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回來了
清晨,晨曦從遠處天邊升起,薄薄的紅霞染滿淡藍的天空,太陽從雲層裡露出紅紅的笑臉,金燦燦的光線灑滿大地。
夜伏的人們迎着朝陽,開始忙碌於個自的生活軌跡,穿梭於大街小巷之間,寂靜的都市開始熱鬧熙攘起來。
晨曦中,警察撬開樸慧媛拋錨在那條防風林帶小路上的車門,軟成一團的樸小姐被擡了出來,擡上警車,迎着初升的朝陽,奔馳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晨曦中,載着金夫人宋允兒的豪華房車,奔馳在鄉間原野之間,迎着初升的朝陽,奔往那陌生之地的金家袓屋。
晨曦中,千里之外的林佩佩,開着她那輛亮眼黃色的“小黃蜂”,迎着初升的朝陽,穿行在環城公路的車水馬龍之間。
文嘉的婚期將近,林佩佩這幾天幫着她採買各種結婚用品,腿都快跑細了。
婚禮上用的東西基本都已準奮齊全,選的都是頂級豪華的品級。然而文家人總覺得還是太簡單,不夠檔次,委屈了自家寶貝女兒,文媽媽是可着勁的帶着文嘉四處找尋那些高端大氣上檔次以及兼顧美觀耐用的奢華用品,一個勁兒的往她那間複式小豪宅裡塞。
林佩佩陪着一身寬鬆衣裙的文嘉,跟在文媽媽身後,看着文媽媽如太后娘娘一般,素手一揮,那一件件精美絕倫的盤盤罐罐碗碗碟碟,被仔細打包好,小心謹慎的裝箱。
看着一箱箱運走的精美瓷器,林佩佩不禁扯着嘴角呲着牙跟文嘉咬耳。
“妞,你媽這也忒狼了點吧,知道的是買給你結婚新居用的,不知道的以爲是這家店準備搬家了呢。再說了,你用得着這麼多嘛!這些可都不是便宜貨,還有不少都是獨一件的孤品!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給碎了一個,那得多可惜啊,你是要用來盛菜呢還是當擺設呢?再再說了,你丫會在家做飯?是你會做還是你家那位會做?你媽會讓你做這事兒?你媽不是說淑女遠庖廚的嗎?”
“妞,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做父母的都生怕委屈了自己孩子,當媽的就更是,怕離開了她,要啥都沒有,找啥都找不着。你也瞭解我媽那人,日子沒誰過得比她還仔細講究,喝水有喝水的杯,喝茶有喝茶的碗,絕對不能亂的。你到我家吃飯哪回不是桌上擺了三五十盤的,光你手邊用的湯碗飯碗都好幾個,你說她這挑多了,在她認爲還遠遠不夠呢!反正我那小家的廚房地方夠大,夠擺下這些碗碗碟碟,就讓她買吧。不讓買還惹她不高興,說不體諒她老人家的苦心,我可不敢說不讓她買,要是老佛爺發起狠來,不讓我嫁了,那我找誰哭去。再說了,這不是你結婚,等到你和你家峰哥辦喜事兒,你再看看你家,你媽會比我媽買得少?我這一孕婦都還沒說話哼唧喊累呢,你一好人好姐兒的就挺着忍着受着啊。”
“得!誰讓現在你最大呢,姐我就是那跑腿的命!”
