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監獄。
最近半年出了大事,隔幾天死個人,看管監獄的牢頭是個膽大心黑的主兒,完全不把這些死囚當人看,聽之任之。看守們也很有安全意識,一到晚上全都待在屋裡不出來。
好不容易被捅出去,牢頭被下獄問罪,死囚們鬆了一口氣,心道最起碼也要將他們轉到其他監獄,死之前好歹能過幾天平靜日子。
不成想換的新牢頭更完蛋!也是不管不問,美其名曰廢物利用,把你們轉出去,這個怪物傷害其他人怎麼辦?
死囚們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憤怒了一夜,然後等待下一位幸運觀衆的誕生。
“大人,您看?”程芳是新任的牢頭,原本是在玄衣衛地牢任職,調到這裡算是高升。能當死囚的牢頭,哪個不是膽大心黑,但他對面前的年輕男子畢恭畢敬。無他,他聽過薛白的“威名”。
“讓大家先撤,萬一打起來別波及你們。”薛白獨自一人前來,一不想真的傷害這位可能是“林鈺”的怪物,二是本身也有保命的把握。
種種跡象表明林鈺很強,可一旦玄衣衛裡面的大佬出來了,薛白不認爲林鈺抵擋的住。皇家暴力機構的力量不會簡單。
丑時三刻剛過,鬧了半夜的死囚們早已睡得像死豬一樣。薛白一邊盤膝修煉,一邊注意監獄的風吹草動。
黑影無風飄蕩,面容模糊難辨,只有一雙紅目明顯。黑影目光呆滯似乎憑着本能行動,直接穿過牆壁顯然並無實體,在橫七八豎的死囚上空停留片刻,然後朝其中一人飄了過去。
“啪嗒”!電流擊穿空氣的聲音,薛白不知何時出現在黑影身後,一抹電光將黑影逼得遠離死囚。
這般動靜吵醒了幾個死囚,幾人睜開眼就看到上空的“阿飄”與稍遠些的年輕黑衣男子。哪還不明白這段時間殺人的兇手來了,寒意瞬間瀰漫全身。
“啊!”甦醒的死囚還沒來得及尖叫,“阿飄”張嘴發出無聲的嘶吼,波動以其爲中心擴散出去,現實並無聲音,卻直接反映到神魂深處。
幾名死囚睜開眼就閉上了,這種力量不是他們這種凡人可以承受的。薛白只覺一根針順着神魂不停的戳着,伴隨而來的是難以言說的悲傷、痛苦以及恨意。
“臥槽,法術攻擊!”薛白運轉起神霄洞真寶經,神魂中點點雷霆閃過,將所有的負面情緒一一擊碎。
“阿飄”趁着薛白愣神的一瞬,好似被繩牽引般彈射出去,轉眼跑出好遠。
“徐文秀!”薛白一聲大喊。
“阿飄”微微一頓,眼神閃過波動不再是一潭死水的呆滯,然後還是向着遠處飄去。
薛白心中暗歎,果然如我所料,“陳夫人”詐屍了。不對!是魂變了。不僅找老情人再續前緣,到晚上還飄着行俠仗義。如果殺死囚能算“行俠仗義”的話。
“可爲什麼感覺那麼弱。”薛白疑惑,腳下不停追了出去。
……
城北監獄不遠處,幾個今晚本該值守的獄卒與程芳正在打牌,人盡皆知的“王八牌”。
跟領導打牌是個技術活,既不能明目張膽的放水還不能真的贏。幾個獄卒明顯的老油子,陪着這位新領導,幾個人輪流當“王八”,給程芳哄得開心不已。
特麼的,到底是當老大好,之前在玄衣衛地牢當老二,可從來沒贏得這麼爽快。程芳沉浸在大殺四方的快感中。
“頭兒,你說那個薛大人能行嗎?”其中一個獄卒問道。
程芳以一種你沒見過世面的語氣說道:“肯定行啊,這個薛大人是什麼人物你們知道嗎?”
周圍的幾人期待地看過來,都知道這位領導從玄衣衛出來的,見多識廣。人家是領導,平日不敢問,今天要講點隱秘,瞬間激動起來。
程芳清了清嗓子,說道:“知道煉神境嗎?”
“知道,我家鄰居李富貴的三姨的七大爺前兩年突破煉神境,厲害的不得了,他現在出門吃飯都不給錢。”一個獄卒滿是羨慕說道。
......程芳被他整不會了,煉神境、吃飯不給錢這也不挨着啊。好在心理強大,程芳懶得跟他扯這個,繼續道:“聽沒聽過玄衣衛指揮使張大人斬蛟龍的事蹟?”
“聽過聽過,說那蛟龍長數百丈,在青州作亂,恰好張大人路過,一刀蛟龍身首兩分直接斃命。”
“張大人就是煉神境。”等衆人對煉神境的厲害有了點參照,程芳繼續說道,“這位薛大人剛入玄衣衛,第二天就與一位煉神境長老發生衝突,你們猜怎麼着?”
“怎麼着?”期待感拉滿。
“薛大人只出一招就將那位姓吳的長老打得重傷吐血,死沒死我不知道,反正從此再沒有人在玄衣衛見過他!”程芳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頓時一羣人發出陣陣驚歎,連煉神境都不撐不了薛大人一招,這個暗中的怪物又能翻起什麼波浪?
有些事情傳着傳着就變了味,薛白與吳敬祝起衝突之事,在玄衣衛大院傳的人盡皆知。
初始時說是薛白將吳敬祝氣得走火入魔吐血,這是薛白自己瞎編的;後來說薛白偷襲將吳敬祝打傷,到這還好,算是誤打誤撞接近了真相。
再之後逐漸荒腔走板,什麼薛白與吳敬祝大戰三百回合最終戰而勝之;甚至說薛白一招將吳敬祝打死了,而吳敬祝再沒出現也給這個荒唐說法提供了市場。
有見識的人自然嗤之以鼻,可有見識的人不會去看地牢。
於是在程芳的吹捧之下,一羣獄卒信以爲真、滿是驚歎,並將以此爲基礎傳得更爲荒唐。
一羣人討論的熱火朝天,已經發展到玄衣衛指揮使張文斌大人能撐住薛大人幾招了。
“啊,我真後悔。”一個獄卒突然大哭。
“你怎麼了這是?”剛剛還興高采烈,怎麼突然就哭了。
“我好後悔啊,早上要是不花那兩文錢,現在我就有四文錢了,啊!”
......你特麼神經病吧,一羣人同時想着。然後又是一人哭了起來,接着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程芳想到之前在玄衣衛任職時打錯的一張牌,如果沒出那張牌就不會當“王八”了吧,真後悔啊。程芳明明知道這是很小的事情,但仍是悲從心來,淚流滿面......
阿飄徐文秀的那一聲“怒吼”以這種形式展現威力。
……
薛白一路追趕,每次將要追上對方就被加速甩開。意識到對方好像在吊着自己,薛白準備放棄,免得中了埋伏。正在此時徐文秀一個加速衝向遠處的小湖泊,薛白略微思考還是跟上。
阿飄徐文秀化作光點投向湖中的身影。
月懸於空,青山明月在綠水中相融一體,半暗中只顯幽靜,白影腳踏碧波,緩緩而來,不是林鈺又是何人。
薛白心中沒有吐槽對方天天換衣服,腦中只浮現了八個字“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她好像在發光!
“弟弟,你好啊。”嬌笑聲打破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