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被本能保護昏迷的徐通猛然醒來。
一睜眼,戰鬥的本能下意識的神識就散發開。畢竟這裡既不是心安的堡壘,也不是兄弟朋友在身旁的玄螺世界,獨身在外,失去自保能力的昏迷是一種極爲危險的行爲。
眼中看到,神識中反饋的世界,還是驚了徐通一身冷汗。
所處之地不再是漫無邊際的沙漠,不,準確說還在沙漠中,不過是在沙漠中的一塊綠洲中。身下是柔嫩的青草,頭頂寬大的綠葉遮擋了毒辣的陽光。
徐通狐疑的看了一眼旁邊警戒中的機甲,自己下機甲的時候擔心有變故,給機甲留的命令是警戒防衛,並不包括尋覓合適地點駐紮啊。機甲中簡單的AI一般來說並不會違反駕駛者的命令,除非有更高權限者更新了命令。難道是艦長他們不放心自己,關注着這邊。
不對,徐通很快發現了異樣,綠洲中心那個大湖,露出水面的岸邊,既不是淤泥,也不是石沙,而是色彩斑斕的琉璃。
這是那個隕坑?我還在原地?我昏迷了多久?
雖說有句俗話叫修煉無歲月,洞中已千年。但是徐通知道,自己的身體遠未到不需進食的程度,正常來說三五天不進水,十幾天不吃飯倒是能抗住。但是遠遠達不到能堅持到長出綠洲的程度,更何況自己雖然有點頭暈,但是身體並沒有明顯的虛弱感。
好在這點小事,科技能很好地解決。連接上機甲,徐通很容易搞清楚了自己昏迷的時間,兩天一夜。同時一段視頻也向他震撼的展示了綠洲的形成。
天道偉力,一日之內,在生之道的偉力下,地下的水脈漫入隕坑,各色植物拔地而起。
天道眷顧!有着經驗的徐通瞬間想明白了一切詭異的源泉。爲什麼?自己什麼也沒做啊。玄螺世界是因爲自己完善了天道法理,那這個天道需要什麼?
想到之前看到的畫面,徐通隱隱有了猜測。
生命!這方天道原本已經近乎成熟,卻被掠奪了所有生命,致使天道萎靡,只能從還未消失的生死大道的種子慢慢恢復,上千年的時間,能恢復到生命重新誕生已經不易。但如果能找回被掠奪的生命,哪怕只是一部分,對這個天道來說應該是極大的恢復。
但是這件事...貌似沒戲啊。
這方世界的原住民應該就是玄螺世界的那些遺族了,起碼是其中的大部分。但是這些遺族無論是對人族帝國,還是堡壘來說,都是重要的資源。
堡壘還好點,但是喚神師體系卻是完全建立在掠奪遺族的基礎上的。雖然現在有了武學,但對遺族的依仗依舊根深蒂固。一旦遺族大量消失,說不得就會發生體系崩壞嚴重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徐通卻不得不認真考慮,因爲解除了戒備,他有餘力觀察自身變化。驚人的變化,不得不讓他重新考慮這個世界,這個天道的價值。
徐通心念一動,一隻活靈活現的獬豸從其背後躍出。
迎風而長,頃刻間長到了近百米。然後又猛然縮小,不及綠豆一半大小。
再一變,一柄彪悍的巨斧出現在徐通手中,其上符文繚繞,四個道紋熠熠生輝。
再一揮手,巨斧卻又由實轉虛,無聲無息間消失了。
這就是他的那個獬豸觀想。但是融合了那個神秘晶體的碎片,這個觀想繼承了那種神秘物質虛實相間的特性。那近百米的獬豸,那猙獰的巨斧可不是幻覺,更不是樣子貨,那可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實體。
也許,大概,可能,這就是堡壘人一直追求的東西了。
道家稱陽神,聚則成形,散則成氣,無中生有,浩劫不死,壽齊天地,見到真我永恆!超越生死輪迴。
佛門稱法相,諸法之相狀。
對於徐通他們這些現代修行者來說,倒沒那麼玄乎。說白了就是半步以後,域的使用威力大則大矣,但對本體壓力太大,大家急需一種緩衝的手段。煉體是硬碰硬,具裝是分擔,但都治標不治本。
