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有兩張牀,靠裡的空着,看那牀上凌亂的牀單,還有牀頭櫃上的東西,應該也住了人。但博特爾要給孫老和張玄介紹的病人是靠外這張牀上的。
這人才收進醫院,還在排期動手術,只給打了些能緩解疼痛的藥物,摸了些藥膏。他受傷的地方是在……
“大腿肱骨粉碎性骨折,左右兩側都是,他現在的疼痛係數達到了九,打了些杜冷丁緩和一下,掛着吊瓶,到下午就要動手術。”
粉碎性骨折?這是指骨頭碎裂達到三塊以上,可到底幾塊,沒看X光片是弄不明白的。
又是肱骨這在人身體上稱得上大骨的地方,孫老先就示威的向張玄冷看了一眼。
張玄撇嘴說:“你先摸?”
孫老哼道:“當然是你先,你是晚輩,老夫長輩,怎能佔你小輩便宜。”
張玄就歪歪嘴說:“這不還有敬老尊賢嘛,你年紀大,老不死……”
靳潮生捂着腦袋靠在牆邊,蔣靜就當沒聽到,博特爾當即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都沒聽明白,你也能做院長?”
孫老攔住要叫人把張玄趕出去的博特爾,冷聲說:“你既然想死得早,那就由你,小博,他這傷,左右兩腿可都一樣?”
“一樣,連碎裂的骨頭位骨大小形狀數目都幾乎一樣,他是被一輛重型摩托車從身上壓過,造成的這種情況……”
“接下來的你不用說了,我來摸摸看就知道了。”孫老上前要按病人的腿,病人先往後縮了下身子,博特爾就喊:“你不是沒錢治病嗎?我告訴你,這位可是咱們全國骨科的權威大專家,孫老要出手,你這傷說不定不用開刀就好了。”
“你騙鬼呢,老子這傷可是粉碎性骨折,你不開刀,骨頭怎麼能移回去?”那病人也不傻,看要被人拿來做鬥法的工具,當即嚷了起來。
“就是老夫治不好,你以後要開刀,這醫藥費都歸我了!”孫老這一說,他纔不吱聲了,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張玄就看着孫老走過去,手按在那病人的左大腿上,先是輕撫,想是在找骨頭的位置。
“看到了嗎?太師父這才叫手法,你能比嗎?你年紀多大?孫老可是一輩子都在幹這個,他比你強多了……”
博特爾還不忘說張玄,誰料一句話說完,就被張玄嗆了回去:“那烏龜還有活幾百年的,都比人強?你還院長?你這腦袋裡裝的都黑芝麻糊吧?”
“你……”博特爾氣得臉都紅了,回頭看靳潮生,靳董就勉強一笑說,“老博啊,你不要小看張玄啊,他也稱得上是專家……”
“專家是職稱,他是醫生嗎?”博特爾氣成這樣,也不給靳潮生面子了。
靳潮生笑笑說:“那有的民間醫生不也沒職稱,就不能說是專家了?”
“那也至少是醫生,我看他就不像是醫生。”
方乘空問他:“你怎麼看出來的?”
“氣質,醫生都要有種淵渟嶽峙的氣質!”
“滾蛋吧,那特莫是武林高手!”方乘空翻着白眼說。
這會兒,就看孫老用力了,這腿上的肌肉羣比較多,骨頭都在裡面,這要不用力,
還真不好找。何況這病人受傷後,這整條腿都腫起來了。
可他這一按,那病人就嗷嗷地叫了:“我去,好痛,痛死我了,你別,你再按老子打人了!”
孫老纔不理他,他幹了一輩子的正骨,這手上的勁道也不小,那病人想推開他,被他一擋,反倒被推回去了。
“這個傷……”孫老傲然的環顧了一圈,才矜持地說,“我能治!”
不說那病人,連那博特爾都嚇了一大跳:“太師父,他這腿可是粉碎性骨折,都碎了好幾塊了,您還能治?”
孫老像是對這徒孫對他的醫術有所懷疑而感到不滿:“你連我都不信?你別告訴我你這正骨手法是從我那隔代學來的!”
博特爾老臉一紅,就看向張玄:“到你了!”
孫老拄着柺杖走回來,有意無意地說道:“有人吶,不信老夫的能耐,那行啊,那方子怎麼弄就讓那人自己來吧,我也不摻和了。”
靳潮生暗暗叫苦,這都叫什麼事嘛,還不是你自以爲是,把張玄這火暴浪子給搞毛了,他纔要跟你鬥法,這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
蔣靜微笑說:“孫老醫術通神,自是天下無雙,先看小張怎麼栽吧,回頭讓他給你擺一桌酒,給你真誠道歉,要不,再讓他認你爲師。”
“免了,我門下不收這種狂妄之輩!”
