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是腹部貫通傷,鋼管刺穿了脾臟,傷者的出血量在一千毫升以上,甚至更多,並且傷者已經出現了失血性休克,想救下他必須立刻補充血容量、止血。
這些說起來簡單,但想救人卻是難上加難,救護車上根本就沒有血漿,甚至三水縣醫院裡也沒有任何血漿,需要血漿只能給遠在市裡的血站打電話,讓他們送,最快也要四十分鐘。
就傷者目前這個情況恐怕連兩分鐘都堅持不下去,怎麼可能等四十分鐘?
在有現在得立刻止血,可想止血就要打開腹腔,一旦打開腹腔,失去腹壓,受傷的脾臟就會涌出更多的血,十秒鐘內就會導致患者死亡。
在不到十秒的時間內止血,還是在室外沒有任何手術設備的情況下,這誰能做到?這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想救下傷者,這也是唯一的辦法,立刻止血,輸入大量的液體補充血容量爲患者爭取時間,等到血漿的到來。
如果馮向陽在這,他沒準真的會冒險一搏,拼一下說不定能救下傷者,可不拼傷者必死無疑,而這個傷者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實在是太年輕了,要是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彭治民呼出一口氣道:“把鋼管切斷把人弄出來送醫院。”
這個決定看似沒任何問題,受傷了自然要送醫院治療,但卻等於是讓患者等死,他絕對抗不到醫院就會死於失血過多。
說白了彭治民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是怕承擔風險與責任,他要是真冒險一搏傷者活過來一切都好說,可真要是死了,家屬一旦鬧起來,彭治民可就麻煩了。
彭治民這個人技術確實不錯,但那顆醫生的心早已經凉了。
消防員聽到彭治民的話立刻就要切開鋼管,但這時候蘇文軒突然攔住他們道:“送醫院來不及了,必須現在就給他止血。”
彭治民心裡立刻咯噔一下,蘇文軒這是要逼着他給傷者在這手術啊,傷者死了怎麼辦?責任讓他來承擔嗎?他立刻氣急敗壞的道:“蘇文軒你就一個實習生,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給我滾一邊去。”
蘇文軒自然清楚彭治民心裡在想什麼,又是爲了怕承擔責任就見死不救,他鄙夷的看向彭治民大聲道:“彭主任患者失血最少在一千毫升以上,並且還在不斷的失血,不止血的話就往醫院送,你告訴我,他能堅持到醫院嗎?”
彭治民被蘇文軒問得啞口無言,只能道:“你……”
旁邊的男子聽到這句話立刻是慌了,語氣很是嚴厲的喊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人必須給我救下來。”
彭治民被家屬這麼一將,立刻惱羞成怒道:“那你告訴我怎麼救?這不是在醫院,是在郊外,什麼手術設備都沒有,我怎麼救?現在只能把他弄出來趕緊送醫院。”
男子指着蘇文軒道:“那你告訴我,他剛說的話對不對?”
彭治民此時根本就沒注意男子此時身上那股子氣場非常的不一般,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能有這種氣場的人絕對是久居高位的人。
彭治民那裡會說蘇文軒說的話對,急道:“他一個實習生懂什麼,他就是在胡說八道,我告訴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把他送醫院去,不能在耽擱了。”
彭治民話忽悠、忽悠普通老百姓還行,可對上這人卻沒用,男子冷冷的掃了一眼彭治民,隨即轉過頭神色凝重的看向蘇文軒道:“這位大夫你告訴我現在有什麼辦法能救我兒子。”
蘇文軒想都不想就道:“就在這手術,找到脾蒂結紮止血,同時補充血容量,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男子立刻變得焦躁起來,他雖然不是醫生,但也知道手術不是能在荒郊野外做的,這地方什麼醫療設備都沒有,也缺乏藥品。
護士這時候急道:“彭主任患者快不行了,血壓還在往下掉。”
男子握緊了拳頭一咬牙道:“就在這手術,不管我兒子是死是活,我都不會追究你們任何責任。”話音一落男子就看向彭治民,顯然他對蘇文軒這個實習生沒什麼信心,也不相信他能在這地方把手術做下來,只能把希望放在彭治民身上。
不管怎麼說彭治民的年紀擺在那,醫生這個行業年紀越大也就意味着經驗越豐富,手術技術就越好。
彭治民被男子看得有些慌,急道:“你看我幹什麼?我說了,不能在這手術,要手術也得送醫院去。”
蘇文軒看看患者,知道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直接道:“我來做。”
男子立刻驚呼道:“你來做?你不是實習生嗎?”
彭治民冷笑道:“蘇文軒你以爲你是誰啊?你有那能耐嗎?行,就算你有,可你想過沒有,一旦打開腹腔,失去了腹壓,血會泉涌一般涌出來,就算你能在十秒鐘內結紮脾蒂止血,可他還是會死於失血過多。
救護車上可沒有血漿補充血容量,就靠706帶血漿這些液體可補充不了讓他活下去的血容量,用不了多久他還是會死。
你也別忘記了你就是個實習生,你沒有行醫資格,剛纔那臺闌尾炎你是運氣好,患者沒事,可要是這名傷者死了,你非法行醫導致患者死亡,可就是過失殺人的罪過,這輩子你就等着在監獄裡度過吧。”
旁邊的護士小聲道:“小蘇要不就聽彭主任的吧,你這麼做太冒險了。”
護士雖然沒明說,但意思卻在明顯不過,爲了救一個陌生人就賭上自己的一輩子的命運、前程,這不值得,一旦傷者死亡,蘇文軒這輩子可就毀了。
就爲了一個跟他非親非故的陌生人,值得去冒這麼大的風險嗎?
蘇文軒仰起頭看向彭治民義正言辭道:“彭主任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冒那麼大的風險去救他,是非常不值得事,是很傻的事,他對於我來說就是個非親非故的陌生人,甚至我以前都沒見過他。
就爲了這樣一個陌生人賭上我的前程,是不是很不值得?但在我看來,這是值得的,不爲別的,就爲我身上穿着的這件白大衣,我要對得起它。”
下一秒蘇文軒直接對護士道:“準備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