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羣毆陣勢
和着先前莫名出現的鬼物作祟。莫不是預示着那浩世地劫又將席捲岐陽地方不成?這樣的念頭令得牧戰緊皺眉頭,幾乎捏碎了手裡龍頭柺杖,那苛烈的目光掃過去,周圍衆弟子無一不顯出噤若寒蟬的模樣。
“罷了,退下!”
牧戰一叩龍頭杖,清脆的杖響混着地面龜裂聲在空闊大殿裡迴盪,衆弟子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隨即施禮勿勿退出殿外。
聽着衆弟子遠去的腳步聲,牧戰閉目收斂怒機。
白虎宮有着御三家裡首屈一指的武力,若是正面衝突,那怕是對上地界妖師雄兵亦毫不畏懼。然而剛柔難以相濟,偏門於剛武一途的白虎宮,於諸道玄法上便是格外不擅。那鬼物作祟來得莫名奇妙,若真與地脈動盪有關,強令弟子們前去追察亦是毫無用處。
地脈流涌乃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在那浩蕩無垠的天地華柱面前,既使是大羅金仙亦如同蟻於蒼海。眼下岐陽市鬼物作祟頻頻,地脈又隱隱動盪,就算白虎宮有傲視諸派的武力,此番竟是如同老鼠拉龜,全然不知如何下手。
牧戰杵着柺杖在泰陽殿裡轉了幾圈,越想越覺得氣悶非常,一跺腳踏碎了地板,正打算出殿走走,卻突然聽到走廓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着興奮的喊叫聲。
“掌門!逮到了,我們逮到了!”
牧戰朝殿門望去,只見先前離去的弟子勿勿撞進泰陽殿,用興奮的聲音報告着。
“逮到什麼?說清楚!”牧戰皺眉問着。
“稟告掌門,是逮到作亂的妖徒了!”那弟子喘着氣回答道。“先前韓師妹巡邏時發現行跡可疑的妖徒,上前捉拿時遭到那妖徒的激烈抵抗,還傷了好幾人。幸虧巡邏弟子們看到訊號及時趕過去,現已將妖徒堵在北市某處,必然是在劫難逃!”
數月來的憋屈終於得到一吐怨氣的機會,那弟子竟是興奮得滿臉通紅,似乎只要牧戰一聲令下,便迫不及待衝過去參與圍捕的模樣。
“哦,是千秀髮現的嗎……”牧戰聞言稍稍動容。
白虎宮本不收女弟子,但韓千秀乃是牧戰的故人之後,因師門蒙難而投奔白虎宮,於是被破例收入門下。相比起其它弟子的莽撞性子來,韓千秀的心思細膩,行事慎重。既然妖徒是她發現的,那想必便不會有差。
“那妖徒現在何處?”
心念閃動間,牧戰朝弟子詢問着。
白虎宮近來麻煩頻頻,若能趁機逮到犯人詳加審問,或許便能成爲解決問題的突破口。這樣想着的牧戰,一時間倒擔心起衆弟子收不住手,將那妖徒給失手格殺了。
“稟告掌門,聽說是在北市郊外的某處回收站裡。”弟子恭聲回答着。
“北市嗎,是那方向吧……“
牧戰認準方向,隨手抓起龍頭柺杖,貫注真力後猛然擲出。龍頭杖呼嘯騰空後,牧戰亦是猛一頓足,凌空躍上先前擲出的龍頭柺杖。隨即在殿前弟子的愕然注目下,如同御劍飛天般的朝着北市疾翔而去。
被貫注真力擲出的龍頭杖,其飛翔速度毫不遜於飛劍,片刻後便已飛臨北市上空。牧戰凌空俯瞰,沒費多少功夫便尋到弟子說的那處地點。正想着就這樣降下去,卻意外在回收站旁的一幢廢樓頂上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於是一踩龍頭杖的尾端,施展千斤墜的功夫提前降落下去。
那幢廢樓莫約五六層高,屋頂豎着破爛的廣告牌,只見一戴着墨鏡的中年男子站在廣告牌邊,藉着掩護朝下方戰場打量。他似乎早已察覺到天上踏杖飛來的白虎掌門,聽得身後落地的輕響,當下便過來向牧戰見禮。
“當家的,你也來了。”
“嗯,聽說逮到可疑分子,我便過來看看。”牧戰擺擺手,以熟絡的語氣迴應着。“老四,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被牧戰稱呼爲“老四”的墨鏡男子,其名叫牧休,在牧家中輩裡排行第四,算起來應該是朔夜的四叔。據說牧四叔年輕時曾效法牧戰老爺子,前往地界磨練遊歷,乃是歷經百戰磨練的隱世高手。目前則擔任着白虎宮衆弟子的執教師傅一職,於衆弟子間極有威望,而此番調察鬼物作祟事件亦是由他負責指揮。
“我到了有一陣了,當家的。”牧四叔指指遠處空地的方向。“孩兒們已將對手困在那邊,但要拿下大概還得花些時間。”
“什麼?還沒拿下嗎?”聽得遠處戰場傳來的陣陣撕殺聲,牧戰不滿的抽了抽眉。“老四,對方既然這般扎手,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想讓孩兒們白白傷亡不成?”
