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 穆蘭出動
一六六 穆蘭出動
墨鳩放出來的影像,正是那日與林守遭遇時的畫面。畫面上林守和一素衣女子共騎着一頭怪異坐獸,只見兩人在神火炮的光焰裡左衝右突,看上去格外驚險。
“守弟?他,他怎麼會在秘境!?”
看到造師少年的身影時,穆蘭大吃一驚。然而墨琴並無法給她答案,只是帶着歉意口吻解釋說,當日墨鳩正在秘境測試神火炮的運作,自動將陌生的造師傳人識別爲入侵者加以排除。
墨鳩揹負的神火炮威力強橫,穆蘭不禁爲閃避的林守捏一把冷汗。豈知畫面陡然一轉,用光備彈的墨鳩轉身逃亡,緩過氣來的造師傳人則是報復追趕,只見祭劍魔鏢齊齊上陣,墨鳩在槍林彈雨裡拼命逃亡,那聲聲淒厲叫聲聽得格外悲切。相比起來,地上叫囂着“死賊鳥!今次要不把你還原成零件狀態,本少爺就不是造師門的!”的某人則顯得邪惡萬分,如果換成其他人來判斷,恐怕百分之百分會把他給划進邪道魔徒裡面。
“……原來如此,盜掘者是守弟嗎?”
穆蘭呼出口氣,她已確實理解墨琴把她叫來的理由,閉上眼睛整理着思緒。考慮到造師傳人對寶貝器物的古怪執念,穆蘭倒是無法否認對盜掘行爲的指控,然而,卻決不相信林守會爲盜掘珍寶而行兇殺人。
“墨琴,受害的六人都是何時遭到襲擊的?”
穆蘭慎重向墨琴打聽着,早知道她會問起的墨琴,把準備好的報告遞了過來。穆蘭道謝後接過細看,根據報告的描述,受害者皆是秘境的巡邏弟子,其中四人是在追捕盜掘者時落單遇害,而另外兩人則是組隊巡邏時遭到殺害。現場沒有目擊者生還,只是遇害者的傷口皆呈現出同樣的特徵。
“邪劍侵蝕!?”
遇害者皆有被利劍斬襲的傷口,傷口處血肉枯靡,渾身精血被吸蝕殆盡,與正道會昔日記載相對照,死於邪劍的可能性極高。看到這裡時穆蘭再度吃驚,腦海裡直覺浮現出林守持有的那把兇性十足的血煉祭劍。
“太巧了……簡直就像是故意安排好似的……”
穆蘭皺眉深思。如果說是交手時誤傷還可以理解,但明明已經逃脫了還故意回頭傷人,不僅違背常理,也完全和林守的性格不符。至於最後兩名弟子,更是無緣無故遭到殺害,簡直給人一種刻意演出的感覺。
“穆蘭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墨琴同意穆蘭的見解,但也提出別的意見。“造師小弟不是兇手,但和他同行的女子又如何?穆蘭你認識她嗎?”
墨琴的問題讓穆蘭的神情出現些微動搖,但原因卻和事件本身無關。先前墨鳩播放影像時,穆蘭己注意到與林守同行的女子。
不可否認的是,那女子生得極美,舉手投足間顯出非凡身手,不僅與林守同騎一坐獸,甚至還幫他擋下了兩記神火彈,兩人關係似乎相當親密……
回想起岐陽動亂的時候,白虎宮的少宮主對守弟也是青睞有加。雖說守弟的性格確實很容易吸引女子的愛慕,但對他來說,究竟有沒有傾注感情的特別對象呢?或者在他眼裡,自己跟他身邊的其它女子並沒有任何不同?
這個想法令穆蘭的心臟沒來由的猛縮了下,但卻不知要如何處理這類情緒,只得搖搖頭把雜念硬壓了下去。
“……不,我不認識。”穆蘭慎重的評價着。“只是那姑娘身上沒有半點邪氣,看起來不像爲非作歹的邪徒,感覺倒更接近仙靈之屬。傷人的不會是她纔對。”
“果然是這樣嗎,但問題是……”
墨琴與穆蘭繼續討論着種種可能性,但因缺乏必要情報,最後也只能初步斷定,盜掘案和兇殺案是兩起各自獨立的事件,並且後者極有可能是閻陰殿的邪徒在暗中作祟。
只是兩人無法確定,這兩起事件究竟是偶然聯繫到一起,還是對方刻意要嫁禍林守等人?若是後者的話,那對方的目的又何在?
如果對方目的是想擾亂視聽,引開欽天府的注意,那是不是意味着閻陰殿近期內將對欽天府採取大攻勢?
不管怎麼想形勢都格外危險,那種彷彿被看不見的黑手給牽進泥潭的感覺,幾乎和岐陽地方時一模一樣!那時候是全靠着造師傳人洞悉鬼師奸計,方纔得以扳回局面,莫非這次又只能把如此重擔推到那少年的身上嗎?
“……不管怎麼說,非得先找到守弟不可。搞不好他根本不知道兇殺案的事情,再胡亂行事的話會相當危險。”穆蘭疲倦似的揉着額頭。本以爲這次回欽天府總算可稍稍休息下,沒想到馬上就遇上這等事件。
“那樣的話,我們怕得立即行動才行。”
墨琴苦笑着說道。她倒是相當能體會穆蘭的辛勞,然而事態卻已不容得片刻遲緩。“高世津連連失敗,水雲師太震怒下已經決定親自出手誅滅盜掘者。水雲師太劍下從不留活口,要不趕在她前面找到那小弟,可不知道事情會變得如何呢!”
