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炸了毛,手指顫抖的指着窗戶處,看向院長,卻見朱院長看着我看的方向一臉的茫然:“你指窗戶幹什麼?”
我一頓,心裡百轉千回:“朱院長,你說守着丁凱的那個小護士死了,所以要求我們找到死者家屬,然後交出兇手,我當時也不在警局,你報案的時候也沒說吧,不然我叔叔一定告訴我了,那個小護士怎麼死的啊?”
“這……”朱院長一愣,“跳樓死的。”
我汗毛直立,嘴皮子有些不利嗦,“在哪裡跳的樓?”
我剛問完,誰知道朱院長就說是在對面的那棟樓:“對面的樓是住院部,你從窗戶還可以看到事發現場。”
朱院長站起來示意我去窗戶邊上,我起身顫抖的跟過去,窗戶開着,風從外面灌進來,我問大冷天的爲什麼不關窗戶,誰知道朱院長說:“這窗戶前兩天壞了還沒來的及修理,反正屋子裡也不冷,你看,就在下面,從那棟樓跳下來的。”
我順着朱院長的手往窗外一伸頭,卻見外面的窗臺上扒着一雙蒼白的手,我一個激靈順着手看去,只見那個小護士一臉恨意的看着朱院長,兩行血淚從眼裡滴了下來,露出緊咬的白牙咧嘴一笑,慢慢的墜落,在我驚愕的視線中從六樓跌落栽倒在地面上,血染大地。
“可惜了,纔剛結婚,所以我一定要替她報仇,找到那個兇手,我嚴重懷疑就是那個人殺的她,因爲當時小護士也看到那個兇手的樣子。”朱院長咬牙切齒的說着,“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對你和你叔叔的態度,我是一院之長,我的員工跳樓,我有責任,雖然我對她的家人進行了賠償,但是……你明白我的心情吧?”
看着院長的眼神,心裡不禁發冷,我點了點頭,儘量讓自己的笑容自然:“既然這樣,朱院長,我就先走了。”
朱院長一直將我送進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我身上的冷汗已經把衣服滲透了。
隨着緊張感消失,我不由得失笑,一直以爲衣冠禽獸是個形容詞,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動詞,呵!真有意思,這叫什麼?賊喊着捉賊吧?
我聳了聳肩膀,出了醫院往家裡走,不多時只感覺身後的冷風透過棉衣吹到身上,緊了緊衣服,不自然的朝身後看去,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大中午的,太陽直直的照在頭頂,我不由得自嘲,真是最近見鬼見多了。
等到了家中,虎叔正在燉豆腐,我問虎叔怎麼沒去上班:“昨天張局難爲你了?”
“最好開除我,大不了換老爺子的古董。”虎叔一臉的得瑟,隨後給我盛了米飯,“這件事真的是讓我看開了,以前我視工作如命,我覺得幫助人們得到公正,揭開真相,我是個對人民有用處的人,那個什麼奧斯特洛夫斯基不是說過嗎?要做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我接過飯吃了一口,麻婆豆腐酥了舌頭:“有益於人民的人,真高尚,虎叔要不然你和我去帝都吧?”
虎叔搖了搖頭:“長春是我的根,丫頭,你如果想去帝都,虎叔不攔着,你自己的路自己去闖,虎叔幫不上忙,需要錢儘管說,老爺子的東西賣一件大的夠咱倆活幾年的。”
我漠然,對於虎叔的話表示遺憾,卻沒有強求他,隨後在我刻意的引導下還是說出了案子,我問虎叔關於那個小護士的死。
虎叔一聽嘬了牙花:“嘖,早晨張衝給我來了電話,說接到了一個報案電話,郝文濤熟悉嗎?丁凱曾經交了一張圖給局子裡,那上面寫着八個名字,我是第六個,前面的五個全死了,也正是奇案裡牽連的死者,如今跳過我又死了一個,你猜怎麼死的?”
