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都還沒動，沈先生僅憑一眼，就挑出瞭如此多的毛病，讓陳可逸的自信瞬間受到了打擊。
高手就是高手啊！
這時，陳可逸注意到了沈先生的手，並不像他整個人那樣光鮮，佈滿了老繭，還有被油燙過的疤痕……很顯然，他不僅是一個鉅富，還是一個有實戰經驗的高人。
一個人的面貌，氣質可能隨着養尊處優而改變，但透過這種細節，才能真正地瞭解到這個人。
“恕我直言，陳先生你的廚藝，還得好好練練。”沈先生這話其實已經很委婉了，真實的意思就是：沒救！
“爸……”沈薇薇雖然很懼怕老爸，但見得大叔如此出醜，心裡實在不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要不，還是先嚐嘗味道……”
一口菜都還沒吃下，就洋洋灑灑挑了一大堆毛病，直接判了死刑，似乎不太好吧。
於是，沈薇薇就試探着問了這樣一句，不過根據她對自己那個古板老爸的瞭解，這樣的試探幾乎等於廢話。
那是何等霸道和自信的一個人？
“不用了，我一看菜色，就知道是什麼味道了。”沈先生面色嚴肅，篤定地說道。
對他這樣霸氣的話，陳可逸倒是沒什麼意見，因爲自己心裡很明白，他這樣的自信並不是憑空來的，是有足夠資本的。
“其實我覺得陳先生這豆腐做的也挺別緻。”相對於沈先生，沈夫人顯然要溫和得多，或許她覺得這樣對客人太不禮貌，便主動開口圓場。
但這個形容詞“別緻”，頓時就讓陳可逸無語了：真的有那麼差麼？以前做麻婆豆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吃過的人都說霸道的很呢。今天算是自己發揮最爲出色的一次了，結果卻如此悲哀。
難道說，這就是業餘選手和職業高手之間的差距麼？
“我來嚐嚐陳先生的手藝。”沈夫人爲了給陳可逸一個臺階下，勉爲其難地準備吃一點。但手還沒動，突然就驚訝地問了一句：“咦，調羹呢？”
在容城話裡，調羹就是勺子的意思。
陳可逸突然間感覺到有些崩潰：不是吧，吃個麻婆豆腐，居然還要調羹？以往我們都是用筷子的嘛。呃，這似乎從另一個側面，說明哥做的豆腐很粗糙，不夠嫩滑……
當然，話說回來，以前用的是什麼豆腐？都是菜市場買回來的，誰知道是用滷水，還是啥亂七八糟的東西點的，經常都粗地跟砂紙似的；這次用的又是什麼豆腐？檔次差距完全是天上地下。
沈薇薇吩咐了一聲，立即就有僕人送上了調羹，沈夫人輕輕地颳了一下，舀了很小一勺子豆腐，先湊近鼻尖嗅了嗅：“味道聞起來還是挺特別的，顏色也挺鮮豔，陳先生還是有潛力的。”
潛力……陳可逸對這個詞最是無語。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老師都說他有潛力，當時他還得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直到後來才明白，所謂的潛力，純粹就是一種變相的批評，就是說你現在很垃圾，或者根本沒有盡力，沒達到應有的水平。
哎，有什麼法子呢，誰叫自己水準就那個樣子呢？這次的班門弄斧，看來是要搞砸了。
沈夫人對着調羹裡的豆腐，輕輕吹了口氣，然後微微眯着眼，輕輕將調羹送進了口中……
陳可逸在這一刻，還是有些忐忑的。他不敢確定淨化劑在本來就很新鮮的食材中，能發揮什麼樣的效果；若是沒有效果，那憑藉自己那點三腳貓的廚藝，的確就擺不上臺面了。
“嗯？這味道好奇特？”沈夫人突然緊皺起眉頭，輕聲說道。
味道奇特？陳可逸心中一涼：完了，當用“奇特”這個詞語來形容味道的時候，已經可以想見，那是怎樣的一種奇葩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沈夫人居然又舀了一小勺，送進了嘴裡，閉上眼睛，細細品味。末了還搖搖頭：“怪了，真是怪了！”
