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姚星元唬的一抖,然後縮到了王庸身後。
看到這一幕,看客們頓時用一種“我懂”的眼神看向王庸。
那意思無非是說王庸跟這個小警員關係匪淺,這件事王庸也脫不開干係。
“姚師傅,這件事安然做的不對,我替她跟你道歉。還希望姚師傅不要跟一個女孩子過不去。”王庸看着姚星元,道。
姚星元卻絲毫不買賬:“我那個被你打死的二徒弟你放過了嗎?我大徒弟你又放過了嗎?既然你一個都沒放過,我爲什麼要放過她?既然敢出來打我姚星元的臉,就別怕承擔責任!”
這話說的王庸當即一滯。
確實,僅就姚星元說的這兩件事來看,自己還真沒資格求他放過安然。
王庸臉色有些難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安然脫困。
安然顯然也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她咬着嘴脣,白淨的臉蛋上全都是委屈。只是眼中卻始終噙着一抹堅毅,正是這抹堅毅一直支持着她沒有退縮。
“安然警官,哦,不對,你還算不上什麼警官。恐怕這次你的警察生涯要到此爲止了。”姚星元看着安然,淡淡道。
安然一咬牙,勇敢的從王庸身後站出來,道:“我當不當警察沒關係,但是至少我現在還是警察!我就有權利制止你的違法行爲!”
聽到安然這天真的話,姚星元不自覺笑了起來:“制止?怎麼制止,你倒是說給我聽聽。你是準備給我上銬子帶走呢,還是請求特警大隊支援?提前跟你說一聲,天泰市特警大隊裡有一半警員是我的學生,見了面得恭恭敬敬喊我一聲教官。你不妨打電話問問他們,有沒有膽量帶走我!”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霸氣凜然。
安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她只想着救下王庸,卻沒有想到姚星元的背景這麼硬,以至於騎虎難下。
“安……安然姐!”這時候,武館門外忽然又跑進來一個警察。
卻是安然帶來的那個同事,小吳。
小吳一進門,看到這個陣仗也是嚇了一跳。他本以爲安然在開玩笑,誰知道竟然真的有一場黑拳賽。
只是……那觀衆席上的一個個觀衆,怎麼看上去有些眼熟呢?
小吳小心翼翼的偷瞄着那些人,一個,兩個,三個……
纔看了一半,小吳就心臟狂跳,控制不住了。
這裡都是些什麼人!富家公子、退休高官、軍部領導,小吳甚至還看到了他們的頂頭上司,總局的一位副局長!
“安然姐,咱們……走吧。”小吳拉了下安然,小聲道。
知道這裡有違法活動又怎樣?只要那些觀衆坐在那一刻,他們就動不了這家武館分毫!
況且他們只是個小小的一級警員,有什麼能量又有什麼膽子,敢跟這些大人物叫板啊?
“走?今天你們兩個誰都走不了!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荼局長,究竟是怎麼帶的兵,帶出來兩個如此胡來的警員!”姚星元怒聲道。
說着,就要給荼章打電話。
安然見狀,立馬出聲阻止道:“等下!這件事全都是我一人策劃的,小吳不過被我誆騙而來,你不要牽扯上他!”
安然單薄的身板頂在前面,儘管雙腿還忍不住有些顫慄,可臉上的堅毅不容置疑。她自己只是一個小鳥兒,卻想用翅膀護住身後的兩個男人。
喜歡一個人,就是肯爲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放下尊嚴,哪怕卑微到塵埃裡。
現場的看客們紛紛咧嘴搖頭,似乎在嘲笑安然這種幼稚的行爲。
更有人出言暗諷,說安然是不是被王庸睡多了,腦袋不清明瞭,跑這來丟人現眼。
種種流言蜚語飛入安然耳朵,讓她憤怒,讓她驚懼,讓她顫慄的愈加厲害。可她的腳步始終沒有挪動分毫,依舊執拗的頂在最前面。
頂在自己喜歡的人前面。
“好,夠義氣!我倒是有些喜歡你了,不過,這無濟於事!犯了錯,總得要承擔。這樣人才會長大。”姚星元冷冷道。
“姚師傅,你太老了,安然不會喜歡你的。”這時王庸忽然站出來,道。
他上前一步,將安然重新拉到身後。王庸沒有讓女人爲自己擋槍的習慣。
“今天這事安然雖然於情理上不對,可於法理上沒有任何過錯。你認識的人多,可並不能代表着你認識的那些人就可以利用手中權力爲所欲爲,無端解聘一個國家公職人員!你不是要打電話嗎?打吧,如果荼章不敢拂你面子,那我就找個敢拂你的人!我就不信,這天泰市還沒個講理的地方了!”