“嗯,事情有些不對,對方好像沒傷人的意…”牧四叔搔搔頭,帶着牧戰來到廢樓邊,指着下方激斗的戰場解釋着。“孩兒們這眸子神經都繃得太緊,趁這機會練練手也不錯,多少可增加些實戰經驗。”
“哼,不受傷算什麼實戰經場…唔嗯?”
牧戰重重哼了聲,眯眼朝着戰場處望去,一看下卻不禁愕然。
先前持戟弟子發出的緊急訊號,把在西市巡邏的大半白虎宮弟子都吸引了過來。此刻那處空地上已聚集着數十上百名白虎宮弟子,裡外三層的圍成一大獵圈。破魔戟閃出的寒光映亮了獵圈中央,那裡有五名持戟弟子正與可疑分子激烈交手着。
當看清那可疑分子的模樣,牧戰不由得一愣。
原來那所謂的“妖徒”竟是一身着玄衣的粗眉少年,從那略帶稚氣的神貌看來,估計也就十五六歲左右—一這等年齡甚至比起圍攻他的白虎弟子都要小上不少,也難怪牧四叔寧可旁觀也不願出手。
要知道,白虎宮成名的“破軍戰陣”正是五人一組,五名白虎弟子結陣圍攻那玄衣少年一人,或許會落得個以衆凌寡的口實,但勉強還能用弟子輩間的切磋來解釋。然而若是身爲執教師傅的牧四叔出手,那必然會落得以大欺小的罵名,傳出去白虎宮非成爲御三家的笑栩不可。
也正走出於這個原因,雖然衆多白虎宮弟子把空地重重包圍,但也只是圍而不攻。只是每當圍攻的戰陣裡有弟子負傷退出時,便會立即有人上去接替他的位置,繼續與那粗眉少年周旋。
“老四,你教的徒弟都是幹什麼吃的!?”看到戰陣旁邊竟已陸續退出十多名傷者,牧戰牧老爺子頓時怒豈勃發。“破軍戰陣竟連個區區小鬼都拿不下來,還傷了這麼多人!簡直是混帳!”
“呢,…當家的,白虎宮已止伐多年,孩兒們疏於實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旁邊的牧四叔似早已料到掌門會有此反應,尬尷的扶了扶墨鏡,試着解釋。“那少年也不是尋常人物。你看他手裡的烏哨棍,變幻莫測,威力無濤,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仙家法寶?那少年能把這般法寶使得出神入化,尚且在戰陣裡進退有餘,這份功夫恐怕連我都做不到。”
“屁話!從來就沒見你小子使過兵器好不!”
牧老爺子踹了牧四叔一腳,隨即把目光投向戰陣中央。先前他只顧着少年的模樣,倒沒留意到少年手裡的兵器,此時聽牧四叔提到後仔細看去,頓時吃了一驚。
這時戰場的情勢已趨白熱,一持戟弟子戰得性起,陡然大喝一聲,渾然不顧的持戟衝殺。圍成戰陣的白虎弟子紛紛露出不妙的神情,然而那少年卻是手持着烏哨棍,不閃不避的與揮來的破魔戟相碰一記。
隨着一聲金鐵交鳴的暴響,那烏哨棍被震得嗡嗡作響,卻是借勢亂舞出化成滿天棍影。
那棍影虛實不定,變幻莫測,如同綿裡藏針的滔滔襲來,衝殺的那持戟弟子頓時被裹進重重棍影裡,只聽得數聲悶響傳出,隨被被打得橫飛出去,摔出戰陣。
其餘四名同門弟子見狀,再顧不得維持戰陣,竟是同時持戟朝那少年衝殺而來。此時少年正是舊力用竭,新力未生的時機,見狀似是咬牙咒罵一聲,反手按到腰後。
少年背手的動作彷彿帶着有莫大的威懾性,周圍觀戰的白虎宮衆弟子紛紛動容,那四名持戟衝殺的弟子亦變了臉色,不約而同的回戟防守,然而卻已是來不及。
下一瞬間,一道凜冽的血光在戰場迸放!
四把破魔戟帶着利落的斷口飛了起來,四名持戟弟子吐着血飛退出去!
在周圍白虎宮弟子的駭然注視下,那朦朧血光劃出一道橫掃戰場的巨大扇面,最後回到少年手裡,凝成一把祭儀形制的短劍。
那短劍周身纏繞着兇烈血煞,彷彿呼應着主人的憤怒心境般而嗡嗡顫鳴着,那浩然劍煞迸放出來,竟將整個戰場都渲染成了赤煞戾境!
破軍戰陣被那祭劍給一劍斬破,祭劍兇威令得衆白虎宮弟子駭然色變!再受到那赤煞戾境的摧染,心神劇烈搖顫下,也不知是誰開的頭,一時間竟是忘了道義廉恥,紛紛持戟朝少年衝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