可惜現在徐通並不是半步,也用不出域,很難測試這個觀想的具體情況。但他之所以有信心,是因爲控制這隻獬豸,和之前使用具裝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具裝是工具,哪怕空白靈魂形成的靈魂分身,和自己有着強烈的鏈接,也是一種使用的感覺。但這個獬豸觀想,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稍稍習慣後,使用起來就像手足一般,完全屬於本能。
這種感覺,反而更近乎玄螺世界的神通。
當然,和神通有着本質的區別。玄螺世界的神通,可以當做一種外力,是天道賦予神血擁有者一中調集規則的權限。這也是堡壘人瞧不上神通的原因,離開那個世界就無法使用的力量,傀儡一般,有什麼前途。
但是徐通現在的變化不同,他能明顯感覺到,這觀想獬豸的力量來源正是自己的意境,或者說是自己靈魂的力量。這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不過徐通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堡壘底層苦苦掙扎的小人物了,特殊的際遇,仙二給的權限,深入參與的堡壘計劃,逐漸打開了他的眼界。他考慮問題已經逐漸的不再侷限於自身,而是逐漸扛起了堡壘賦予的權限應有的責任。
從一個只顧自己的小人物,到一方領袖,人的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甚至徐通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變化,一切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這個特殊晶體的誕生,看樣子確實需要特殊的環境。這個隕坑形成的天然凹面鏡,聚集了陽光。但是到底是聚集的陽光達到了某種條件,誕生了這個晶體。還是滿足了條件,激活了晶體。這有着本質的區別。
堡壘歷經了這麼多世界,都沒發現過類似的東西。是艦長他們失誤了?還是這是這個世界獨有的特產?
神血這種東西已經是堡壘歷經多個世界,聞所未聞的一種特殊力量了。但如果那些遺族都是這個世界擄去的,是不是有可能,產生神血的那種奇異物質本就是那些被擄生物帶入玄螺世界的。
力量種類萬千,這個天道既然能指點自己找到正好適合自己的偏大日一系力量的晶體,是不是意味着這個世界還有適合其它力量的這種結晶。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麼,這個世界對於堡壘的意義甚至不亞於玄螺世界。
所以維持住現在的天道眷顧,十分重要。
徐通下定主意,神念發出,再度聯繫上天道。
天道當然不會像個體一般有問有答的對話,所謂感悟天道,更多的時候是一種感覺本能意識般的模糊感覺。這是一些神棍職業的特長,往往能從中解釋出一些天道變化。像徐通之前那麼清晰的和天道的交流,完全是屬於極端情況下的個例。這種人在某些世界都屬於天眷之子,先知,祭祀之流,社會的頂尖存在。
不過這回,徐通並不需要天道迴應,他要乾的事,在佛教稱爲發宏願。
都知道補天之功有大功德,得天道眷顧,修煉起來順風順水。但是怎麼立功,怎麼領功卻有講究。像徐通之前彌補天道法理,就有點給天道打工的意思。幹完活了,或者說一個階段了,領筆獎金,美滋滋。
但還有一種取巧的辦法,就是佛門發宏願。當然這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的,你起碼也要有聯繫天道的資格。這就像做生意融資,起碼也要有點底子,有個華麗的PPT,找家五星級酒店的高級會議廳,再加上點口舌之利,才能拉來投資。
徐通要做的就是給天道畫大餅。
他要整合遺族,掌控遺族帝國。然後利用自身符紋的水平,建立超大型傳送陣,把遺族都傳送回這個世界。
這張大餅雖然是他臨時想的,可能性也幾乎渺茫。但是發宏願嘛,不高大上一點,對得起一個宏字麼?
