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陣驚呼聲讓司徒寒都忍不住一愣,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讓人不驚。只是回頭看時,卻已經看不到韓梟的身影。
“跳船了?”司徒寒有些意外。
只是沒等司徒寒再轉過身的時候,周圍竟然又是一陣驚呼。這次司徒寒乾脆衝向甲板邊緣,低頭看向海平面,果然看到剛纔那個黑大個也已經跳進了海水當中。
“這是在找死啊。”看到諸葛大王的舉動,司徒寒終究還是無比感慨的說道。當然,至於這一句感慨到底是因諸葛大王而發還是韓梟而發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的殺戮變得異常血腥,聖月號上的海盜原本就已經失去戰意,又眼睜睜看到他們的船長諸葛大王也已經跳了船自然更是沒有了反抗的心思。但在司徒寒這種帝國海軍裡的大佬眼裡,失去抵抗的海盜也仍舊是海盜,他根本不管這些人之前已經投降,殺戮的命令一下,已經被分成兩撥的海盜分別在聖月號和神威艦上屠戮一空。
池鬆雲沒有動手,但卻好像是自己親手殺了這些海盜一樣,他的臉上充滿興奮的表情,偶爾瞟一眼不遠處的一個角落,然後略微遺憾的搖搖頭,好像自己的得意沒有被人發現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一樣。
他看的方向,正是陳嬌和趙鋼蛋他們暈倒的地方,在司徒寒已經下令殺人,甚至聖月號上的海盜基本上都已經被殺光之時,陳嬌他們才悠悠的從昏睡中清醒過來。趙鋼蛋第一個從地上蹦起來,大叫了一聲韓梟,下意識的還想往聖月號上跳,可是當他看清楚聖月號上現在的情況後,整個人卻都傻在了那裡。
陳嬌和白一幾乎是同時跟趙鋼蛋醒來,真不知道之前司徒寒到底是怎麼出的手,這些人昏厥的程度竟然是相同的。不過當陳嬌和白一也看到了聖月號上的慘象,看到了甲板上血流成河之後,她們的雙眼也開始變得無神起來。
陳嬌愣愣的看着司徒寒,表情複雜的說道:“大師……”
司徒寒只是很平靜的看着她,臉上並不能看出悲喜,沉默稍許之後淡淡說道:“做錯了事就要受罰,這就是規矩。這次我親自出手懲戒他,也是對他韓家好。錯事都是他一個人做的,等到你們回到天寧國後,就算是宋家想要找韓家麻煩也再沒什麼好的藉口,畢竟罪魁禍首都已經死了不是嗎。”
陳嬌有些失神的聽着司徒寒的話,如果是個局外人,她自然贊同司徒寒的話,畢竟宋鈴蘭固然該殺,並且如果韓梟是在上船之前就把宋鈴蘭殺掉的話,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但終究他殺宋鈴蘭,是爲了當時登船給烏月安遞交投名狀,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狡辯不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真的活着回了天寧國,他也是會後患無窮的,哪怕是韓家也不可能真的保得住他,更何況韓家也未見得會在這種事上爲他做多少努力。
很悲哀的事情。
“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特殊的傢伙,就這麼沒了?”趙鋼蛋同樣失魂落魄的坐在甲板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在聖月號上搜尋,喃喃的說着:“不管怎麼說,至少得把屍體找到,不能慘到死無葬身之地吧。”
聞言,白一馬上就要往聖月號上衝,卻被司徒寒一個眼神直接瞪了回去。
“想找他的屍體?”司徒寒隨手指了指海面,說道:“他最後被逼的直接跳海了,死的肯定的了,至於屍體嘛,估計這些畜生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說完,司徒寒轉身慢慢走開。
他會說這麼多,也只是因爲陳嬌是他看好的一個修士,但也僅僅是看好而已,在華庭帝國境內,司徒寒別說只是看好一個有潛力的修士,他就算是看好了一個城池的女人,估計華庭帝國的帝王都會毫不猶豫的下令給他。想成爲司徒寒弟子的煉器師在華庭帝國已經不知道多少,只是這樣的想法實在太夢幻,更多的人都只是夢想着能進邪月軍團就好。
他已經對陳嬌有足夠的善意,自然不可能再在她身上耗費時間。
聽到司徒寒最後的解釋,陳嬌他們原本死寂一片的眼神反而忽然變得有神起來,她跟趙鋼蛋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神現在都很相似。
“也許,這個傢伙真的能創造什麼奇蹟吧。”趙鋼蛋沉默許久,最終滿懷希望的開口說道。
陳嬌沉默不語,眼神裡倒是也多了許多的希望。只是扭頭看向一旁仍舊昏死的韓彥風,她的表情又變得複雜起來:“不知道韓梟的三叔醒過來後知道發生了這樣事,會是什麼反應。”
三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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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梟在一陣劇痛中醒來,醒來的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流了一身冷汗,但很快他就知道這絕對是錯覺。自己正被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又怎麼可能留下冷汗。
