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三太護太護犢情深
寧靜的夜晚,天上缺月如鉤,有密密的星辰點綴在旁邊,好像有人在下一盤看不見的棋,那星子便是棋盤裡邊的棋子,若隱若現,若明若暗,突然有流星從天際劃過,帶着剎那的璀璨,消失在茫茫銀河裡。
潤璃匆匆在凌雲園的小徑上行走着,心裡有一種揪心的牽掛。
來大周十年多了,她現在已經把蘇三太太當成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原來曾經腹誹過她養育庶‘女’的手段,對她也是表面恭敬,心裡有所保留的,但是隨着慢慢的融合進了這個社會,她發現蘇三太太已經是做得足夠好了。
雖然她對姨娘用了招數手段,可那是她爲了保護自己的地位不得而爲之;她對待下人雖說還是高高在上,當家主母的姿態,但是畢竟寬厚仁慈;她對待自己和蘇潤璘那更不用說,就是連和自己‘交’好的李清芬都照顧得那麼妥當,這樣的‘女’人,難道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不是一個合格的主母?自己又還能去苛求她什麼?
潤璃心裡砰砰直跳,母親,你要堅強,我沒事情,我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她一邊想一邊走,不久便看到了牡丹苑‘門’口的燈籠,暖暖的黃‘色’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院子裡邊靜悄悄的,走了進去才聽到細細的綴泣聲:“璃兒,璃兒她可回來了?你們去個人到‘門’口看看……”
潤璃心中一暖,挑進‘門’簾走了進去:“母親,我回來了。”
蘇三太太看着潤璃出現在眼前,又驚又喜,抓住潤璃的手不肯放開;“璃兒,你可算回家了。”拿着眼睛瞧了又瞧:“沒出什麼事情罷?”
“沒有呢。母親不必擔心。”潤璃伸出手搭了下蘇三太太的脈,脈象有點紊‘亂’,看起來這件事帶給蘇三太太的影響不小。
“母親,你好好安胎便是了,不要想這些事情,‘女’兒福大命大,有神仙保佑的,您可別太‘操’心了,‘操’心過了,肚子裡的這個可會吃味!”潤璃笑着對黛青說:“快拿紙筆來,我給母親開個方子,趕緊去抓了‘藥’來安胎!”
蘇三太太看着潤璃坐在桌子邊上寫‘藥’方,就她問起今日的情況,潤璃簡單和她說了下,她皺起眉頭說:“璃兒,你有沒有想到會是誰在指使那人?”
潤璃搖搖頭道:“我對那人說給他雙倍的銀子,讓他放我,那人不願意,微微套他的話,看是誰指使,他也不肯說,只知道不是年輕的,大抵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屋裡的燈光照着潤璃,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蘇三太太咬着牙,手攥着薄被的一角攥得緊緊,臉上‘露’出了一種憤怒的神‘色’:“璃兒,我猜着定然是她。”
“母親,你猜到人了?是誰?”潤璃放下筆走了過來,握住蘇三太太的手,眼睛裡‘露’出焦急的光芒;“你怎麼猜到的?”
“若是我沒猜錯,那人便是你大伯孃。”蘇三太太沉思着說:“她最近的舉止很可疑,你難道不覺得?上次她來暗算我,反而把自己算計上了,心裡肯定不忿,再加上你在粹華廳一鬧,她便虧損了不少銀兩,怎麼會善罷甘休?”
“就因爲這些?”潤璃搖搖頭:“不至於她要用這麼‘陰’毒的法子傷損我罷?”
“璃兒,究竟你小,糊塗,看事情看不透徹,有些人,心可狠得讓你猜都猜不透。”蘇三太太長嘆了一口氣:“璃兒,你今晚便和母親說清楚,那樑國公世子和你,是不是有些什麼首尾?”