“別慪,等你結婚,姐也給你跑腿,還帶上你乾兒子一起給你跑腿,總行了吧。”
就在姐倆在這嘀嘀咕咕的說話之間,又有好幾大箱子運了出去。林佩佩搖搖頭,嘆了口氣,繼續認命的當着車伕,幹着跑腿活。
一早,林佩佩就趕着去城東的那家婚紗店把文嘉定做的婚紗送回去修改。這兩天文嘉孕期反應特別厲害,整個人軟成了一團,哪都去不了,這改婚紗的事就只能讓林佩佩來回跑幾趟。林佩佩也很認命,沒啥意見,誰讓人家是大肚婆還是自己的好姐妹,人生能有幾個好姐妹,結幾次婚呢。
“小黃峰”夾在車流裡,在城市間穿行,停在了一處紅綠燈前。旁邊的車道上,擠上來一輛寫着斗大兩個字“補漏”的小貨車。這種車在城市裡隨處可見,遊走於城市中的大街小巷,所到之處都會用車上載的大音箱,放着轟鳴的音樂聲來吸引人們的目光和注意。這種最原始的廣告方式確實也讓城市裡的人們記住了這個行業的特點,也成了城市裡的一個奇景。
此時這輛車的音箱就正對着“小黃蜂”的車窗,震耳欲聾的聲音,透過半開的車窗震得林佩佩耳膜生痛。趕緊把車窗關上,雖然還是阻隔不了聲音的傳入,但起碼已經是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聲音小了,自然也聽清楚他放的是什麼歌曲。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
永遠難忘記
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捲起褲管光着腳丫踩在沙灘上
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
總是以爲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
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
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問爲什麼…
放的是首老歌,鄭智化的《水手》。
老歌之所以成爲經典,是在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再讓當年的人聽着,會想起自己青春年少之時青澀的豪情,對過往生出無限的感慨。林佩佩也想起曾經有一個青澀的少年經常在她耳邊,用變聲後充滿磁性略帶沙啞的嗓音反覆喝着歌曲中的一段: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爲什麼…
林佩佩不禁在嘴裡喃喃的叫着那個深藏在記憶裡的青澀少年的名字——金哥。
也不知道這小子這些年過得怎麼樣,他媽媽的病好些沒有,走了連一個音訊也不傳回來,還說要我等他回來,等個毛!等你回來幫我趕蚊子?姐姐我早被叮死了!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全忘了當年姐姐我是怎麼幫你出頭跟人打架的,真是太太太沒良心了!話說沒良心的我峰哥也挺沒良心的,就上次打了個電話回來這都一個多星期了短信都沒一個,說是封閉訓練,還沒放出來?這封閉不會連電話也封了吧,也不想着人家會惦記他,也是太太太沒良心了!
林佩佩在心裡罵着兩個沒良心的人,綠燈亮了,“小黃蜂”駛過路口,將那輛還在高吭的哼着歌曲的小貨車甩在車後,漸漸遠離,匿跡於川流不息的車海之中。
遠在千里之外的機場候機大廳,金哥手裡捏着登機卡,心裡似有感應的動了一下,打了一噴嚏,心道,是那丫頭罵我了,怪我了吧。沒關係,我回來了!身邊的葉子有些擔憂的看了一下他,沒發現什麼不妥,也就沒問,跟在身後進了匝口。
就在金哥上飛機之時,首府的市井之間流出一個傳言,熱度堪比某位當紅明星的花邊新聞。
“哎,聽說了嗎?金家出事兒了?”
“哪個金家?是那個金家?不知道啊!出啥事兒了?”
“金家的現在這位夫人謀奪金家前任夫人留給兒子的家產,事情敗露了被金老爺趕出金家主屋,聽說送到太白山澗裡的袓屋去了。”
“真的啊?真是看不出來啊,現在這位金夫人看上去很年青很和氣的嘛,原來也是蛇蠍婦人,惡毒晚娘啊!”
“就是!就是!”
“我聽說這位夫人當年是抱着孩子進金家的,還是在前任金夫人喪禮還沒辦完就進門了,看來也是個有手段的小三啊,說不定這前任金夫人之死跟她脫不了關係,要不咋就這麼巧呢,沒過門這孩子就生出來了,怕是那什麼…嗯嗯你們懂的!”
“是嗎?是嗎?”
“我也聽我那二姨的小舅子的女朋友的死黨說,當年金老爺一回國就被這位夫人盯上了,還說我那二姨的小舅子的女朋友的死黨還幫她出謀劃策過,只是後來人家攀上了大樹就把二姨的小舅子的女朋友的死黨給撇開了,那麼沒良心的人,如今有此下場也是報應啊報應!”
“就是!就是!”
“這女人也夠下賤的,搶了金家夫人的位置還不算還要搶人家前任夫人留給兒子的家產,被送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死在那也是活該!”
“對的!對的!”