我搖頭不知,郝文濤搶救那天我們也在醫院,虎叔沒有注意罷了。
“自燃。”虎叔嘲諷的笑了,“在醫院自燃而死,死者家屬卻不那麼認爲,堅持認爲有人行兇,這個案子簡直了,糟透了,我現在就天天禱告,千萬不要讓我去上班,張衝昨天通宵沒睡覺,哈哈,我是睡得舒服。”
我白了一眼虎叔,悶頭吃飯,到了晚上丁凱還是沒有清醒,不過丁大嬸卻來了電話,說給丁凱打電話沒人接,纔打到虎叔這裡,虎叔能說什麼,只是誇張了一下最近很忙,丁凱出任務去了,不方便和家裡人說,丁大嬸雖然擔心,卻一個勁兒的說丁凱有用,自己驕傲。
掛了電話,我站在旁邊看着虎叔落寞的神情,又看看丁凱,不由得發酸,我不是人民警察,但是也知道,每一個選擇了刑警這個高危職業的人都是抱着一顆必死決心的,他們可以容忍死,但是絕對不想死的這麼沒意義。
正想着,丁凱的電話又響了,我拿過來看了眼不是丁大嬸的電話,而是寫着黑客季珊。
我按了接通鍵:“喂?”
“喂,凱子,我到長春了,趕快來接我,妹子的,姐姐提早過假期,找你來玩,麻溜到你家村口接我,孫子不來。”電話那端噼裡啪啦的一陣喧囂,我還沒來及問,就被掛了電話。
我看着電話一臉的茫然:“什麼情況?”
虎叔問我是誰,我看着丁凱露出壞笑:“是個女的!”
虎叔也笑了,笑得春光燦爛,說這是有情況啊。
我趕緊穿上衣服,跑了出去,將近半個小時纔到了丁凱村口,路燈下,一個帶着毛絨帽子穿着紅色羽絨服的女人對手哈着氣,顯然凍壞了,身量比我高,穿着高跟鞋:“季珊。”
季珊扭過頭一臉的興奮看到我頓時僵住:“你怎麼知道我叫季珊?丁凱讓你來接我的?”
我點了點頭:“我接的電話。”
我走過纔看清了季珊的臉,長的很清秀,素顏,看起來相當可愛,我提出帶她去見丁凱,她略有疏離感:“如果他不方便,我就不去了。”
我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和丁凱只是普通的朋友,之所以會接他的電話是因爲他在我家,我叔叔是他師父。”
我沒有說的太詳細,這姐們瞬間化解了對我的仇恨,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啊,那我和你去,丁凱沒和你提過我嗎?”
我搖頭,問他們倆是怎麼認識的,誰知道季珊卻說:“我追了那小子三年,當時我爸爸是他大學老師。”
“噗!”我笑噴,季珊越戰越勇,一邊走一邊笑,“我這不是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你說大學這麼豐富精彩的,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是不是?所以我來讓丁大條給我一個答案。”
我一愣:“丁大條?”
季珊笑着:“他沒和你說過嗎?我和你說啊。”
原來,丁凱之所以叫丁大條,是因爲大學的時候他談過一場戀愛,用季珊的話說,丁凱在刑事案件推理和理論上都是高才生,智商是高,但是情商低啊,有一次丁凱和他女朋友去看電影,當時演的是一場喜劇吧,當時在影院裡他女朋友被逗得哈哈大笑,丁凱卻面無表情,等到電影院都散場了,到了門口,才見丁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起來,後來丁大條的名聲就有了,他女朋友也和他分了手,而季珊也是因爲這件事認識了丁凱,後來熟了才知道,丁凱壓根就不是笑那個電影,而是想起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我默哀,這樣更惡劣好不好。
一路上說說笑笑,眼見着就進了屋子,虎叔出來迎接,季珊有禮貌的喊了叔叔,又問丁凱在哪裡,我指了指屋子:“你進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