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白虎議事
“我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全是林家小子獨自調察出來的成果。就在你們被耍得昏頭轉向的時候,人家可是勤勤懇懇的付出着努力哦?就爲了這件本來和他沒啥關係的事情,辛苦努力後還要受到如此質疑……嘖嘖,倘若白虎宮的器量真小到這和程度,那老夫的麪館也該關門了。”
“唔……”牧恭長老一時語塞,隨即仍舊強硬的反駁道。“誰知道那小子在搞什麼鬼啊!?那化昝玄儀也只有他會擺弄,說不定早就察出其中緣因了,然後瞞到現在纔給說出來,此間耽擱的功犬……”
“絕非如此!”
一道清麗的女聲打斷了牧恭的妄測,泰陽殿的衆人朝發言者訝然望去,只見竟是穆蘭舉步前出,用凜然神情的承下了牧恭的惱怒。
“小丫頭,你敢說老夫說得有錯嗎!?”
“是的,您錯了。”
穆蘭一字一頓的說着,在周圍引起微妙的騷動。在重視輩分的修真諸派裡,她這般的行爲無疑是相當逾越的無禮舉動,十多位修爲登頂造極的前輩長老的驚詫目光落到穆蘭身上。
“牧掌門,請容我說明。”
穆蘭抿着嘴脣,先朝首座的掌門牧老爺子遙遙行了一禮。那態度不卑不亢,卻帶着決不妥協退縮的堅定意志工
“林師弟來到聯絡處以來,我便一直和他同行。他爲調察鬼物暴亂的因緣而竭盡心力,那裡面絕沒有半點私邪或隱瞞。若非如此,又豈能感動土地神現身示道?我不敢說那番指責全是妄語,然而卻可以斷言,不論前代因緣如何,林師弟本身對白虎宮是絕無虧欠的!”
穆蘭的沼冽聲音在秦陽殿裡迴響,彷彿被那凜然氣勢所壓過般,牧恭長老一時間啞口無言。片刻後響起一聲嘆息首座的掌門牧老爺子,微微朝穆蘭投來淡然的目光。
“……哼,卜修子那老兒,衡教了個好徒弟呢。”
牧老爺子和劍翁卜修子似乎因昔日因緣而頗不對付,不過瞥着那凜然矗立的青衣女子,卻隱隱透出幾分欣賞的態度。隨即牧老爺子把目光投向牧恭長老處,用緩緩的聲音說着。
“二弟姑且不論此事因緣如何,那林老頭肯把家裡獨苗派過來幫忙,便足已顯出造師門的誠意。我白虎宮若是猜疑忌恨,挾宿怨相報,那豈是待客之道?今後這類話題就不要再提起了。”
“……遵命。”掌門開口,牧恭長老只得紙頭應諾。
“話說回來那守小子確實做了不少事情。”見着氣氛僵硬的牧四叔,以明快的語調插嘴進來。“姑且不論化昝玄儀的事情單是調察出地脈陰氣匯聚的情況便是大功一件,我等長久以來的疑惑總算是有了點線索。當家的,我以爲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確定陰氣匯聚的原因,以便想出對策。
“嗯,說得沒錯:”
“那個”關於這點,我想我可以提供些線索……”
穆蘭謹慎的開口,隨即在衆人注目下把昨日遭遇韓舞砂的經過講述了一遍並且尤其強調着。“那女子的修爲高深莫測,不僅身手詭秘高絕,還能使用召喚魔魘的魔道妖法。憑我的實力全然不是其對手幾回合便被制住……幸好對方不知何故突然退去,但臨退時留言說會在岐陽地方繼續待上些時日。”
韓舞砂把青鴉劍稱爲逆律魔劍一事的太過詭秘,穆蘭不欲節外生枝,因此暫時把青鴉赤煌的變故給省略過去。然而饒是如此,亦聽得在座諸人驚愕萬分。徐老亦是頭一次聽穆蘭提到昨日的遭遇,慎委的出言確認着。
“穆丫頭,你……確定那女子用的是召喚魔魘的妖法?”
“是的。那女子使用的妖法極是古怪,我以前從未見過。而且……”,穆蘭下意識的摸着側頸處的紗布,猶豫着說出來。“她似乎以吸蝕生人精血爲樂,想來應該鬼魅妖魔之屬,然而兇厲到那般地步確是人世罕見……。
“人世罕見麼……”
徐老彷彿嘆息似的吐了。濁氣。坐於首座的牧老爺子亦是緊皺眉頭,和下方揉着太陽穴的牧四叔互望了一眼。在凝固着緊張的沉默裡,在場的前輩長者似乎達成了某個穆蘭所不知道的共識。就在穆蘭猶豫着要不要出言詢問時,首座的牧老爺子緩緩吐出嘆息:
“……地界玄魔啊,自從崩界大劫以來,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
“地,地界玄魔!?”
這個詞令穆蘭駭然動容工要知道,玄魔乃是居於荒茫地界的妖魔,立於幽晦昏暗的頂端,擁有妖怪之屬難以企及的極惡魔性和妖琰邪力。六十年前的那場幾乎摧毀人世藩籬的崩界大劫裡,玄魔便作爲地界妖師的先鋒流竄到人世,在修真諸派間掀起莫大動亂:
崩界大劫以地界妖師潰敗而告終,玄魔也隨着退回地界。此後修真諸派與御三家合力重築了人世藩籬,並組成正道諸派聯盟,牢牢守住隔絕地界的人世藩籬:數十年間,人世間再沒出現過玄魔的身影,豈料此番竟然趁着鬼物暴亂之際再度現身——地界玄魔和鬼物冥軍,聯想到兩者背後的聯繫,以及由此暗示的可怖因緣,就算是親歷過崩界大劫的諸老亦難掩動搖神情。
“鬼物背後是玄魔作祟嗎,難道我等被耍得團團轉!可恨!”
