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裙下之臣
一想到這三年前的“難言之隱”，黃卓此時在飯桌上生怕激怒陸曉，立刻低頭道歉。
“把頭擡起來！丟人現眼！”林家龍最看不慣這種見風使舵的慫包。
“陸少爺，我叫你一聲陸少，是尊重你。我們沒人瞧不起你破產後一貧如洗，只要你開口，在座的兄弟多少也湊點錢給你意思意思下。”
林家龍要的正是他怒氣正滿時，給他火上澆油。用錢來施捨他，這是對男人最爲殘忍的羞辱。
“不過，你失去了你作爲男人的自信。人家文茵生日的大好日子，我們隨意送份禮物你也吃醋，聚會出去玩你也生氣。我說嘛，你給不了幸福人家還就這點氣量嗎？”
“家龍，別說了。還有，你們不要這樣對他，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張文茵立即出來圓場，否則擔心場面失控不知會發生多暴力的事態。
“閉嘴。你還有臉說？我早知道你瞧不起我了，想分手怎麼不明說？同情我嗎？我需要你的同情嗎！”
陸曉青筋暴起，眼神冷峻盯着文茵。嚇得衆人紛紛站在她身旁當護花使者。陸曉還是沒忍住，右手一抓掀起桌布，熱湯菜餚全灑落在空中，抓起桌布就往文茵臉上狠狠扔去，林家龍迅捷出手擋住了桌布，可桌布裡還掉了只雞腿往前方砸去，幸虧黃卓眼光銳利，蹦的一瞬用臉擋住了雞腿，女神才得以倖免。
“我們玩完了。”隨即轉身大步離開房間，留下的都在收拾殘局。
“他怎麼這樣子對我？我到底哪兒做錯了...”張文茵嬌柔的流下了些許熱淚，緊抱雙膝地坐在地毯上抽泣。
楚楚動人的柔弱打動着男人的心。
黃卓獻殷勤的各種遞紙巾，披外套，扶文茵坐沙發上，隨即低頭下潛到文茵的美腿下爲她親自穿上高跟。
林家龍那可就更勝一籌。什麼去遊船上釣魚解悶，或是玩啥螺旋槳直升機跳傘，都顯擺着財大氣粗的氣勢。
劉佳佳自知財力不及衆人，卻也擔當起愛情導師，說：“其實愛一個人很容易，愛下去卻很難。”“愛情需要彼此的理解，而不是把脾氣給它人。”言外之詞處處針對着陸曉。
張文茵忍笑了一會，心想：“真是一條好狗。”
她特意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故作神傷的低垂着頭，哽咽着說道““我...真沒事，沒事啦。謝謝你們。”
“他不會那麼狠心的。我怎能在這個時候拋棄他...”一副忠貞的眼神看着衆人，讓人不禁心疼。
劉佳佳趕緊開始補上一句：“沒事啦沒事啦。陸曉不要你，還有我們嘛，愛一個人，不是嘴上說說的，更多的是用行動來證明。”
“我送你回家吧。”林家龍自詡得意，如此大好機會怎能錯過。
眼神往後一瞟，誰敢得罪於他，只好把大好機會讓給林家龍了。
倆人走到門口時，地上一灘被陸曉打翻的豬骨頭和紅酒，整個地板都髒兮兮的。張文茵穿着高跟走起來容易滑，也容易被弄髒小腿，林家龍心想大好時機正好可以抱着她走出門口，卻不然，黃卓此時飛身向前，“砰”的一聲撲倒在髒兮兮的地上，濺得滿臉都是豬骨湯...
