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原隨雲!”這句話平靜,但卻不可置疑。在那平靜之下已隱匿這暗涌千層,葉孤城冷冷望着青年,也望着青年手中的劍,此時此刻,一切言語都顯得蒼白,唯有手中劍,手中招才能代表一切。
“後退!”西門吹雪立刻站了起來,往後走,對着陸小鳳說道。陸小鳳也往後撤,他知道西門吹雪並非是讓他後退,而是借他去提醒客棧內其他人後撤,至於西門吹雪,絕對不會願意去說。而陸小鳳卻又偏偏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
客棧一樓悄無聲息之間已經佈滿了壓抑沉重的氣息,其實不用陸小鳳言語,客人們也已經感受到客棧的不同尋常,因此都謹慎盯着那似乎是不尋常氣息的中心地域。
轉眼間,在陸小鳳和店老闆以及店內夥計的安排下,客棧一樓已經空曠了下來,沒有幾個人存在。客棧外頭,人頭竄動,緊緊盯着客棧內長身對峙的葉孤城與青年。
沒有人願意錯過一場好戲,普通百姓也亦如此。
對於江湖,對於江湖人,這個未知的圈子,普通人畏懼多於好奇,但當江湖以及江湖人不能傷害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毫不猶疑展露自身的好奇,去探究那個神秘的世界神秘的人羣。
西門客棧來往大多都是普通商旅,但也有不少江湖人來來往往經過。他們武藝雖不算高,但走南闖北,眼界卻並不低,僅僅從葉孤城與青年兩人身上的氣勢就可以看出,兩人修爲絕倫高深,此時此刻。豈不是正好可以提升自己武藝的機會嗎?
懷揣着不同想法?因此客棧內雖然人煙稀少,但客棧外卻人山人海,如沸騰的海洋。
葉孤城不在意。青年也不在意,此時此刻他們眼中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他們眼中只有對方,只有對方手中的劍,即將要使用出的劍招。
“你說原隨雲是否可以能在葉孤城手下逃生?”站在一旁的陸小鳳對着身側的西門吹雪問道。
西門吹雪平靜的盯着戰局,冷笑道:“你認爲他是原隨雲??”
陸小鳳苦笑道:“此時此刻,除了原隨雲,還有幾人能與葉孤城比拼劍意而不分伯仲呢?至少像他那麼年輕的青年劍客中,我實在找不出其他人出來。”
西門吹雪冷聲道:“既然你認爲他是原隨雲,那你何爲又認爲他必敗無疑呢??倘若他必敗無疑又如何配得上原隨雲這三個字?”
陸小鳳再次苦笑。回頭望着一臉淡漠的西門吹雪,而後又望着已經將氣勢劍意積聚到極致的葉孤城與青年,說道:“雖然是原隨雲,可他已經失去了昔日的記憶?因此他算是一個不完整的原隨雲!”
這句話才說落,就立刻遭到西門吹雪的否定,西門吹雪的言語中終於有了一絲人類的波動,他肯定,堅決的說道:“一個高明劍客就算忘記了自己的過去,迷惑自己的將來,但也絕對不會忘記自己的劍。他的劍以及和他的人綁在一起,就算他如何變,他的劍始終不變!”
陸小鳳沉默了。他沉思了片刻,望着眼中閃爍中精光的葉孤城,嘆道:“現在我終於明白了葉孤城爲何要對原隨雲出手了?因爲此時此刻的原隨雲已經是巔峰的原隨雲,即使他已經失去了記憶。”
西門吹雪補充說道:“或許,此時此刻的原隨雲比起昔日的巔峰原隨雲還更加可怕,此刻的原隨雲心中只有劍!”
一名劍客,畢生追求得便是劍道至境!一名劍客,一生夢寐以求的心境便是此生此世唯有劍。此刻的原隨雲已經沒有了過去,也就等於與俗世斷絕了關係。因此此時的原隨雲心中也只有劍。
一個人倘若心中只有劍,那他的人已經和劍完美契合。人與劍合一!人與劍相容於一心,這樣的人很難敗。此時此刻的原隨雲。已經抵達到這種境界。
此刻,劍意,劍氣均已積聚到巔峰。
鏗鏘一聲!