流言似一股旋風橫掃而來,短時間裡就傳遍了府城的大街小巷。每過一處,每經過一個人的嘴,都會吸入更多新的東西去填充,讓這股旋風在最短的時間裡發展成一股龍捲之風,從上到下席捲了府城的各個圏子。
這種發源於鄉村水井邊上,農人們休息時的一種閒聊方式,流傳到現在,在大都市裡被賦予了更多實質與內涵。從人們的口口相傳,到虛擬網絡之間,無所不在,如病毒一般,穿周過省的散播開來。
傳言之風就像一個大熔爐,將各種沉積在人羣之底那些不爲人知的過往之事,不論好與壞統統混在一起,按着人們的想像變換着各種形狀,如塵埃一般,在陽光之下纖毫畢露。
金家對這個傳言表現出無比的沉默,前任金夫人的孃家韓家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就連傳言裡的主角之一——金家的大兒子,也毫無聲息。
金哥此時正在萬米高空之上,將那些塵埃般的傳言拋在厚厚的雲層之下。只是,有誰會知道這傳言的流轉,有多少是出至金哥之手,韓家人的推波助瀾,金家人的默認。
不管如何,傳言中的女主角——金夫人宋允兒,在這府城,已無立足之地。只是此時的她還在與死寂的袓屋抗爭,還不知道此事,就算知道了也無暇顧及。她此時要面對的是空蕩、死氣沉沉的袓居,入夜後一片空無人跡,靜得嚇人的荒涼之地,及遠處樹林深處陣陣狼羣的嚎叫。
“小黃蜂”轉過路口,林佩佩發現不遠處的路邊停着一輛JP越野車,車門邊上靠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劍有些頹然的倚在車門上抽着煙,表情有些煩燥,腳邊的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堆的菸頭,估計在這有段時間了。眼角餘光瞟見一輛亮黃的城市精靈停在他的車後,一個俏麗的身影探出車窗外。
“大警官,在這幹麼呢?一大早在這幫忙維持交通秩序?不過我看你倒像是在開工場,看你這一身煙霧繚繞,還有那一地的菸頭,小心一會居委會的大媽來給你上課。”
“佩佩!”
裴劍驚喜的看着那笑得一臉燦爛的俏顏,再聽那一大串的話,趕緊把手上的菸頭掐了,走了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兒,這是要去哪兒啊?”
“有事要辦路過,大老遠就看見你在這撓地呢,怎麼?不高興見到我?那我走好了。”
“別,別走!哪能不高興,是高興還來不及!那什麼…這幾天爲案子的事兒超忙,都沒空跟你聯繫,還正想你會不會生氣在心裡罵我呢,這會兒見着哪能不高興!嘿嘿!”
裴劍走近林佩佩的車,用手撐着車窗看着坐在車裡的女子巧笑嫣然,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泛起一層讓他不敢直視的光澤,裴劍的心裡緊了一下。
“你這是在幹嘛呢?我沒打擾你工作吧?”
林佩佩看到裴劍靠近的臉上一臉的憔悴,脣上一圈青碴,眼下泛着黑青之色。
“昨晚在這兒蹲了一夜,逮個流竄犯,結果撲空了白等一夜,我同事上洗手間了,我等他出來就收隊回去睡覺。”
“收工了?還沒吃東西吧?走!姐帶你去個地方吃點好的補補。”
這時,裴劍的同事小張走了出來,倆人跟着林佩佩的車後來到一家牛肉麪館。
“王阿姨,我來了!”
林佩佩領着兩人走進了麪館,熱情的和麪館的老闆娘打着招呼,看來是常客。
“佩佩你來了,好久沒見你來了,聽你同學說你出國了是吧,想吃點什麼?老樣嗎?”
老闆娘很是熱情的招呼着,引着三人來到一處角落坐了下來。
“是出國了,剛回來,我先問問他們吃啥,一會再點,您先忙。”
“好。”
老闆娘留下菜譜離開招呼別的客人。
“這裡是吃牛肉的,湯頭用了好幾種藥材熬製,很是滋補。你們想吃點啥?有沒什麼不吃的?”