“文茵女神，你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吧。這樣就不會弄髒你的腳丫子啦。”
張文茵又怎會辜負他的一番好意呢？她深知，一隻狗向主人搖尾巴討歡喜，你只有摸摸它給它個迴應，其它的狗才會“爭寵”的。
那雙紅色高跟鞋狠狠的扎着他的後背踏了過去，張文茵回眸看了一眼衆人，說：“今晚謝謝你們啦。我好累了，我...先回去了。”
文茵與衆人道別後，林家龍攙扶着文茵的小手跌跌撞撞的回到車上，再開車送她回到學校大門。
一路上倆人漫步穿越過校門，邁向花園走道，月色下的文茵更顯性感迷人。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獨處機會。林家龍此時意亂情迷，心裡美滿得信心爆棚。
“陸曉，你的女人不久就要栽我手裡了！”
“就到這吧。今晚多虧你啦。晚安。”文茵藉着疲倦的醉意擁抱了下林家龍，不經意的在他白襯衫肩上留下一抹脣紅，便轉身上樓去了。
“45分鐘後見。”
夜闌已深，門禁將至。文茵洗澡後只好急忙打車到校外的音樂餐吧，與此等候的，正是陸曉。
沐浴過後的長髮嫵媚柔軟，隨意散落在肩上，身穿校服也絲毫不減半分女人味。
“今晚合作愉快。”
“那可得感謝你配合我的演出。”文茵一改以往清純模樣，內心開始露出陰暗的獠牙。
“你還真是一隻清純的小白兔呀。”
“一年前你就知道我與衆人勾搭，甚至綠了你。你破產後找我合作可以理解。可一開始也沒拆穿我，該不會是對我餘情未了吧？”文茵驕傲的雙眸露出嘚瑟之情。
“首先呢，與此捅破你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就如你這次在長藍會所包了個場並對外宣稱是你家的產業，同時又與會所老闆溝通好掩飾你的身份，作爲交換，每月給會所帶來一定金額的消費和人流。互惠互利。”
“二來，不拆穿你是因爲我想多個朋友少個敵人。而且，你一定不希望會有我這樣的對手。”
“這就是你權衡利弊的天賦。不愧是金融鬼才陸浩的繼承人。能把劣勢局隨時扭轉乾坤，既牽制了我，又能給彼此創造雙贏的局面。”
陸曉擡眼一笑，說：“當然。我看那些狗活得挺有模有樣的，我們不過是“劫富濟貧。”那副趴着尋愛的深情我覺得很是噁心，人嘛，理應挺直腰板的迎接感情失敗，也不能學狗那樣的跪着求愛。那些舔狗反正都會被騙，還不如我們雌雄雙盜強強聯手。那些禮物和購物卡折現後我們三七分成，往後我會給你製造更多的機會。”
陸曉遞給文茵一份名單，裡邊清晰的標記着各類客戶。
A類客戶負責擴大人脈和資源置換，B類客戶用作騙取奢侈品等，C類客戶是各類節日紅包及日常支出。
他知道，要坐回自己的巔峰王座，首要的是籌備資金。無論是偏門還是低級手段，也只能放手一搏。
他知道，如果瞧不起別人用美貌獲利，這樣你就會一生都沒有美貌爲你效力。你看不慣的，都無法爲你所用，這很虧。
這筆賬，陸曉還是會算的。
可是富家子弟又有一種尊嚴，那就是看不慣吃相難看的人，陸曉起初也是。該說他放棄原則成了曾討厭的模樣，還是克服了內心深處的弱點又成長了一步？
“如果一開始就把我們分手的消息公諸於衆，它們定會認爲我是因你破產而離開是個勢利的女人。會毀壞我的人設。而你，今晚配合我的演出，真是高招。”
陸曉知道她想聽什麼，但他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許久，說：“是嗎，順勢而爲而已。”
“其實我很好奇，你究竟有沒有對我用情過？又是幾時看穿我對你的利用的？”
文茵偎依在陸曉的身旁，雙手按住他的大腿，雙脣微動的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不經意間一道脣紅劃過陸曉的右臉。
只是他想都沒想，一句話脫口而出：“重要嗎？”
“你不願回答就算了。我們不過是合作伙伴而已。”
這種風淡雲輕的回答,張文茵無計可施，只好作罷。
夜闌已深，彼此離別後，文茵漫步回到宿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輾轉反側，夜不能寢。
“到頭來，無論我多麼努力，也得不到一個他對我的一點點認可。”回想過去，飽含辛酸，但她堅信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高中時就時常去婚慶公司做兼職，其實就是幫婚禮佈置現場，很辛苦，也很累，需要熬夜，要拉客戶。大多數學生都不願意去做，她卻很喜歡，因爲可以出入各類高檔酒店，有機會吃一點高檔美食。作爲日後各種場合的談資。