潤璃見蘇三太太目光清明,知道瞞不了她,只能紅着臉點點頭。
“我原也覺着奇怪,那日世子在樑府‘門’口見着我,還眉開眼笑,甚是歡喜,怎麼翌日又跑來蘇府拒婚,我想來想去,總覺着應該世子喜歡的是我們蘇府旁的姑娘,回想着這一年多的事兒,我便覺着應該和你脫不了干係。”蘇三太太拍了拍潤璃的手道:“世子是個不錯的,可正因爲不錯,纔會有那麼多人覬覦,你這下可明白了,爲何我猜是你大伯孃指使?”
“難道是因爲樑伯韜?”潤璃沉思着,想到那日蘇潤玧在池塘旁邊發瘋的模樣,心裡也慢慢閃過一絲瞭解,或者真是如母親說的那樣。
第二日一早,玄黃就把那男子的供狀拿去給許允炆過目。
許允炆看了那供狀,全身好一陣發冷,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大伯孃用銀子收買江湖中人來對自己的侄‘女’下手!那供狀裡還提到蘇府的五小姐蘇潤玧經不住他的勾引,和他在酒樓‘私’會,還贈送了金銀珠寶,還有自己貼身的物事給他,他拿了這個把柄去蘇大夫人那裡敲詐,這件事情也讓許允炆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供狀若是公佈出去,蘇潤玧也不必去江南成親了,直接送到附近哪個庵堂裡做姑子去便是。
坐在那裡,許允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大哥三哥的爭鬥,正如蘇老太太所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道理都是一樣的!蘇府的內鬥都是這般殘酷,更別說這深宮內院了,昨日碼頭出現的埋伏,想都不用想,不是大哥便是三哥做下的,因爲他鮮少出京城,這人煙稀少的慶豐碼頭,雖然不是最好下手的場合,但若是鋌而走險做掉了他,也算是一樁合算的買賣。看着那張供狀,許允炆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玄黃站在那裡看着許允炆臉‘色’不對,趕緊上前一步,關心的問;“主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許允炆看了看他道:“那人不用活着出去了,昨晚是哪些人審問他的?全都給我把嘴巴閉緊了,決不能對外透‘露’半點消息!”拿着供狀,許允炆大步走了出去,心‘亂’如麻,該怎麼和潤璃去說這件事情呢,竟然是她的大伯孃在謀算她!若是自己跑去蘇府說了這件事情,那蘇大夫人自然會在蘇府不能立足,也等於是打了蘇大老爺的臉,畢竟蘇府詩禮傳家,還沒出過休妻之類的傳聞,若是給自己一說,還不知道蘇府的臉面往哪裡擱?況且皇上那邊知道了,少不得會降上幾級,難免蘇大老爺心裡會有怨言。但若自己要是不說,還不知道那蘇大夫人還會用什麼‘陰’毒法子來害潤璃,叫他實在放心不下。
揹着手踱了幾步,許允炆終於下定了決心,叫人去把蘇大老爺傳了過來。
蘇大夫人此時也是忐忑不安。
昨日潤璃在碼頭被人劫走,她聽着心中大喜,便知是那姓李的得手了,一想到玧兒出嫁了,蘇潤璃也被劫走了,真是心想事成,終於能好好的舒一口氣了。
然而還沒有高興多久,就聽說昨晚四皇子送着九小姐回府了,那九小姐毫髮未傷,而且看上去連吃了驚嚇的感覺都沒有,彷彿是在外邊遊山玩水了一日,興盡而歸的模樣。
聽着這信兒,蘇大夫人心裡便忐忑不安起來,莫非那姓李的就被抓住了?可看起來好似一派風平‘浪’靜的樣子,她又自己安慰起自己,不打緊,肯定沒事兒,說不定那個姓李的已經被四皇子的人給當場格殺了,所以也找不出那幕後之人來。
可究竟做了虧心事,一個晚上不曾閤眼,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連蘇大老爺歇在‘春’蘭那邊都放到一邊了,只在想着那姓李的是死是活,究竟自己有沒有被暴‘露’。
第二日清晨到慶瑞堂請安,蘇大夫人臉‘色’不太好,一臉病容,眼下兩圈青黑,蘇老太太看着皺了眉頭問:“老大媳‘婦’,你最近忙玧丫頭的婚事太累了罷?也該好好歇着,別太逞強好勝,這些天也用不着去粹華廳了,我在那邊看着,你還不放心?”
