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聲音在長安一直沒有停歇過,雖說官面上沒有人承認,但還是很多人認爲顧青和李承乾之間的矛盾依舊沒有化解,只要顧青在相位上這個矛盾就會一直存在。
秋季的今晚難得下起了大雨,顧曉的生意也開始全面和顧家生意接軌,運輸製造現如今都可以由顧家一手包辦。
“家主,許敬宗回來了。”範健走來說道。
“讓他進來。”顧青點頭。
許敬宗摘下斗笠走入顧家,看着如今的顧青開口說道:“顧候爺江南的事情平定的差不多了,江南的那幾大士族都同意不再插手水道的事情,這一次謝家撞了個家破人亡,沒人敢接着再試了。”
“我知道了。”顧青的語氣沒有什麼表情。
許敬宗也安靜下來,站在一邊像是等着顧青說什麼。
坐在書房顧青看着許敬宗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老了很多。”
“人都是會老的。”許敬宗說道:“在下也已經四十歲了,不知不覺這麼多過去,會想以前的種種有過荒唐,有過無理取鬧也有一腔熱血,到如今回想又何嘗不是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嗯,這些年辛苦你了,謝謝你幫我做了這麼多。”顧青說道。
許敬宗笑了,這一次笑得很是釋然,“時辰不早了,顧候爺早些休息。”
陪着許敬宗走出書房,顧青低聲說道:“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許敬宗重新戴上斗笠走入雨夜之中。
第一次感到物是人非,顧青在站在清冷的夜雨中看到師父的房間燭火依舊明亮着,走入孫思邈的房間,如今的孫思邈很老了,老得不能在用柺杖走路,只能坐在輪椅上。
給師父蓋上毯子,顧青吹滅了油燈,黑暗中看着師父的胸前的起伏,確認呼吸平穩這才離開。
像是一種生命力的繼承,長輩們越來越老,而小輩們越來越有朝氣。
顧曉依舊和顧雪掙論着一些什麼,顧青一個人坐在師父的門前,看着漫天大雨落下。
“想什麼呢?”武媚來到顧青的身邊。
顧青手撐着下巴,望着黑得空洞的天空說道:“我時常在想,這一切若是隻是一場春秋大夢那也太可惜了。”
“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你身邊,哪裡來的春秋大夢。”武媚笑着說道。
“也對。”顧青自嘲般地笑了笑點頭。
“和我再說說你的故鄉是什麼模樣。”武媚坐在顧青的身邊說道。
“我的故鄉很美好,它不想現在這般的平穩,也不像現在這般一成不變,它的變化很快,如果你一旦脫離幾年你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適應新的變化……”
顧青的故鄉已經說過很多次,武媚就是願意聽,聽着顧青講述他的故鄉種種,像是一種希冀,想着顧青和自己唯一的不同或許就是顧青心裡一直都有一個故鄉,隨着顧青的話語就像是一個畫卷徐徐展開,顧青總說這個故鄉是真實存在的,也聽顧青說過他其實沒有離開故鄉,故鄉一直都在顧青的腳下只是已經不是當初的樣子。
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故鄉還是會回來的,哪怕是幾百年後,也要讓後人知道自己的故鄉真實存在過,自己訴說的故鄉會展現在世人的面前,一切都會重新出現。
這麼多年顧青總是在努力,或許說這些努力要改變一個時代太微不足道了,或許顧青所建立的一切還會被人推翻,可是顧青努力過了至少歷史上有過他奮鬥的影子,武媚心中明白顧青所做的一切其實就是爲了故鄉,爲了他心中那個再也回不去的烏托邦,從來沒有放棄過要回到故鄉。
他一直努力着想要改變這個時代改變整個中原,就這樣有了這些變化,顧青就可以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邁向故鄉,若是什麼都不做那對顧青來說纔是真正的絕望。
說了很久,感覺到夜裡的涼意,顧青扶着武媚站起身,“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師父睡着了?”武媚小聲問道。
“已經睡着了。”顧青說道。
孫思邈的年紀已經一百多歲了,在這個年紀隨時可能會走,武媚看着顧青表情,若是孫思邈走了可能會對顧青造成很大的打擊,從小認識顧青,顧青就是一個孤兒,沒有親人很多時候顧青和孫思邈就像是爺孫,顧青是把孫思邈當成了真正的親人來看待。
直到顧青有了自己,有了這個家,顧青才建設書院,建設了這裡的種種,家和故鄉對顧青來說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雨水下了一夜才停歇,今日書院裡動靜非常大,書院和工廠一起聯合之下造出前所未有的鋼鐵,光潔如鏡面的鋼鐵,表面非常的光滑,硬度與韌性都非常好。
這對工廠對書院來說是一個重大的突破,新的鍛鐵技術出來,可以用在地方太多太多了,這種鍊鋼技術可以用在各行各業。
李泰看着眼前的新鋼鐵,這種鋼鐵不是簡單的鍛造而是幾乎重鑄了鋼鐵,將鐵礦裡的雜質煅燒到幾乎沒有。
可是這種鍛鐵的技術所耗費成本太多,即便是有這麼大的突破李泰心中還有有些猶豫,工藝還是需要改良這種工藝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太大,若說大規模用在各行各業那怕是在軍中也不現實,產量永遠不會太高。
房遺直對李泰說道:“有沒有覺得總感覺少了一些什麼,工廠建設的這些年,總感覺缺少了非常重要的一環。”
“我也這麼感覺,如果按照顧青的想法按部就班我也感覺少了一些什麼東西,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或許我們就可以打破瓶頸,這個瓶頸一旦打破,我們心中預想的那些東西或許都可做出來了。”
“也該去和顧青談談了,他一定還有什麼沒說出來。”
如今書院和工廠掌握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了,能夠利用能源,能夠利用簡單的物理學,也能夠造出汽車,可是這些東西中少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如果可以找到確實的一環或許書院和工廠就可以到達一個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