……
從被司南傳送到秘境時算起,林守己在黃泉秘境闖蕩了一週左右的時間,而此處秘境的深遂遼闊亦超出他的想象。由於林老爹繪製的秘境地圖沒有比例尺,因此林守只能依照據點數量來推算,他們莫約已走過了三分之二左右的路程。
隨着秘境探索的深入,空氣裡彌散的莫名陰氣變得逐漸濃厚,溫度也比最初下降了不少。按照霍雍的說法,秘境深處存在着與地界相連的隧道,林守因此推測那些陰氣極有可能是從地界涌來的。倘若黃泉秘境真是連通地界與人世的界域,那其意義自然格外重大,林守也大致理解了正道會究竟爲何要將此地劃爲禁地,並不惜浪費大量人力在各處設置哨崗看守。
只是再怎麼說也該有個限度,似乎越是接近秘境深處,沿途的哨崗便越是密集。光是今天上午他們便己整整和五支巡邏隊有過遭遇!雖然靠着走蠍及時脫逃,但對方那凶神惡煞,誓不罷休的執着態度,還是令林守感到相當古怪。
“嘖,那些傢伙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啊?”
林守放任走蠍在巖地奔馳,並質疑着正道弟子的神出鬼沒。他騎着走蠍用了一週時間才闖到秘境深處,然而那些正道弟子卻是輕易便追上他的腳步。
“你不知道嗎?正道會的沿途哨崗都是順着地脈佈置,裡面設置有法器機關,只要通過遁移法決便可以隨時來去轉移。”後面的飛燕出言解答了他的疑問。
“什麼?竟然這麼方便?”感到吃驚的同時,林守也暗自盤算着要不要乾脆去襲擊個正道哨崗,然後利用遁移功能直接前往秘境最深處。
“勸你還是打消這個主意吧。那套遁移法訣由專人掌控,並且每天更換,要是弄錯了可是會被直接傳送到牢房裡面。到時候我可不奉陪哦?”
聽起來,飛燕似乎也打過借哨崗遁移的主意,只是因爲風險太大而最後放棄。考慮到有必要挨個探查沿途據點,以確定老爹的行蹤,林守也沒有堅持這項危險方案,轉而討論起其它事情來。
“話說回來,他們也未免太勤快了吧?一上午就遭遇五次,那模樣簡直像把我們當成了殺父仇人,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難道說,這秘境深處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成?”
“我只從師父那裡聽說,黃泉秘境曾是上古時的神魔戰場,但連着地界的事情師父也沒提過……那叫霍雍的,究竟是從哪裡打聽到的這等隱秘?”飛燕皺眉朝四周望去。“而且,你注意到沒有?這兩天秘境的氣氛很古怪,空氣充斥着不知所謂的緊張感,還有那些巡邏弟子的奇怪態度……我猜正道會那邊恐怕是出了事,而且事情還不小。”
“出事?比如說呢?”
“我怎麼知道?”飛燕白了他一眼。
“嘖,那不跟沒說一樣?”林守甩甩手,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誰愛鬧就鬧去,反正和我無關。本少爺只要找到那混帳老爹的下落,然後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對吧?”
“嗯!打道回府!”
小妖精從口袋裡探出頭來,響亮的呼應着主人。
“如果這樣順利就好了……”飛燕撇撇嘴,伸手逗弄着小妖情,倒是沒立馬反駁,想想後突然問出個意外的問題。“我問你啊,等找到令尊後,你打算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狠狠揍那傢伙一頓啊!”
林守立即回答着,並揮舞拳頭以示決心。他的激烈動作令小妖精失足從口袋裡掉了出來,幸好被飛燕伸手接住。飛燕痛愛的摸着小妖精,同時繼續追問着。
“那,揍完之後呢?”
“咦?揍完之後?”
“沒錯,揍完之後你又要做什麼?莫非是父子握手言和,然後歡歡喜喜的回家團聚嗎?”飛燕沒有歸還小妖精的意思,不過那語氣似乎相當期待看到那一幕。
“喂喂!誰要做那種噁心事啊?”
林守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猛的搖搖頭拋開腦海裡的詭異想象。由於對老爹的怨念過於執着,除了“狠狠揍那傢伙一頓”外,他倒沒想過更後面的打算。這時候被飛燕突然問起,頓時啞口無言。
“難道你沒想過,令尊離家也許是迫不得已的?”
飛燕似乎在嘗試開導林守,語氣罕有的柔和。“天底下沒有不疼孩子的父母,令尊會丟下家族不管,恐怕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纔是。你說他十年都沒回來過,十年裡令尊在外面獨自承受着與家族分離的孤獨,我想也不是什麼輕鬆寫意的事情吧?”
“……什麼意思?你在替那傢伙辯護?”
“我只是勸你,在動手前揍人前先搞清楚理由比較好,免得事後難以補救。”飛燕搖搖頭。“你們造師門的厲害我已經領教過了。像令尊那樣的非凡人物,不惜離家棄子,用上足足十年光陰來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老實說,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