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甘露殿中，長孫無垢和李世民相對而坐，長孫無垢正在給李世民親手煮着茶湯。
一雙柔夷時不時地往鍋裡丟一兩片茶葉，倒半杯羊肉碎。
而李世民此時也沒有了上朝時候的君王架子，富態的臉頰被爐火烤得通紅，時不時給爐子裡添點柴。
看幾眼對面的佳人。
這事要不是發生在甘露殿裡。
還真像是一對夫唱婦隨的尋常中年夫婦。
看着眉頭微微皺着的李世民，長孫無垢輕輕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後者身後將一雙手扶在了太陽穴上輕輕地揉着。
“二郎心裡可是有事？”
“不如說出來，也好舒服一點？”
“確實有些事情……”
李世民皺着眉點了點頭。
一手拉住了長孫無垢的右手。
“觀音婢啊，我們之前擔心過的問題出現了。”
“有些人又開始不老實了！”
長孫無垢一愣。
隨即皺着眉頭問道。
“五姓七宗？”
李世民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一眼長孫無垢，有些欣慰地朝着後者看了一眼。
“你還是那麼的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最近朝堂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涌動，太原王家已經蠢蠢欲動了！”
“他們不滿朕給他們的東西！”
李世民攥着雙拳，說話的聲音漸漸冷了起來。
這天下本來就不是他正兒八經拿到手的，而當初他們李家奪得天下的時候也有太原王家等五姓七宗的人出手相助，說白了，李世民現在多少有點接受了別人好處，最後被人拿捏的感覺。
但不同於其他帝王面對各大豪門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世民這千古一帝眼睛裡有時候一點揉不得沙子！
尤其是在這國家剛剛結束動盪的時候，他不允許有任何人來破壞自己的家業！
“王家？”
長孫無垢一愣。
“現在京城裡主事的應該是王家的那個諫議大夫吧？”
“正是。”
李世民點了點頭。
“王圭也算是正直的臣子，但無奈他想要的太多啊……”
“朕有點頭疼！”
“……”
長孫無垢沉吟了幾秒鐘，隨後咬着牙對着李世民輕聲說道。
“其實這事也好解決，臣妾倒是有個辦法。”
“哦？”
李世民微微一擡眼皮。
“什麼辦法？”
“王圭對我大唐有利，並且作爲五姓七宗的代表，此人殺不得，但是……”
長孫無垢一雙鳳目中閃過了一絲威嚴。
“可以敲打敲打！”
“動靜也不能小！”
“比如呢？”
李世民來了興趣。
“這還不簡單，找個由頭收拾他一頓然後再放了，給他升個官就好了！”
“……”
要是程處默在這裡，一定會被嚇得滿頭冷汗。
李世民算得上是鐵血皇帝，處理朝政也好，領兵打仗也好那都是遊刃有餘！
但長孫皇后也不愧是他的賢內助。
恩威並施這種手段，目前看來還是長孫皇后更爲熟練！
李二呵呵一笑。
“觀音婢所言極是。”
“你別說，朕最近還真的找到了這麼一個能夠敲打王圭的好人選！”
“哦？”
長孫無垢一愣。
隨即對着李世民問道。
“此人是誰？”
“哈哈……”
“此人就是程咬金家的大郎，那日寫了‘位卑未敢忘憂國’的小子！”
“不過啊……”
說到程處默，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對着長孫無垢笑着說道。
“當時程處默這個小子打斷了衝兒的雙腿，這確實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陛下……”
長孫無垢一愣，隨即臉上有了淡淡的感動。
她知道這是李世民拐彎抹角地替他秦王府的舊人給自己的侄兒道歉呢，心中充滿了暖意，普天之下那還有第二人有這樣的恩寵？
“那是衝兒一時糊塗，經歷了此事也是得了一個教訓。”
“更何況，最後程處默不是也把衝兒的雙腿治好了嗎？”
“嗯。”
李世民笑着點了點頭。
“也是。”
“對了！”
不知道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扭頭對着長孫無垢笑着說道。
“麗質今年也該十七了吧？”
“是該找個人家了！”
“陛下……有好的人選了？”
長孫無垢一愣。
李麗質是她的親女兒，當孃的當然希望女兒嫁一個好人家，隨即看着李世民有些緊張地問道。
“那還沒有。”
“不過……”
李世民端起長孫無垢遞來的茶湯，趁熱美美地喝了一口接着說道。
“朕準備抽個時間，找些好兒郎考校考校，總得找個麗質滿意的纔是。”
“你說是不？”
“都聽二哥的！”
……
半個時辰之後，燈光明滅的房間裡。
程處默正渾身疼痛的躺在牀上，赤着精壯的上身，被身邊的一個老婦人上着藥。
旁邊坐着捂着腮幫子的程咬金。
一父一子隔空對望。
接着互相冷哼一聲！
“哼！”
“哼！”
“幹嘛呢？”
崔氏聽見兩人的冷哼，施加在程處默身上敷藥的手勁頓時重了起來，疼的後者一陣呲牙咧嘴。
“你說你倆一天天的鬧啥呢？”
“啥叫鬧，這小子把我那麼多寶貝都賣了……”
程咬金眉頭一皺就要解釋。
“賣了咋了？”
崔氏翻了個白眼。
“他喜歡賣你就讓他賣，健健康康的不就好了？”
“……”
程處默一愣。
他老感覺自己老孃說的這句話有點不對勁，但又想不起來哪裡不對勁。
索性也就不想了。
“爹，我跟你說我賣了那些寶貝真的有想法的，你要相信我，但是至於拿這些錢幹啥我沒辦法跟你說！”
“說了你也不懂！”
程處默是真的沒法說出來。
因爲這筆錢他真的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是事情還沒有發生呢，他總不能告訴程咬金。
他預測明年會有一場蝗災，準備用這些錢救濟吧？
先不說程咬金能不能信。
至少這筆錢目前的用途還真不是救濟！
“行了！”
程咬金擺了擺手，不耐煩地瞪了一眼程處默。
“賣都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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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也懶得管你要幹啥去，我這裡有個事，得跟你說說。”
“啥事？”
程處默舔了舔嘴脣。
程咬金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臉色嚴肅地伸手將之遞給了牀上趴着的程處默說道。
“你先看看。”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