子怎麼知道你們爲什麼會對鄭老頭兒下手,也許是你們圖謀他的家業呢,畢竟五姓七望比四姓六望可差的多了。”
“夠了,都不要吵了!”李世民冷眼旁觀,眼見雙方各執一詞,爭不出個結果,冷聲打斷了他們的爭論,指着李慕雲說道:“既然你說這案子不是你做的,那麼你就去查,若是十日之內查不出個結果,便去嶺南待着吧。”
盧祖尚聽出李世民話裡的迴護之意,立刻出言道:“陛下,李慕雲便是那殺人兇手,讓他去查此案,豈不是故意偏袒於他。”
在場之人除了世家的幾位家主,另外還有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徵等人,幾乎個個都能看出李世民就是故意在袒護李慕雲,只是硬於皇帝的面子誰都沒有說。
所以盧祖尚此話一出,立刻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李慕雲更是詫異的轉頭看了一眼李世民,他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竟然有人敢跟李二對着幹。
李世民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只是那雙鷹一般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淡淡說道:“那好,既然盧家主認爲朕在偏袒李慕雲,不如就你們聯合去查好了,十日如果查不出結果,統統流放嶺南。”
李二的話音方落,李慕雲翻身拜倒,口中朗聲說道:“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盧祖尚本想再說什麼,但李慕雲的反應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腦中瞬間閃過一個詞:同歸於盡。
拼着一個空筒子王爺李慕雲,將盧家拉下水,當十日之後查不出結果,李慕雲流放嶺南,盧家也逃不過流放的命運。
只是雖然大家都流放嶺南了,但李慕雲卻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而盧家……。
……
鄭家宅邸門前,李慕雲走下馬車立於大門之前,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露出愜意的表情。
盧祖尚陰沉着臉站在旁邊,不陰不陽的說道:“逍遙王似乎很享受?!”
扭過頭,李慕雲似笑非笑的看了戶祖尚一眼:“如此濃郁的血腥氣,盧家主沒有聞到?”
“變態!”盧祖尚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並沒有理會李慕雲,直接走進了院子。
鄭家宅子裡已經被大理寺的官差和宮裡的禁軍嚴密的看守了起來,畢竟死的是世家家主,不能按普通兇案處理。
路過前廳的時候,李慕雲看到百來個鄭家的僕役被羈押在一起,一個個面露惶恐之色,不知道是在爲自己的未來擔憂,還是被家主之死嚇的。
穿過前廳來到後宅,便看到一箇中年官員正站在院子裡冥思苦想着什麼,時不時擡頭四下望望,又再次低頭打量周圍的環境。
而在中年官員的身邊,正有兩個大理寺的官差正無所事事等候在那裡,顯然他們的思路跟不是那個中年人。
“老孫,找到什麼線索沒有?”李慕雲拋下身邊的盧祖尚,進了院子,與那中年人打招呼。
中年人聽到有人喚自己,這纔回過神來,看到李慕雲進來,拱了拱手:“郡王!”
孫伏伽,大理寺卿,相當於後世的高檢院長,地位頻高,而且此人法曹出身,精於斷案,很少有什麼案子能讓他困惑到冥思苦想的程度。
李慕雲很好奇孫伏伽在想什麼,打過招呼便再次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線索了麼?”
孫伏伽沒有答李慕雲的話,而是反問道:“郡王不覺得這樣問有些唐突麼?您現在可是這起案子的最大嫌疑人。”
好不容易聽到了與自己相同的意見,盧祖尚發出一聲冷笑,但卻自持清高的沒有說什麼。
李慕雲不以爲意的聳聳肩,對孫伏伽說道:“老孫,這都是凡夫俗子的想法,你總不會與那些人有一樣吧?”
孫伏伽顯然並沒有被說服,只是盯着李慕雲問道:“你有動機,有能力,難道不應該懷疑你麼?”
“好吧!”李慕雲很認真的嘆了口氣,伸手在懷裡掏了半天,拿出一件東西往孫伏伽的胸前一拍:“這是陛下的手諭,看過之後還我。”言罷,走向一邊的地上被白布蓋着的東西。
白布下面是一具中年人的屍體,雙目微微眯着,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而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大量黑紫色的血液糊在上面,在他的身體下面,同樣有大量的黑紫色液體,顯然那是在他臨死前流出來的血。
“看出什麼來沒有?”就在李慕雲盯着屍體看的時候,孫伏伽來到他的身後,一邊將李二的手書遞給他,一邊問道。
李慕雲淡淡看了他一眼,接過李二的手書揣進懷裡,轉頭對站在一邊的官差說道:“你,過來把屍體翻過去。”
這是他對孫伏伽剛剛懷疑自己的報復。
官差有些不大情願,看向略有些尷尬的孫伏伽,在其點頭同意之後,這才上前將屍體翻了過去。
等到一切完成,李慕雲再次說道:“把衣服剪開。”
盧祖尚一直冷眼旁觀,這時突然出來阻止道:“你想幹什麼?殺人之後還想褻瀆屍體不成,李慕雲,老夫勸你不過太過份。”
“過份?”李慕雲咂咂嘴,向後退了幾步,比了個請的手勢:“好啊,我不管,你來。”
“你……”盧祖尚到底是世家之主,怎麼可能懂得仵作的門道,被李慕雲這一將軍頓時有些下不來臺,老臉漲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李慕雲又等了一會兒,見盧祖尚一直沒有動靜,這才撇撇嘴說道:“如果不想全家去嶺南開荒種地,就不要插手老子的事情,否則後果你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