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軒輕輕把病房的門推開，劉春生帶着口罩帽子神色很是緊張的跟了進去，他們一進去，保姆就站了起來，詫異的道：“蘇大夫你夜班啊？”
說到這側頭往後一看先是一愣，隨即驚呼道：“爺……”
不等她把話說完，蘇文軒就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他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一到外邊蘇文軒就道：“讓爺爺來是我的意思，爺爺來對奶奶的病有幫助。”
保姆急道：“可是蘇大夫奶奶現在特別怕見爺爺，一見就要大喊大叫的，你也知道她心臟不好，這要嚇出個好歹來，你讓我怎麼跟他們的家裡人交代？”
蘇文軒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這樣你先等一下，如果一會奶奶還是怕爺爺，我就趕緊把爺爺帶出來，但要是奶奶不怕爺爺，就讓他們單獨待一會行嗎？”
也就是蘇文軒是高秀麗的主治醫生，換成旁人保姆可不敢答應，聽蘇文軒這麼說這纔有些不情願的點了下頭。
蘇文軒趕緊回了病房，高秀麗跟昨天一樣，依舊是靠躺在病牀上，雙目渾濁而無神的看向漆黑的窗外，也不知道窗外到底有什麼是她值得留戀的。
劉春生就站在門口根本就沒敢過去，生怕把自己妻子嚇出個好歹來。
蘇文軒衝劉春生點下頭，這才走過去道：“奶奶你感覺怎麼樣？”
高秀麗跟往常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蘇文軒嘆口氣衝劉春生招招手，劉春生一到近前，蘇文軒就道：“奶奶這是給你請的護工，他晚上會照顧你。”
此時劉春生一顆心緊張得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去了，他真怕妻子一見到自己就大喊大叫的。
也不知道高秀麗是沒認出劉春生，還是因爲劉春生穿了印有護工倆字的衣服，又或者是他帶着帽子口罩，總之是他走到高秀麗近前，高秀麗竟然很平靜。
看到這一幕蘇文軒立刻是長出一口氣，他趕緊把椅子搬過來讓劉春生坐下。
劉春生此時緊張而忐忑，他想去拉妻子的手卻又不敢，想跟她說話，又怕她害怕，侷促得就像是個犯錯的小學生一般。
蘇文軒小聲道：“爺爺你可以給奶奶講講你們以前的事，例如怎麼認識的之類的，或許這些事會讓奶奶記起你。”
劉春生趕緊點下頭，他看向妻子的妻子，聲音有些顫抖的道：“秀、秀麗。”
簡單的三個字竟然讓高秀麗側頭向劉春生看去，這一幕立刻讓蘇文軒跟劉春生感到無比的緊張，他們生怕高秀麗嚇得大喊大叫起來。
但好在高秀麗只是側頭看了看劉春生，她費力的伸出手指指窗外，有些含糊不清的道：“蝴、蝴蝶。”
可窗外那有什麼蝴蝶？但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劉春生是老淚縱橫，他哽咽的道：“你還記得我最喜歡蝴蝶啊。”
高秀麗沒說話，依舊呆愣愣的看向窗外，但手卻沒放下來，似乎窗外真的有一隻漂亮的蝴蝶一般。
劉春生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高秀麗的手道：“天黑了，蝴蝶都回家睡覺了，明天早上它們就會回來的。”
高秀麗再次看向劉春生，眼裡竟然有了一些光澤，她輕聲道：“真的嗎？”
劉春生此時已經是泣不成聲，蘇文軒看他這麼激動，生怕老人有個什麼好歹，趕緊攙着他出來了，一到外邊蘇文軒就急到：“爺爺你別這麼激動啊。”
劉春生擦擦眼淚道：“她年輕的時候我跟她說過同樣的話，她也是那麼跟我說的。”
時光在這一刻似乎開始飛速倒退，頃刻間回到了那個泛黃的年代，垂垂老矣的劉春生跟高秀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名青年男女。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女孩有些不滿的道：“你說帶我來抓蝴蝶，可那有什麼蝴蝶？”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天黑了，蝴蝶都回家睡覺了，明天早上它們就會回來了。”
女子俏臉一紅，她明知道男子就是想把她騙出來跟她多待一會，但還是道：“真的嗎？”
男子用力的點點頭，隨即緊張而忐忑的握住女子的手道：“真的。”
蘇文軒感覺自己眼睛發酸，他呼出一口氣道：“爺爺你別這麼激動行不行？你要保持冷靜，你要老是這樣我真不敢讓你見奶奶了。”
劉春生趕緊飛快的擦擦眼淚道：“我不激動，不激動。”
蘇文軒點下頭，這纔再次帶着劉春生進了病房，劉春生小心翼翼的坐到妻子對面，輕輕握住她的手道：“當年有個女孩她喜歡同村教書匠的兒子，但女孩的父親卻想讓她嫁到城裡去，這個故事你聽說過嗎？”
高秀麗輕輕側頭看向劉春生，很出人意料的道：“沒聽過，你跟我講講。”
劉春生拼命的不讓自己激動，他輕輕握着高秀麗的手，講起了這個故事，關於他們的故事，高秀麗聽得很入神，在沒有看向窗外。
打這天開始蘇文軒幾乎每天都會帶劉春生來醫院，讓他給妻子講上兩個小時的故事，關於他們的故事。
這天晚上蘇文軒夜班，誰想他竟然見到了姬秀姿，這不由讓蘇文軒感到十分納悶，他跟姬秀姿值班的日子可不一樣，她怎麼來了？
姬秀姿瞪了一眼蘇文軒道：“看什麼看？我替人值班還要通過你批准啊？”
蘇文軒一翻白眼道：“切，懶的搭理你。”說完蘇文軒扭頭就走。
今天這個夜班蘇文軒有些忙，是樓上樓下的跑，找會診的有些多，這一忙就忙到晚上十點多，蘇文軒這纔想起來劉春生還在那，自己一忙忘了喊齊中傑衝他回去了。
蘇文軒趕緊往病房那跑，一到近前竟然發現姬秀姿跟另外一個護士，還有幾個輪轉醫竟然在門口偷聽。
蘇文軒幾步過去道：“你們幹什麼那？”
姬秀姿一側頭，蘇文軒就是一愣，因爲此時姬秀姿臉上滿是淚痕，蘇文軒剛要說了話，姬秀姿就道：“你閉嘴，不許說話，影響我們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