上大學後時常去各類高檔商場，買回來各種衣服，不拆吊牌，穿幾個小時再找攝影師拍個人寫真，或是參加各種活動，聚會。然後退掉，不需花一分錢。
她喜歡看各種奢侈品雜誌，喜歡那種置身於上流社會的感覺。並且努力去背各種香水，包包，汽車品牌的型號，款式。
大學後考了駕照，就熱衷於各類試乘試駕，豪車拍照，星級賓館打卡什麼的早已見怪不怪。社團聚會，主題派對，校外聯誼更是處處都有她的身影。
她總是省着伙食費不吃零食少吃肉，但有嚴謹的健康觀念。每天早晚自律的練瑜伽，校園的游泳池和網球館也是常客。唯一需要花費的，是各種時尚雜誌，她從不花冤枉錢買極具“快時尚”的衣服包包，除非是別人送的。一般只挑選經典基礎款，既顯成熟獨特，又蘊含復古品位。
她特別喜歡顯出自己有追求，有夢想的樣子。偌大的城市，看着自己玩弄心機一步步跨越階層，那副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
她是很虛僞，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誰又真的不虛僞？
“憑什麼？他生來就自由自在隨心所欲，而我從小就得學會僞裝自己，設計好人生的每一步，交每一個有價值的朋友。我那麼努力的想跨越階層，我那麼努力的費勁心機，他全都看透！”
文茵的人生一路走來，有輸有贏，但從未遇到這樣的一個男人。看穿自己所有的小心機，識破自己設的每一個局，不拆穿，不遠離，好像是在看一個小丑在身邊遊戲，看着一個不如自己的人那拼命掙扎的小丑模樣。
這種虛僞被無視的失落，這種心機被看穿的挫敗，心裡恨透了這個男人。
但，也愛上了這個男人。
因爲，只有他，無論怎麼掩飾，他總能看穿自己。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做回自己。
文茵帶着恨意難以入睡。
回想過往的人生，從一個小縣城走出來的女生，沒父母可依靠，全憑自己步步驚心往前走。面對大城市的燈火酒綠，紙醉金迷，心裡的虛榮心容不得再回到過往。
“陸曉，憑什麼你如此傲慢！你沒錢了！現在的你還比不過我！你這種吊絲卻裝作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我總有一天要你加倍品嚐我的痛苦。”
張文茵捏着陸曉的照片咬牙切齒的發泄恨意，心裡盤算着各種摧毀他人生的計策，可她又知道，她鬥不贏他，因爲他玩世不恭，沒有什麼值得他真正在意的。
而陸曉又是多驕傲的人。哪怕破產一無所有，遺留下來的處世智慧和貴族氣魄也足夠他有立足之地。
他瞧不起的，莫不過這爲跨越階層，無所不用其極的低級女人。
“茵茵，你穿上我送你的小裙裙一定好好看嗯。”
“小仙女睡覺沒呢，等你回我呢。”“不回我也沒關係，明天我繼續給您道晚安。”
“聽說陸曉那渣男衝你發火還跟你分手啦，別難過啦啦~以後都有我陪你呢。”
“我送您的包包必須收下哦。也許今天的我還配不上你，但我一定要把最好的都留給你。購物車發來我幫您清一下啦。”
張文茵看着短信頻繁發來，心裡霎時感到舒暢無比。
她對於那種只會窮狗嘴炮的通常是已讀少回，但也不能不回。選擇其中一條是劉佳佳的短信：說：“你爲我那麼破費，那你自己怎麼辦啊？”
劉佳佳那頭欣喜若狂，女神竟然關心自己了，趕緊回覆：“我不要緊的，因爲我有工資，還有信用卡，還囤了不少泡麪呢，康師傅新出的香辣肥牛味特好吃的我可喜歡了。”
“陸曉，即使我得不到你的尊重。卻也有萬般男人取悅我，討好我。”
她心裡的“爽”不是她真的拎不清自己分量，而是她看到他們身上洋溢着那“可笑”的卑微時，找到了身爲同類的歸屬感。
但不同的是，她在背後操縱着一切。他們的存在，正是她人生的樂趣。
這一晚，她實在難以入眠。
其實在這世界上有一種狗，這種狗一般不咬人，不亂吠，當然也用不着牽狗繩，上狗牌，看似儀表堂堂卻總遭人嫌棄。
它們自認爲深情，可旁人看來不過是在發情。總是在自我感動，其實也不過是欲求不得的業障。
從人的價值慢慢被榨乾，最後被**爲狗，本想換來女神之寵，可那一刻起，它忘了什麼是“人狗殊途”。
對哦，品種名好像是叫“舔狗”吧。
它們是愛情中迷失的奴隸，欲求不得，無奈成狗。
21世紀10年代末，後人將會把這段時期稱之爲“大舔狗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