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一怒,化身爲明王,此刻秦歌體內那顆高僧涅槃後的舍利完全融入他的體內,化作天府之中的沉穩大地。是時,無數黑色氣焰從天府之中冒將出來,這屬於魔之本源的魔焰極爲純淨,縱然是雪舞這道能夠盪滌心神的虹橋對上這純淨的魔之本源亦是毫無辦法。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是平常心的化身,魔是七情六慾的化身,此時的秦歌早已失卻平常心,有着深厚感情的青蓮宗就此滅亡,一衆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師兄身死,令得他胸內悲慟如炸,無盡悲楚溢滿胸腔,一顆心絞痛如割。
看着眼前異常固執的女子,心中負面情緒攀升,滾滾殺意竟然凝爲實質,化作一柄柄雪亮的長刀,縱橫劈斬,對着眼前虹橋不斷猛劈,誓要將虹橋之中的那個女子給劈成碎片。
雪舞不斷揮動仙元,快速填補着虹橋之上的裂痕,同時口中不斷念起靜心咒,這靜心咒乃是道門靜心養神之法,此刻在雪舞口中念出,卻字字如春雷並奏,一個個玄妙符文當空閃耀,空靈飄渺的道家本源之氣團團飛舞,不斷鑽入他腦海之中。
秦歌縱聲長笑,身後的毀滅明王黑焰怒漲,熊熊如火焰燃燒,虛空跳躍,傾盆而下的大雨瞬間被蒸發成水汽,毀滅明王離體而出,化作一尊黑色石像,轟然朝着虹橋壓下。
炫光激暴,毀滅明王虛影摧朽拉枯般將虹橋碾的粉碎,身處於其中的雪舞也被這尊毀滅明王壓落下地面,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凜然祭出琉璃破魔鍾,將自己罩在其中,方躲過這及身的毀滅明王。
秦歌雙手連連揮動,那尊毀滅明王隨之而動,黑色魔焰隨風怒漲,宛如當空雷霆,轟轟幾聲,砸在琉璃破魔鍾之上。
琉璃破魔鐘不斷搖顫,其上光芒忽明忽滅,鐘身也被砸入土中,若不是雪舞以仙元強自支撐,只怕這琉璃破魔鍾在毀滅明王的不斷擊砸之下早已破碎。
縱算是雪舞道行絕高在毀滅明王的轟擊之下,毫無還手之力,頃刻間被毀滅明王不斷轟砸在琉璃破魔鍾之上,身處其中的她也是花容變色,一張絕美的容顏變得慘白如紙。
“秦歌,別再執迷不悟了,你身爲佛界之人,怎可生出惡念,你已入魔,若再不收手,會永墮幽冥地獄的,永世不得輪迴。”神佛之怒,化身爲毀滅明王,雪舞此刻已認定秦歌必然是佛界高僧轉世,心中神思閃過,想將秦歌從這無邊殺戮之中拉回來,若是讓他就此下去,只怕他會永遠沉淪於殺道之中,萬劫不復。
秦歌充耳不聞,指揮着毀滅明王不斷轟砸在琉璃破魔鍾之上,而他懷中那枚僧侶贈與他的玉佩也不斷閃爍着詭異的紅光,化作一條條細線,鑽入他體中,誘發着他體內的殺意,令得這滾滾殺意佔據了整個腦海。
正此時,天邊一道碧光劃過,在兩人之前停了下來,來人竟然是閉關中的荊少羽。荊少羽擰眉看着陷入瘋狂的秦歌,沉聲說道:“師弟,你怎麼了?”
秦歌驀然回頭,雙目血淚涌出,哽咽道:“大師兄,大師兄他死了,青蓮宗完了。”說完,雙眼怒火熊熊,冷聲說道:“都是這個女子,若不是她攔着我,也不會發生這個悲劇了。”
荊少羽靜心聽完,臉色陡然變白,凝噎無語,神色呆滯,渾身不斷顫抖着,只覺通體冰涼,不敢相信地道:“師弟,你……你騙我。”
秦歌不答,不斷指揮着毀滅明王朝琉璃破魔鍾壓落而下。
荊少羽瞬間穩定心神,沉聲道:“師弟,你先住手,待我們去青蓮宗查實才做定奪。”
聽得荊少羽如此說來,他緩緩從瘋狂狀態之中醒轉過來,身後的毀滅明王淡去,回到天府之中,神思沉寂下來,對着雪舞冷哼一聲,道:“若是師兄有個三長兩短,我與你不死不休”
雪舞飄然升空,道:“秦歌,隨我去崑崙受罰。”
秦歌毫不理會,心中悲意再次激涌,電射般朝着青蓮山飛去,荊少羽也緊隨其後。
雪舞臉色沉靜,緊緊的追在兩人身後,經此一戰,她心中更加迫切的想將秦歌抓回崑崙,因爲秦歌乃是佛門中人轉世之身,而且此時已有入魔的徵兆,若是他一念成魔,那產生的後果比起血煞老祖來更加的兇險,屆時這人間無人可以壓制的住他。
三道虹芒破空,直朝着止水峰電射而去,滾滾烏雲之中,整座青蓮山都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秦歌與荊少羽二人臉色煞白,落下止水峰。
原本清幽的止水峰,像是被龍捲風肆虐過一般,高聳的古木到處橫陳,峰上那座聳立的院子也坍塌半邊,秦歌、荊少羽兩人悲呼一聲,齊齊奔入院中。
破敗的院子之中,殘垣斷壁錯雜,兩人循着一絲微弱的聲音而去,待到看清這個人的模樣,兩人登時腳下痠軟,跪了下來,口中悲呼:“爹、師傅。”