兩柄劍同時出鞘,一時間寒光如太陽臨塵,將客棧照亮得刺眼絕倫。根本上看不見任何事物,視線在這一瞬間都已經失去,耳畔則迴盪着嗡嗡如龍吟一般的劍聲。
西門吹雪閉上了眼睛,靜靜用雙耳感受這一場巔峰之劍的對決。對於劍有深刻領悟的西門吹雪非常清楚一名劍客不斷需要用犀利的眼睛,還要有敏銳的雙耳,更需要感知劍的靈魂。
擁有前兩者,或許可以保證未來可以成爲一名劍術高手,但倘若沒有感知劍的靈魂,那劍術之巔峰永遠沒有一席之位。
西門吹雪用雙耳在聆聽,同時間也在用心在聆聽。聆聽風兩柄絕世犀利的寶劍,兩位絕世強大的劍客那巔峰對決。不同與其他人苦惱什麼都看不見,西門吹雪聽得很清楚,“看”得很清楚。
“鏗”,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耳畔響起,剎那間客棧內那絢爛劍芒頓時間消失去了蹤影。唯有兩柄劍砰然碰撞在了一起。
兩柄劍、三個人!
兩柄劍,劍尖對着劍尖,兩個人冷冷望着對方,眼中充斥着瀰漫蒼穹的可怕的劍意與戰意。只是面前的一個人破壞了這高手對決的氣氛。
一個人,一個女人就站在這兩柄劍中間。這個女人距離着兩柄劍不過三寸距離。三寸距離,足矣令一名高明劍客瞬間取人性命。
剛纔還威力恐怖的一劍,女人站得距離如此之近,竟然毫髮無損,那一襲白衣竟然也沒有任何凌亂的痕跡。可以斷定這個女人絕對是一位與葉孤城、原隨雲不相伯仲的超級高手。
實際上女人也的確是一位超級高手,沒有那個人能在悄無聲息之間避過陸小鳳、西門吹雪的耳目衝進他們十米之內,也沒有那個修爲平平的人敢在兩位超級劍客對決之際,闖進對決範圍內。
高明劍客對決,手中揮舞的劍,兩者對決之間爆射出來的可怕劍意,劍氣,破壞力,就算是他們自己也無法控制。
一襲白衣,一張黑巾,一道曼妙的身影,此時此刻已經成爲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望見那女人,原隨雲將劍一收,冷聲問道:“你爲何要阻我?又憑什何阻我?”
女人輕聲一笑,並未去看原隨雲的臉色,而是望着葉孤城,說道:“你現在還不能和他交手?”
葉孤城望着女人,並不打算說話。
女人繼續說道:“此刻的他還不是完整的原隨雲!”
葉孤城冷聲一笑,道:“我挑戰得不是原隨雲,而是原隨雲的劍,那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
女人似乎並未感覺到葉孤城言語中的凌厲氣焰,語氣依舊平淡,聲音依舊輕柔,說道:“我知道,但既然原隨雲並非完整的原隨雲,那原隨雲手中揮舞的劍又談何完整?你又如何可以真正見識到原隨雲那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
葉孤城頓時沉默了下來,片刻後,葉孤城凝視着女人,看了很久。普通男人對着一個女人看很久的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但此刻誰都想象得出,葉孤城並非是那種意思。
葉孤城道:“你是什麼人?”
這一次,女人沒有回答,而是將視線望向原隨雲,反問道:“你問我爲何阻止你?又憑什麼阻止你?好,現在我就可以給你答案!”
“你的命是我救的,因此你的命算不算我的?”女人平靜的問道。
原隨雲道:“不算,我只是欠你一條命,僅此而已。”
女人也不惱怒,繼續說道:“既然你欠我一條命,那我是不是有讓你償還一條命的資格!”
原隨雲道:“有!”
女人微笑了起來,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阻止你們兩的之間的決戰??”
原隨雲沉默。
有時候沉默表示反駁,但這時候的沉默卻表示默認。
女人望着原隨雲開心的笑了,一笑傾城,如同一株豎立在濁水之中的蓮花,遺世獨立,超塵脫俗。
砰的一聲,陸小鳳手中的酒罈掉了下來。
作爲一個酒鬼,就算掉任何事情也不可能會將嗜酒如命的酒掉落在地上。這壇酒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非常難得的好酒。
天底下這樣的酒可並不多。
陸小鳳是酒鬼,但卻將這樣的酒掉了。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又的的確確發生了。
酒砸在地板上,酒香四溢。
陸小鳳愣愣望着那個女人,那模樣就像看到闊別多年的初戀情人一樣驚訝,但卻沒有驚喜。
只聽陸小鳳說道:“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