這是什麼樣的節奏？不就是味道不太正宗嘛，總歸還是豆腐，難道還能成雪糕啊？有什麼怪不怪的？太傷自尊了。
“我也嚐嚐。”沈薇薇看陳可逸這尷尬的囧樣，自然要站出來，管他好不好吃，先把場子捧起來再說。
她也拿了個小勺子，舀了一勺塞進嘴裡，只咬了一口，立即兩眼放光：“大叔，我就知道你是最厲害的！”
最厲害的？這丫頭是不是氣糊塗了，怎麼能這樣說反話呢？
陳可逸對此感到很遺憾。安慰人也不是這樣安慰的吧，太沒有技術含量了。
沈先生卻是眉頭一皺，妻子和女兒的表現都有些反常，以他對她們的瞭解，這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這看起來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失敗的麻婆豆腐，真的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可取之處？
帶着滿腹的疑惑，他也拿起一個調羹，輕輕舀了一勺，緩緩送進了嘴中。
霎時間，一股奇特的鮮香，充溢了滿口，狠狠地衝擊着味蕾。這鮮味是如此濃郁，濃的就如那鮮紅奪目的色彩，在嘴中不斷地爆炸，帶來一波又一波的爽快感。
最難得的，這股香味是那樣的奇特，甚至可以說是詭異，自己縱橫江湖這麼多年，都從來沒有嚐到過如此的味道，那不是由各種調料混合，所烹製出來的麻辣鮮香，更像是從豆腐本身所迸發出的極致鮮味，而那些調料的香味，更像是一種附庸，但卻很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
這就真的太奇怪了，自家的豆腐什麼味道，自家最清楚不過。做了那麼多次，什麼時候做出過這樣的味道？
“陳先生，我想我要收回先前的話。”沈先生此時看着陳可逸的目光已經截然不同。他這人雖然古板，但卻絲毫不遮遮掩掩。
“你是一個天才，我小看你了。”
天才？陳可逸頓時覺得腦子有些懵：不至於吧，就算這菜真的很好吃，以沈先生如此高的眼界，也不可能給予這樣超強的評價吧？難道那淨化劑現在已經進化到可以亂人心智的地步了？
呃，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可要保管好了，要不然被誰弄去給妹紙喝，那就要鬧出人命了。恩，沒錯，出“人命”……
“沈先生謬讚了。”陳可逸謙虛地說道。
“天才，絕對是天才！”沈先生斬釘截鐵地說道：“容系菜的特點是味道，不管什麼食材，最終都着落在調料的麻辣鮮香。從古至今，都是這樣，這既是優勢，也是發展的桎梏；但你今天所做的麻婆豆腐，充分挖掘出了豆腐本身的極致鮮味，更像是海派的菜系，注重食材本身的滋味，
但與此同時，你又把調料的麻辣鮮香完美地融入其中……
一道容系的菜，你做出了海派的神韻，同時又保存了容系的精髓，史無前例地將互相矛盾的二者融爲一體！這讓我怎麼說好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簡直是劃時代的突破！”
劃時代的突破？陳可逸自己也有些頭暈了：這也太誇張了吧。怎麼感覺自己這步子邁得有些大啊？謹防扯着蛋。
“陳先生，恕我冒昧，你這樣的天才，繼續呆在大學裡鑽研那樣的專業，實在是屈才了。”沈先生決定給陳可逸一個機會，一個在別人看來千載難逢，無數人搶破頭也求不到的機會。
“有沒有興趣，換個環境發展？”
(這章是預訂發佈的，當大家看到這章的時候，我正在關注木有王治郅的熱火，與缺少**的馬刺之間的低端對決。這年頭，忍受這種低級別比賽不容易啊，大家順手給點推薦票什麼的，鼓勵一下我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