“海水?”韓梟又是一愣,旋即再度驚覺:“對啊,我是跳海了!”想清楚這個事情,韓梟馬上向四下望去,結果卻只是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很駭人的是在漆黑的一片當中,偶爾卻有許多的光點閃爍。
沒等韓梟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處境的時候,他胳膊上的劇痛再度傳來。馬上向手臂上看去,這才愕然發現現在竟然有一條牙齒長得好像是鋸齒似的海魚正死死的咬在自己的胳膊上,多虧了它咬的是自己的右臂,自己右臂的堅韌程度是全身上下最強的地方,固然很疼,但至少還沒有受傷。
韓梟的頭腦已經徹底清醒,他想起來自己是被司徒寒逼得只能跳海,他也想到自己在跳海的瞬間就被虛空獸包圍,這些畜生憋了好久好像已經憋壞了,一瞬間至少不下十幾條虛空獸撲向自己,狼狽不堪之下自己又準備不足,韓梟生生的被擊暈了過去。到現在他反而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剛纔被那條怪魚撕咬,如果不是它咬醒了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想明白了這些,韓梟心中猛地升騰起無限的恨意。擊殺宋鈴蘭固然有錯,但那個賤人難道就不該殺?只因爲殺的時候不對,就罪該至死了?韓梟對帝國海軍忽然充滿恨意,尤其想起在聖月號上的時候,他隱隱看到司徒寒一腳把三叔踹飛的樣子,更是對那些傲慢的傢伙恨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聚在韓梟周圍的虛空獸已經多到數不清,韓梟甚至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在海水裡,身體上不斷有劇痛傳來,那些畜生在海水當中也好像只有野獸的本能一樣,都想着把自己吞噬掉。心中帶着驚天恨意,又被這些虛空獸咬得痛苦不堪。韓梟憤怒的想要怒吼,結果一張嘴的時候嘴裡卻不知道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猛地一陣噁心的感覺傳來,但下一刻韓梟卻狠狠的咬緊牙關,把那不知死活的畜生生生咬成兩半。
“想要吃我是嗎?好,那就看看到底誰更能吃!”韓梟已經顧不得什麼處境不處境,他的大腦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在如今的處境當中想要自保,他根本沒有一個好的環境思索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樣依靠本能的去求生。而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這些虛空獸對着吃。
不就是吃虛空獸嗎,哥練的就是這個!
如果此時的海水當中有人能看到這一幕的話,估計就算不被直接嚇死也肯定會嚇出心理陰影。事實上,很多的時候一些膽大的人甚至連死都不怕,但就是會很畏懼一些無法理解的事情,比如現在這種事。
如果不是遇到梵天,如果不是修煉了洪荒歸元術,如果不是自己的身體好像有着極爲特殊的地方,韓梟自己也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不過已經有過一次在深海之中吞食虛空獸的經歷,韓梟現在也沒有多少心理陰影,況且現實也根本不允許他有。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神魔戰場遺蹟的時候的遭遇,那一次自己被人拋棄,爲了登上返航的海船不得不跟虛空獸鏖戰,在當時的情況下,自己也是爲了生存不得不不斷的吞食虛空獸才行。這一次也是如此,只是情況已經變得更加的惡劣。
這裡的虛空獸真的是太多了。
韓梟已經沒有能力再去辨認出來周圍到底有多少的虛空獸,在他眼裡只有一片漆黑,想要試圖透過這片漆黑看到頭頂的蒼穹已經不可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處於海水中的哪個部分。更讓人絕望的是,四面八方都是虛空獸,多到韓梟就算想要找個方向突圍都已經不知道哪裡纔是活路。
他已經吃的要吐了,自己的身體可以抵禦虛空獸和海妖身體的毒素,但自己的內臟可沒有那麼強橫的消化能力。韓梟只感覺自己的胃都好像已經要被撐開一樣,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自己的劇痛卻清楚的告訴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繼續吃下去。在此之前韓梟不止一次的想過最好有個機會再大吃一頓虛空獸,順便看看能不能從大量的虛空獸骨魄當中感悟出來什麼新的戰鬥手段。
卻不想最終的結果是這樣,這樣的欲仙欲死。
光,忽然有了光。忽然一道細微的光亮一閃即逝後,韓梟整個人都變得異常興奮起來。這不是那些虛空獸睜眼的時候發出的光,這絕對是外面有光透了進來。
“救救我,救救我!”韓梟拼死喊了起來,他現在很難停止吞食虛空獸,他只能靠大量的吞食才能保證身體能量的供應。
只可惜,這一聲呼救並沒有真的等來救援,韓梟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這一戰打的並不兇險,哪怕到現在爲止韓梟也不得不承認,虛空獸的實力是不強的,但虛空獸的數量是極多的,韓梟已經大概可以判斷出來,自己最後的死法估計就是活活撐死。
