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
這三個字包含了多麼深的恨意他,幾乎所有人能感覺出神使對原隨雲的恨意,那恨意比天高,比海深。也沒有人知道爲何高高在上的神使會對一個卑賤的凡人產生如此強大,如此濃厚的恨意?卑賤,至少在他們心中如此。
原隨雲僅僅望了神使一眼,就不去望他,反而將視線凝視在楊虛彥身上,道:“你的武藝和我一個朋友非常像,候希白你是否認識?”
楊虛彥愣了愣,他沒有想到原隨雲竟會獨自撇開高高在上的神使,轉而詢問起他。此時此刻,楊虛彥非常無奈,因爲此刻的他已經成爲了當之無愧的主角了。
原隨雲是主角,而原隨雲詢問話的人也是主角。
楊虛彥儘量流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了,他的靈魂都沉浸在仇恨的海洋中,微笑這對楊虛彥來說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因此他幾乎也忘記了如何在旁人面前微笑,他流露出的微笑非常勉強,而且微笑中也帶着一絲煞氣。
楊虛彥笑道:“多情公子候希白,我曾經見過他。”
原隨雲輕‘嗯’了聲,而後說道:“你身上的氣息與他雖截然不同,但卻有不少相似之處。倘若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楊虛彥吧。”
楊虛彥呆住了,一旁的衆人也呆住了。
幾乎沒有人相信原隨雲竟然僅僅憑藉楊虛彥身上的氣息與看了楊虛彥幾眼就已經察覺道楊虛彥的身份。要知道影子刺客之所以就是影子刺客,因爲他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還可以改變容貌與自身氣息。
“候希白!”神使輕聲念道。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異色。
這時已經清醒過來的楊虛彥正好捕捉到這一絲異色,心中暗呼不妙,想解釋但又不知如何解釋。畢竟他也不知道原隨云爲何僅僅憑藉他見過候希白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候希白是誰,江湖上一個新出道的高手而已。”這就是楊虛彥對於候希白的印象。
楊虛彥上前疑惑問道:“在下正是楊虛彥,原隨雲不愧是原隨雲,果真不凡。不過在下卻想知道,爲何原公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抑或是早先已經見過了我?”
原隨雲非常肯定的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說道:“因爲你身上的氣息,還有你認識候希白。”
楊虛彥面色有些發白了,聲音也不在復剛纔那柔和中帶寒冰的顏色,聲音冰冷的問道:“果真如此?”
原隨雲道:“不錯。”
這時候楊虛彥的面色更加難看了。
此刻面色更難看的人除了楊虛彥還有神使,神使的面色比楊虛彥更難看。不過那難看的面色卻被隱匿在面具下,誰也看不清楚。
不過楊虛彥卻已經知道神使已經發怒。四周的空氣似凝住了一樣,而且神使的雙手緊攥,如同鋼鐵澆鑄的鐵球一樣。
楊虛彥暗呼不好,他知道這位神使的性情,雖武藝超凡入聖,但卻猜忌多疑。因此楊虛彥大喊道:“神使您可不要上了原隨雲這小子的當了,他分明是在使用離間計來離間我們,不如我們一起上,解決了這小子,也表達在下的忠心。”
後面那句話還沒有說完,原隨雲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了:“離間你們?呵呵,實在可笑!難道你以爲就你區區影子刺客楊虛彥也需我動口離間?我也不說閒話,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你們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我原隨雲都接下。”
說道這裡,原隨雲的聲音微頓,他第一次正式的望着神使,笑道:“我的確不認識楊虛彥,不過楊虛彥有什麼目的,我卻並不清楚,到時候,嘿嘿,你和他聯手時被暗中刺上一劍,那可就有趣了。好了,神使,言已至此,開始吧。”
說罷,原隨雲的長劍已然出鞘。
凜冽劍光如同寒月一樣射入院中,一層淡淡的冰寒氣息瀰漫四野。
神使眼神變幻不定,他心中已經認可了楊虛彥的話,原隨雲不過在離間他們而已。但心中卻又恐懼楊虛彥或許有其他目的。倘若楊虛彥真是他的仇人,那又如何呢?
神使不想賭,也不敢輕易下賭。
忽然,神使問道:“你是否已經救走了沈落雁?”
原隨雲回了句:“就算沈落雁在這裡,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就算你們殺了他!”
神使問道:“你爲何來這裡?”
原隨雲道:“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神使道:“什麼事?”
原隨雲道:“譬如西門吹雪在哪裡?譬如葉孤城是否還活着?譬如尋找霍休、獨孤一鶴、閻鐵珊的屍體?或者見一見那一直隱藏在幕後下棋的神。”
神使輕輕一笑,道:“你知道倒不少?不過非常可惜,我這裡沒有你想要的答案,而且你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原隨雲道:“或許如你所言,但會尋找他。”
這句話落,神使又沉默了下去,長久沒有迴應。
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神使又開口道:“你走吧,先前你於無垢巷已經消耗了功力,我不想乘人之危。三天後,我會親自取你性命。”
原隨雲冷冷一笑:“我現在就要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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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已冷。
一股可怕的掌風猶如銀河下墜之瀑布向着原隨雲席捲而至,嗡嗡之聲,宛如天河之水洶涌。原隨雲凝神不懼,揮舞長劍,手腕一抖,劍直刺。
這是劍術中一招非常普通的招式,但原隨雲卻硬生生用這一招式破除了神使那排山倒海的掌風。
以點破面,這是淺顯也不過的武學道理而已。
“楊虛彥,動手!”
黃金楠木椅上,神使淡淡發號施禮道。
神使發出那一掌後,根本就沒有再動手的打算,反而命令楊虛彥與原隨雲對拼,而他再找機會切入。
楊虛彥心寒不已,他並非因神使這一冷漠的主動而心寒,他和神使本就談不上什麼交情,只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但神使這一舉動分明使得他和神使兩人已經落入了原隨雲的陷阱中去了。
明着兩人面而設下陷阱,楊虛彥對於原隨雲這個人更加警惕了。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
神使下令,楊虛彥不得不動手。倘若不動手,他最先死的人絕對不是原隨雲和神使兩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他楊虛彥。
楊虛彥心中暗罵了一聲,而後瞥了一旁站立的侍衛。
這羣侍衛修爲不凡,雖然比起他來說相差不少,不過楊虛彥卻不理會這裡,喊道:“上!”
這羣高手侍衛對楊虛彥、神使早言聽計從,此刻他們雖然恐懼面前這個一身是血的男人,但還是提着兵器往前衝。
“十六個人,應該可以抵擋一些時候了吧。”楊虛彥暗暗想道。
可他想象得太美好了,原隨雲衝進人羣,而後衝出。只見長劍爆射出一片璀璨精芒,十六人已經倒下了十一人,剩下五人早已嚇破了膽,哪裡還敢在上呢???
神使冷冷盯着原隨雲,眼中閃過濃濃的震驚:“劍氣鑄體!”
聲音脫口而出。
原隨雲手持長劍,迎風而立。恍若下凡仙神,但望着那身上的鮮血卻又令人感覺如自地獄中走出的魔神,睥睨天下,傲視蒼生的絕代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