蘇大夫人聽着這話,趕緊起身謝過蘇老太太:“多謝母親關心,兒媳也正想着向母親再告假幾天,好好將養些日子再說。”
話音剛落,蘇三太太就慢悠悠的接口了:“大嫂是該好好歇着,這些天做了不少的事情,現在還得‘操’心呢,哪有玧丫頭一出嫁,她便做撒手掌櫃的?就算她不想‘操’心了,可由不得事情粘上她,甩都甩不掉呢。”
蘇大夫人聽着蘇三太太這話,話裡有話,不由得心虛,偷偷看了她一眼,就見蘇三太太素日溫和的臉兒已經換了一副面孔,看上去頗有些冷冷的,似乎自己欠了她幾萬兩銀子一般。
“三弟妹可在說笑了,我都閒下來了,哪有事情會來找我呢?”蘇大夫人拿着手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今年這天氣,倒是熱得出奇。”
蘇老太太看着蘇三太太和蘇大夫人的話裡隱隱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心裡頗有些好奇,這老三媳‘婦’一貫溫柔,今日怎麼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吻’?朝蘇大夫人揮揮手:“你身子不好,先回松柏園去歇着罷。”
蘇大夫人應了一句便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蘇三太太眼睛盯着她的背影,一隻手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腹部,眉尖蹙得緊緊,看得出來她異常氣憤。
“老三媳‘婦’,怎麼了?”蘇老太太看着一屋子人都退散了,望了望蘇三太太,關心的問。
“母親,若是大嫂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母親會如何處理她?”蘇三太太扶着夏茉的手站了起來,一臉的憤怒:“我懷疑昨天這事情是大嫂指使人做的。”
聽了這話兒,蘇老太太也是一驚:“老三媳‘婦’,沒有把握的事情你不能‘亂’說。”
“不是媳‘婦’‘亂’說,媳‘婦’只是覺得璃丫頭養在深閨,誰又想要害她?還不是粹華廳裡查賬的事情?大嫂對我們三房多年打壓,原來在杭州府的時候就挑鼻子挑眼的,每年總要‘雞’蛋裡邊挑骨頭‘弄’那麼幾次,現兒回京了,更是處處針對。她原來就想要把‘春’蘭給夫君做姨娘,計劃着拿這事給我添堵,偏偏大哥看上了‘春’蘭那丫頭,自己收房了,她那日便氣得眉眼都不通順了,後來被璃丫頭這一鬧,又折損了些銀子,而且,興許還搭上了潤玧被樑國公府的事情……”
說到蘇潤玧被拒婚,蘇老太太這才突然警覺起來,眼神逐漸凌厲起來:“老三媳‘婦’,若是她真存了這心思,那我定不會輕饒了她,但凡事需講求證據,也不能憑着自己的推測便認定是她在搗鬼,你可慢慢尋訪那蛛絲馬跡,如證據確鑿,就算她是長媳又如何?家法國法在呢,難道就是做擺設的?”
蘇三太太朝蘇老太太行了個禮兒道;“媳‘婦’在此先謝過母親,但願媳‘婦’的擔心是多餘的,若是真有這事兒,就算夫君拉不下面子不管,我也會豁出去,誰也不能把手伸到凌雲園來謀害我的孩子!”
蘇老太太點點頭說:“這個不用你擔心,你且去好生養胎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喜大普奔,本以爲要看書那盜文網終於放棄偶了,還想以後可以直接上更新內容了,後來發現另外一家又來繼續這項壯舉了,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