卻見得,青松滿臉血污,看着飛奔而來的兩人,沉聲說道:“你們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荊少羽胸膺若堵,極力抑制住眼中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緊咬着嘴脣,輕輕扶起已是苟延殘喘的青松,極力壓抑哽咽的聲音,緩緩道:“爹,孩兒錯了。”
青松艱難的轉過頭,拉着荊少羽與秦歌的手,說道:“你們兩個快走,永遠也別回來,永遠也別想着報仇,只要你們兩個平安的活着,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欣慰的。”
“爹。”荊少羽終是壓抑不住眼中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流了出來。
“孩子,不要哭,要堅強,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別辜負了爹對你的期望。”青松語氣極爲輕柔,像是一個慈父般,不斷微笑的打量着荊少羽。
荊少羽無聲哽咽着,曾經多少次心中都在埋怨着這個無情的男子,這個拋棄妻子的父親,等真正到了這一刻,他心中卻感覺到恐慌,感覺到無盡的悲楚,原來自己心中那份對父親的愛已經不知不覺間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青松微閉着雙目,口中不斷溢出鮮血,一身玄功也就此散去,他仰頭望着天,天上雪白的雷電劃過,照在他的臉上,是如此的安詳。
“英瓊,我要去找你了,從今往後,什麼正與邪都與我無關了,什麼名利地位也與我無關了。若是能夠,我願天天爲你畫眉。”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驀然間,他只覺天上一個明麗的身影向着他飄來,是那麼的美麗,縱然是時間飛逝,那個倩影依舊是如此的明豔動人,是如此的令他心馳神往,是這般的令他沉醉。
青松緩緩站了起來,張開雙手,滿臉帶着笑意,擁抱着眼前那抹倩影,輕輕說道:“英瓊。”目光漸漸渙散,氣息緩緩停止,無情的雨水沖刷着,但是他那張微笑與滿足的臉,卻任由無情之水沖刷,也絲毫未曾淡去分毫。
“轟隆……。”雷聲激炸,一閃而過,恍惚間,荊少羽、秦歌二人能夠看見天上兩個影子緩緩向着天邊飄去,走的是那麼的從容,走的是那麼的淡然。
荊少羽一掃戚容向着天邊說道:“父親,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青蓮廣場,血流成河,肆意氾濫,不斷沖刷着青蓮宗的一草一木。秦歌、荊少羽二人緩緩走到青蓮宗廣場,皆停了下來,此時兩人早已忘了怎麼哭,忘了如何去傷痛,一顆心已是麻木不堪。
秦歌緩步走在一衆青蓮宗師兄之間,看着原先一張張熟悉的臉,此刻已經被血污掩蓋,皮肉翻卷,死狀極慘,壓抑着心中的痛楚,在廣場之中慢慢走着。驀然間,只聽得一個極爲輕微的呼聲,飛奔了過去,看清那人的面貌,哽咽滯塞的喉間終是緩緩說出一句話來:“郝師兄。”
青蓮宗唯一的倖存者郝仁,此際已是奄奄一息,胸前無數血洞密佈,汩汩而流的鮮血將他染成一個血人。秦歌目無表情的蹲了下來,口中呢喃道:“師兄,有我在,你別怕。”
郝仁忍着強烈的痛楚,轉過頭來,眼色欣喜,微弱的話音也提高了許多,咧着嘴,卻一陣錐心的痛楚令得他面容扭曲,這個笑臉比哭都難看,怔怔看了幾眼秦歌,慢慢的挪動着雙手,從懷中掏出乾坤袋,艱難的遞在秦歌手中,說道:“秦…師弟,這…這是你最…最愛吃的饅頭。”似乎,這個乾坤袋比他的性命更爲重要,縱然他胸前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但這乾坤袋卻未受到任何的損壞。
秦歌無比輕柔的接過郝仁手中的乾坤袋,從裡面拿出一個冒着熱氣的饅頭,放在嘴邊輕輕的咬了一口,臉上洋溢着一種幸福的表情,眼眶噙着淚水,微笑道:“不管誰做的饅頭都沒師兄你做的好吃,從你的饅頭中我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郝仁艱難的挪動着喉嚨,乾笑了兩聲,雙目緩緩閉了起來,臉上帶着一種無比的滿足感,悄然而逝。
“師兄。”無聲哽咽,兩人看着滿地的屍體,變得沉默無語。
高天之上,兩個散發着祥和瑞彩的身影睥睨四野,看着走來的兩人,殺意迸發,穿雲破空梭、九宮圖朝着廣場中的秦歌、荊少羽打去。
同一時間,秦歌、荊少羽二人身形一動,滾滾刀氣迸爆,如排山倒海一般,斬裂周身的虛空,劈在爆發着璀璨光芒的穿雲破空梭與九宮圖之上。
“轟轟……。”冷冽光芒繽紛耀舞,穿雲破空梭、九宮圖在二人合力之下被擊飛,秦歌、荊少羽二人胸腔無邊恨意迸發,看着眼前兩個堪比太虛境界的仙人,劍氣、刀氣縱橫破空,光華大作,宛如兩道匹練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