再說了,畢竟在人族帝國呆了不少時間,徐通對那些貴族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雖然像奎森那樣一門心思滅絕遺族的並不多,但是支持屠戮遺族的卻佔了大部分。只不過這些人的目的沒有奎森那種人純粹,更多的是利益驅使。需要更多更好的遺族材料罷了。但這些貪婪的人卻比奎森那樣的人更可怕。奎森的認知還可能發生轉變,但貪婪永無止境。
這種事情堡壘在末法時代是有過深痛教訓的,對資源的渴望,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社會要發展,生活品質要提高,對資源的過度開發不是什麼環保組織不疼不癢宣傳幾下就能遏制的。
母星是運氣好,科技發展勉強跟上了社會的發展,及時找到了替代品。但是過渡時期依舊引發了可怕的動盪,差一點摧毀了文明。這也是發現了靈氣這個新資源後,一些先驅者毫不猶豫的踏上了宇宙流浪之旅。母星那點資源真心承受不起他們的消耗。
玄螺世界隨着堡壘的介入,人族大勢已成。明眼人都知道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不同於之前人族崛起之戰,要的是一塊生存之地。這次將是霸主之爭,勝者擁有天下,敗者死無葬身之地。這將是種族滅絕的最終一戰。而且現在明顯人族佔優。
所以站在堡壘的利益上,貌似把這個星球作爲牧場,保證遺族的延續,卻是一條極爲符合堡壘利益的路線。
當然這種大事,以徐通現在的地位,已經有一定的決定權了,但還是要和衆位大佬商量一下,權衡各方利益。但這並不妨礙徐通先把牛吹出去,換取這個天道進一步的好感。
果然,天道傳來了一道淡淡的感覺。就像母親看向爭氣孩子那種自豪與滿足的目光。
得到迴應,徐通安心了,大方向上猜對了。
控制着機甲,卸下一些材料。
巨斧再現,炙熱的金曦離炎燃起,徐通燒沙爲琉璃,鑲入材料,現場煉製了一個永久性的傳送陣。進一步加強了這方世界和堡壘的連接。
幹完這些,徐通歸心似箭。需要研究的東西太多了,他這趟只是找到了解決的可能,這遠遠不夠。這晶體到底是什麼?是否對半步和宗師有效,還是未知。一個全新力量體系的開啓,不是個例就能決定的,需要長期,大量的論證。
反身回了機甲內,雖然建立了傳送陣,但是誰能想到這趟出來這麼順利。機體內不但要存放武器,還要安裝大量探測設備,空間有限。帶出來的材料本就只是爲了建立傳送座標用的,量不大。湊合湊合煉製了一個傳送陣,也是小型的,勉強能傳三個人。徐通倒是直接能回去,但機甲帶不走。
建立這個傳送陣本就是爲了以後讓人帶着材料來擴建的。
堡壘倒是不缺宇宙航行能力,但是像徐通這樣不但有個獬豸的觀想保護靈魂,還有一個真的獬豸勾連着,提供真實的氣息的,堡壘又有幾個。貿然降落,又成了外敵入侵。
這個傳送陣就是徐通發宏願得到的一個小福利。由於是他建立的傳送陣核心,以後傳來的人天然沾有他的氣息,會被天道識別爲徐通的幫手,哪怕不是土著,也不會受到天譴。
機甲引擎轟鳴,沖天而起。徐通沒敢在星球範圍內直接傳送。
傳送陣看起來大,其實起作用的主要是那枚空間道紋。剩下的符紋除了一部分供能用的,大部分的作用就一個,抑制空間亂流,穩定傳送。
但徐通這個機甲雖然也有傳送能力,但考慮到機體本身的強度和徐通個體的實力,空間有限,就減配了對空間亂流的抑制。反正這是徐通的專用機,別人也開不了,只要考慮徐通的承受能力就好。
所以徐通離開堡壘時要開出一定安全距離纔敢傳送,就是怕空間亂流傷了堡壘表面什麼器材。現在也是,空間亂流這玩意兒傷害還挺大的,他可不想剛和天道混好關係,臨走再留個爛攤子。
剛回到堡壘,就被無數奪命連環CALL給催着,再次踏上傳送陣,去了武當山。
“小通子,把你那小玩意亮出來,老孃稱量稱量!”
剛從傳送的不適感中緩過來,一聲彪悍的言語就衝入了他的耳朵。
魏雲,王圓圓,仙人組,都到了。
王圓圓拔劍在手,目光駭人的盯着徐通,驚的徐通汗毛聳立,出了一身白毛汗。
但畢竟和丹萱待的時間長了,對這位副艦長還算有些瞭解。徐通毫不猶豫,背後獬豸閃身而出,撲向了王圓圓。
這位興致來了,打你,千萬別求饒,越求饒打得越狠。好好過招,這位倒還能控制得住下手的程度,最多皮肉之苦。敢求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