孫老這還沒給那病人把腿給正好呢,這就像是勝了。
張玄走過去,那病人已經是一身冷汗了,沒辦法啊,這孫老使了大力,他這腿本來就傷得嚴重了,這一按着摸那幾把,還真就讓他險些暈過去了。
那止疼劑已上了最大了,要再來,那他就要產生成癮作用了,他只能忍着。
那邊他的主治醫生也來了,聽到孫老能不開刀就正好這病人的骨,先是大驚,後來一想那可是孫老,人家是整個華夏的大權威。
人家三代都是幹這個的,在戰爭年代,他孫家可是威名赫赫的啊,軍醫中有好幾位都出身他孫家門第,就這孫老,那也是上過朝鮮戰場的。
張玄看這病人長得跟個耗子一樣,嘴脣上還留着些鬍鬚,看他的眼神像見了貓,就笑說:“你別慌,我又不是某個老混蛋,要大力氣才能摸出來,我就輕輕摸,一下就好。”
“小子,你少吹牛皮啊,他這肌肉那麼厚,你輕輕摸能摸出來?要是他這腿瘦還差不多,就像是那些非洲難民……怎麼?奇怪?老夫可是去非洲支援過的……”
“難怪一嘴巴的黑煤油味!你是去食人族部落吧?”
孫老氣得打抖,娘西皮的,老子活這大半輩子,還真沒遇上這種不知尊重人的小頑皮,等這次將他收服了,一定要讓他跪下來給我磕幾個響頭。
張玄手一碰那病人的腿,他就有點哆嗦這是剛纔被孫老嚇的,以爲張玄也要來按幾下。他的手指輕輕的劃過那病人的腿,就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臉頰。
蔣靜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張玄卻一臉的嚴肅,這人受的傷很重。
“他是今早來醫院的?”
“是昨天……”
張玄臉就微微一沉,博特爾知道他的意思:“哼,手術室很緊張,前幾天又有好些斷手斷腿的從古玩街送
過來,我們接骨手術都做累了,只好將他排晚一天。”
這下張玄有點心虛了,那還不都是他乾的好事?
“要不是你們來,下午就送手術室去了,”主治醫生說,“他這碎裂的骨頭傷到了一些別的地方,要儘快動手術取出來。”
“神經和肌肉不用說了,血管也有一塊碎骨割破了,不過正好將血管給堵住,要不然更要糟糕。他這種情況,一到醫院就該送進手術室……”
“那你能正得好嗎?光用推的,就將骨頭推回原位!”孫老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骨頭是小事,但在歸位的過程中,要是傷到了神經和血管怎麼辦?”
“那我不管,左腿沒有傷及血管!”
我擦,這老東西命到好。
博特爾就給主任使個眼色,他就去找麻醉師去了。
“很簡單,把病人麻醉了,太師父就先把左腿的骨頭給推回位子,再就輪到你……”
張玄沉吟不語,靳潮生看這狀況也不對路,這真要把那病人的血管弄破了,這大腿上可是動脈,雖就是在醫院裡,可要是輸血不及時,也有可能弄出人命。
這鬥法歸鬥法,死人就不好了。
“這既然兩條腿的狀況不一樣,那就換個病人好了……你放心,你這醫藥費,我幫你出。”
那病人正要張嘴呢,心裡一安,就覺着靳潮生是個好人。
“不成,這左腿右腿誰挑的,那都是個人的命,他挑的右腿有問題,那是他的事!要比,就在這比,要不你就認栽!”
孫老看張玄不語,就冷笑說:“老夫贏的人能排成長龍,從江都排到霧都,你纔多大年紀?認個輸不算什麼!”
“我就不認這個輸,來吧,血管就血管……”
靳潮生和蔣靜一驚,那院長博特爾忙讓人多拿幾袋血過來。
“我先告訴你,你佔了藥上的便宜,在正骨的時候,我們只比手法不比藥!”
這個老王八,還怕我用續骨膏?哼,這又不是風勝家那種情況,風勝家那是骨頭早就接好了,才能用續骨膏,這骨頭還沒復原呢,光用藥能讓骨頭自己跑回去?
“那就開始吧!”
博特爾喊道,張玄看他:“麻醉還沒打,這病人還沒寫同意書,這要出了事,骨科醫院負責。”
他也是急了,好不容易能看一場正骨鬥法,把這事給忘了,就忙讓主任去把同意書拿來。
那病人這時嚷道:“我不玩了,什麼正骨的,要是把我弄死了怎麼辦,你們這些人,比就比,拿病人的命開玩笑,我要去法院告你們!”
“你連醫藥費都拿不出,又沒醫保卡,醫院能收你就不錯了,你還想告我們,我倒問你,你請得起律師嗎?”
博特爾這話讓那病人閉上了嘴,他無力的將頭一歪,喃喃道:“這窮人啊,就沒挑的本錢,你們說話要算話,一定要把我治好,就是正骨正不好,那就動手術,手術費醫藥費你們都要幫我出,你們……”
“知道了,你還真哆嗦。”
主治醫生帶着麻醉師跑進來,他一看這邊這樣多人,也不敢問什麼,走上去就等着這病人簽了同意書,就給他麻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