就在韓梟以爲自己就要葬身深海之中的時候,之前那一絲稍縱即逝的光亮再一次在他的眼前閃過,只是這一次韓梟也沒了精力再去捕捉什麼,他已經太累了。不過韓梟放棄了追尋,那一束光卻開始漸漸放亮,終於,疲憊不堪的韓梟也終於有機會睜大眼睛看向那束光,到得此時韓梟才發現那束光竟然是從一個看起來好像是小魚的木筏當中發出來的。
那個木筏並不大,並且準確的說那都不能稱之爲木筏,而應該說是“木蛹”,韓梟感覺就好像是有一個木頭做的蟬蛹在向自己靠近,那束光也正是從“木蛹”身上發出來的。還沒等韓梟真正看清楚這東西到底是海妖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的時候,韓梟只感覺自己全身一鬆,無邊的壓力在這一刻好似潮水般退去,瞬間失去壓力的韓梟甚至下意識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突然出現的放鬆的感覺更是讓韓梟緊繃的神經也當即鬆懈下來,他強忍着疲憊的感覺想睜開雙眼看清楚周圍的情況,結果最終也沒能抗住深深的疲憊感,沉沉的睡了過去。
昏睡中,韓梟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很多的夢,好像在夢境中又經歷了許多,不過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他自己也記不清楚。
韓梟再度醒來的時候,只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倒是沒有預想中的疲憊,反而有一種輕鬆到極致的感覺。昏昏沉沉的揉着腦袋坐起來,緩了一緩之後他才猛地驚醒,想起了之前的遭遇。
“這裡是?”韓梟茫然的四下張望,嘴裡嘟嘟囔囔,很快他就看到身旁的一個人影,定睛一看,竟是諸葛大王。
“這是哪?”韓梟只在稍稍愣神後,開口繼續詢問起自己的處境。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就是天蓬山了。”諸葛大王笑呵呵的說道,他的身旁生着一團火,說話的時候他正伸着兩隻手出去像是在烤火似的。
韓梟一臉狐疑的看着諸葛大王,忽然從之前的幾乎可以說是絕境之中逃出來,劫後餘生的感覺自然是有的,不過對眼前的一切情況都還沒法掌握,這讓韓梟的心思很難真正安定下來。
諸葛大王現在就顯得很不一樣,他在烤火,他竟然在烤火,這是韓梟現在最關注的一件事,甚至超過了觀察周圍環境的關注度。
“你很冷?”韓梟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最終開口問道。
諸葛大王現在雖然穩穩坐在地上,但仔細一看之後韓梟卻發現他的身子現在正在發抖,並且抖的頻率很快。聽到韓梟的話,諸葛大王又笑了笑,點了點頭。
韓梟之前很不喜歡這個人的笑,如果說有的人笑容裡藏的是刀,那諸葛大王的笑容中就相當於是藏了一把斧子,那樣的笑總是讓人看了之後不由得對他心生警戒。只是在這個時候,諸葛大王的笑容裡卻什麼都沒有,反而透着一股清淨的感覺,韓梟看着他的笑竟然有些微微愣神。
“你到底是人還是妖?”沉默許久,諸葛大王忽然開口問道。
韓梟一愣,說道:“是人。”
諸葛大王哦了一聲,之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憋悶許久,韓梟終於又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順手而已。”
“哦。”韓梟也哦了一聲,但還是繼續問道:“在海里的時候,你用的是什麼法寶?”
“法寶?”諸葛大王又笑了:“不是法寶,是我的身體。”
“你的身體?”韓梟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的身體就是那個樣子。”諸葛大王說完之後好像全身都想發力,不過嘗試一番之後頹然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現在還是太虛弱,沒法給你演示了。”
韓梟的眉頭皺得很深很深,之前的遭遇雖然很混亂,可他的記憶卻並不亂,他真切的記得最後時刻自己是被拉進了一個好像是“木蛹”一樣的東西里,然後便昏死了過去。可如果按照諸葛大王的說法,那個木蛹就是他的身體的話,那諸葛大王到底是什麼人?
“不用多想,我是妖族修士。”諸葛大王很乾脆的承認道。
“妖族?”韓梟眼睛又一次瞪的滴流圓,這一次他拼盡全力去探查諸葛大王的氣息,可是看到最後也沒能在諸葛大王身上感受到半點妖氣。看到這,韓梟說什麼都沒法相信他的話。
韓梟不是妖,但卻在修煉妖術,更是有白一這樣的夥伴,可以說韓梟對妖氣也是很敏感的,甚至其實韓梟也已經意識到,隨着自己修煉洪荒歸元術的時間越來越久,自己的身上也開始抑制不住的散發出妖氣來。自己尚且如此,何況是真正的妖族。
“我是樹人族,修煉的是自然之力,自然沒有妖氣。”諸葛大王很乾脆的解釋了一句。
“自然之力是什麼?”這個問題,韓梟是向梵天發問。
梵天懶洋洋的回道:“就是五行之力,不管是人、妖、魔都可以修煉五行之力,不過想要如此修煉,需要的天賦和資質都必須極佳纔可以,你這種廢柴就別想了。”
“問你問題你就好好回答,沒事總打擊我幹什麼!”韓梟沒好氣的罵了梵天一句。
應付完了梵天,韓梟剛想再向諸葛大王發問,卻見諸葛大王忽然指向自己的手臂,說道:“你的胳膊,好像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