姚星元聽罷,拿着手機的手忽然放了下來。衝王庸微微一笑,姚星元就像是在嘲笑王庸的不自量力一般。
姚星元緩緩轉頭,看向了觀衆席上的一位觀衆。
不是別人,正是那位總局的副局長。
他跟姚星元關係甚好,沒少幫過姚星元的忙。而姚星元也是因爲他,才肯到特訓總處任教,傳一些實戰本事給特警們。
“施局,對於王師傅的話,你怎麼看?”姚星元道。
那位姓施的局長站起來,看一眼王庸三人,緩緩開口道:“姚老弟你這是在給我上眼藥啊。不過正如他所說,我也想看看這天泰市能不能找到個敢拂你臉面的人。如果找不到的話,抱歉,這兩位警員同志,你們被開除了。”
小吳嘴脣一張,只說出一句:“施局……”
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能說什麼呢?兩人地位差距巨大,自己在別人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小小警員,上位下位只是一句話的事情。連反駁的資本都沒有。
小吳嘆口氣,準備接受現實了。
安然也是滿臉的憤怒,她定定看着施局,有些激動的道:“你憑什麼開除我們?就算你是局長又能怎麼樣?局長就能不分青紅皁白開除人嗎?我不信!”
最後三個字說的幾如字字泣血,讓其他看客都是輕嘆一聲,有些不忍心了。
只是這種“不信”的事情時時刻刻都在上演,不信又能怎樣?
施局哂笑一聲,說:“你不信沒關係,等你接到解聘通知自然就信了。年輕人有反叛精神沒錯,錯的是不考慮自己有沒有反叛的資本。”
說完,施局重新坐回座位上,這對別人來說恍如天大的事情,對他來說不過跟喝茶閒聊了幾句一樣,無關痛癢。
姚星元也冷哼一聲,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小人物的尊嚴,眼看就這樣被踩在地下,化爲泥水。
這時角落裡卻陡然站起一個人,身上一件簡單的軍隊夏常服襯衣,肩膀上沒有任何的肩花標識,看不出具體身份。
可是那一身幹練威嚴的氣質,卻讓人不敢小覷他一絲一毫。
“這是誰?”有人輕聲問了。
“南邊某軍區3號人物,好像是來天泰開個什麼交流大會的,也來看熱鬧了。只是他這是要幹什麼?”
“誰知道。”
對於這位有着不俗背景的人物,衆人卻是看不懂了。
就在衆人猜疑的時候,那人自己開口了:“施副局,別人有沒有反叛的資本我不知道,但她,卻是足夠!”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曹參謀,你這話什麼意思?”施局長臉色變得不好看,問道。
別人喊他都是施局,只有這個曹參謀故意帶上個副局,這不是故意折他面子嗎?
還有,不就是一個長得漂亮些的小警員麼,至於爲了她跟自己過不去?
施局不懂。
在場其他人也不懂。
曹參謀呵呵一笑,衝施局一招手,說:“既然施副局不明白,那我就解釋給你聽。只是爲了你施副局的面子,這話還是隻說給你一個人聽罷。”
施局臉色更難看了。只說給他一個人聽?這不是變着法給他難看?就算你是大軍區參謀,地位高,怕是也沒到在天泰橫行無忌的地步吧?
所以他一擺手,直接拒絕了:“曹參謀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何必遮遮掩掩。我這人活了大半輩子,也不在乎什麼丟不丟臉了。”
曹參謀笑吟吟看着施局,只是問:“你確定?”
施局愈加生氣的點頭:“確定!你說就是!”
於是曹參謀衝着安然一指,悠悠道:“她姓安。”
她姓安。這話沒頭沒尾的,什麼意思?
有人大惑不解,也有人靈光一閃,猜到了些什麼。
“這個曹參謀來自南邊軍區,你想想南邊軍區有哪個人也姓安的?”猜到了的人悄聲提示道。
沒猜到的人則歪頭一想,恍然大悟:“你是說……安雲生?!”
猜到的人點頭,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這邊有人能猜到,施局自然也能猜到。
當他心中浮現安雲生這個名字,再想到安然這個名字後,瞬間愣住了。
安然是安雲生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安雲生可是南邊軍區的一把手啊,他的女兒怎麼會淪落到天泰市來當個小警員?
可是,曹參謀不會無緣無故站出來駁自己臉面。他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
瞬間,施局感覺自己臉燒得厲害,這一耳光打的實在是有些響亮啊。
旁邊人微微露出的笑意,在他眼裡都變成了嘲笑。這種感覺讓他坐立不安,只恨不能遁地離開這裡。
“施副局,你現在明白了?剛纔的話是否要收回呢?”曹參謀看向施局,問。
施局嘴脣嗡動幾下,有些無力的回答:“收回……收回……”
雖然早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衆人還是忍不住一陣搖頭。
今天發生的這一幕,卻是再貼切不過演示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生存法則。
小吳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懵了,他茫然看向安然。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師姐竟然大有來頭。
王庸卻眼睛一眨,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安然的身世他之前就猜到了一二,雖然剛纔啞謎式的一幕仍然沒有透露出安然真正背景,但是跑不出個大致範圍。
王庸不願意去猜,他喜歡安然只是因爲安然,而不是安然之外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