“我們沒那麼嬌氣,啥都吃,你看着點吧。”
“那我可就點了。阿姨,來三碗牛肉麪,我的只加牛肉丸子,他們的再多加一份牛腸。”
不一會,面送了上來。裴劍看着那丸子和牛腸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麪碗,一額的黑線。牛腸?什麼東西?牛肉吃多了還沒吃過這東西,既然是佩佩點的怎麼也要嚐嚐。
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塊,眼睛一亮,味道不錯啊!看着不起眼,滋味還不錯挺好吃的。於是甩開腮幫子,大口吃了起來。
一旁的小張看裴劍吃得歡,也沒啥顧慮跟着吃起來。也是餓了一晚上,倆人都有些狼吞虎嚥的。
林佩佩看他倆人吃得歡快,也低下頭小口的吃着。
“佩佩,你經常來這?看你和那老闆娘很熟的樣子。”
裴劍大口吃着面,還不忘和林佩佩說話。好容易碰上一次,哪有光顧吃東西不聊聊的道理。
“嗯,我上高三時有半個學期早、中餐都是在這解決的。”
看裴劍一臉的不解又說,“那頭看到了吧,有間學校,我高中就是在那上的。那時忙着複習,也不想來回往家跑,早上跑步上學在這吃了就進學校,中午在這吃完也順便在這小休一會兒。就是這個位置,以前這前面還有一塊屏風的,我就在這個角落眯會眼休息一下。”
“你爸媽不管你嗎?”
裴劍也想起自己高考時的辛苦,心裡涌上一陣心痛。
“哪能不管,是沒時間管。那時我哥還沒回來,我爸媽忙得跟什麼似的,我也不想讓他們操心,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自己能獨立幹嘛還要依賴大人。那時我幾乎沒在家吃過飯,早、中午在這,下午就去俱樂部那邊練習,晚上那是管飯的,那陣子又剛好趕上進級考覈,我就在那吃完纔回家。”
“難怪劍哥說你身手了得差點打不過你,原來你下了這麼多心思,女孩子家能練成這樣真是佩服!”
一旁的小張搶着開了口。
“還說!那次被裴劍踢慘了,我的腿痛了好幾天,現在都還有青淤,害我都不敢穿裙子。”
裴劍聞言這纔打量起林佩佩的穿着:深卡其色的小格子小腳褲,配一件白色絲紡V領T恤,頭髮高高束起在腦後紮了一個球,整個人顯得清爽簡潔,卻更顯氣質。
“那你說,要我怎麼補償你。”
“算了吧!你都說你那是老婆本來着,我哪敢要你補償。真想補償,要不下次你給我當沙包讓我踢個夠好了。呵呵呵!”
“行!沒問題!”
別說當一次沙包,就是十次裴劍也是願意的。
三人吃完,在麪館門前分了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在車上,小張湊過去跟裴劍說,“劍哥,這姑娘不錯啊!看着嬌滴滴的樣子以爲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沒想到這麼獨立,這年頭這樣的女孩子不多見,劍哥你可別放過了。”
“是好,是不錯!可是人家姑娘看不上我。”
“那也不奇怪,這姑娘條件這麼好,雖然劍哥你的條件也都很不錯了,我估計她身後邊大把條件不錯的男孩子追着,不過這不是還沒嫁人嘛,沒嫁人就還有機會,劍哥別放棄!加油!”
裴劍轉頭看了一眼小張,笑笑沒吭聲,心想,哥本來就沒放棄,還要你說。
林佩佩找到那家婚紗店,把東西交給他們修改,林佩佩就在那等着,改好後再送回給文嘉。中午在文家吃了頓飯,再陪大肚婆聊會天,等大肚婆累了要休息一會,才從文家出來回自己家。
中途,趙石頭打來了電話,問她在哪,聽她說在回家的路上再問還要多長時間沒再多說就掛了電話,林佩佩拿着電話在那納悶兒了半天,這傢伙幹嘛?光問我啥時到家幹嘛?真是奇怪。
回到大院,停好車,大老遠就看見家門口停着一輛帕薩特,很是好奇,誰來了?走近時,車上下來一名男子,一身麻灰色的夏西服,一件白底藍花的絲質襯衣,身材欣長,一身的貴氣。午後的陽光從他身後照來,有些逆光,看不清臉。林佩佩再走近一點,那人的臉從陽光中露了出來,林佩佩看清楚此人的面容,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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