牧恭長老憤然拍碎了座椅扶手,隨即迫不及待般的站起來,朝着穆蘭問道。“女娃兒,你在哪裡遇到的玄魔?生得是何和模樣?快快道來!老夫這把嘯風戰戟,可是已經六十年沒嘗過那些妖魔崽子的血了!”
“是,但那個“.”穆蘭顯出困惑的神情,這個問題在她看來毫無意義。畢竟就算牧恭長老找到昨日交戰的場所,難道對方還會傻傻的在那裡等不成?而且以韓舞砂擁有的莫測實力來,真要是有心想躲的話,恐怕誰也沒辦法把她揪出來。
“二弟,坐下。”
牧老爺子一扣龍頭杖,出言喝止了牧恭的暴躁,也幫穆蘭解了圍:
“別胡鬧了,你我都和玄魔打過,那豈是你想找就能找出來的?現在最關鍵的不是對付玄魔,而是想辦法化解地脈裡的陰氣鬱積,不然昨日的暴亂光景必然會一再重演。”
“確實。既然對方花費諾大力氣設下這般機巧佈置,背後甚至還得到玄魔助力,那絕非昨日暴亂一番便可平息的,今後岐陽地方恐怕難得安寧了.“……”牧四叔用沉重的聲音說着,隨即擡頭看向牧老爺子。“可是當家的,說到化解地脈裡的陰氣鬱積……這檔事可不是尋常高人能做到的,我們要到何處去找人相助?”
地脈天地元息循環流轉的主幹,亦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在那浩瀚無垠的天地華柱面前,縱然大羅金仙亦是渺如微塵。想動搖地脈就好比蚍蜉撼樹,事實上,做不到方纔是事間常理。
只不過,要說大千世間無奇不有,這世間確實存在着以違逆常理爲家風傳統的某門派,並且該門派與白虎宮還交情非淺。只是因昔日某樁宿怨,白虎宮逐與對方交惡,已經二十年不相來往,此時遇到麻煩才上門求助,白虎宮身爲御三家的顏面恐怕得先放進墨汁裡染上幾遍才行:牧四叔正是知道此點,所以故意提出這個問題,接下來就看牧老爺子要如何決斷了。
“唔……唔唔……”
牧老爺子雙手杵着龍頭杖,在手裡緊了又緊。以千年鐵木雕磨成的龍頭柺杖發出咯咯的聲音,讓人懷疑會不會就此折斷?龍頭杖的遭遇,也從則面透露出白虎宮掌門此時分外糾結的心境。
白虎宮確實有着隱世諸派裡首屈一指的強悍武力,然而因專修武道的緣故,逐於外道詭法一途格外不擅:再加上此番動亂涉及地脈,兼且又有玄魔在幕後作祟,此時對方佈置已成,白虎宮便等同於落進陷阱的猛獸,硬撈到底只會落得家業毀盡的下場。要想挽回局面,只有請求外援一途,而世上有動搖地脈之能耐的高人,只有造師門青河翁林世睿老爺子一人。
牧老爺子與青河翁乃是崩界大劫時的戰友,雙方本是過命交情,但因林老爹的荒唐作派而致兩家互生隙惡,以至漸行漸遠。此番牧老爺子若是上門求助,青河翁想必不會拒絕,只是要低下這個頭,對牧老爺子來說簡直比要他的老命更加艱難。如果不是此事牽連着白虎宮的百世基業,以及岐陽地方數百萬居民的身家性命,牧老爺子根本不會丁點考慮。
此時在座的白虎宮諸老,也是各自帶着不同神情陷入苦悶,其中尤以牧恭長老爲甚。他們自然知悉白虎宮與造師門的諸般恩怨,要低頭懇求是萬般不願,但硬撐下去又是死路一條。如此糾結着的諸老,最後齊齊把目光投向牧老爺子,等待着他的決斷。
“唉……”
在衆人注目下,牧老爺子最終長嘆了口氣,頹然垂下肩膀來。“罷了罷了,老夫和那林老兒再怎麼說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唉,就舍下這張老臉去求他,想必也不會爲難纔是“.”
牧老爺子的決斷,在泰陽殿裡引起陣陣嘆息。那嘆息自然是極不甘願,然而多少也帶着些安心的味道。就在牧老爺子招來牧四叔,交待他去留守事宜時,大殿裡突然響起一明顯的咳嗽聲,把衆人注意給吸引了過去。
“嗯咳!”
發出咳嗽的是徐老。熟知兩家昔日恩緣的徐老,一直在旁看着白虎宮諸老的精彩表情,邊在心裡竊笑出來。此時大約是覺得差不多了,於是清了清噪子,出言提醒着工
“我說徐老頭,你要舍下老臉倒是沒所謂啦,不過在那以前,是不是忘了些事情?”
“忘了些事情?”
“你以爲那林老頭莫非是吃飽了沒事幹,才把自家的寶貝孫子派過來給你折騰嗎?”
ps:汗,今天雜務繁忙,差點把更新給忘了!於是連更兩章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