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路小梨和程兮在酒店吃年夜飯的時候, 韓家人卻全在醫院裡。
韓家老太太搶救無效後，未能等到敲鐘的12點，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
她是在年初一的早上聽見程兮接電話時才知道。
路小梨愣了一會, 然後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轉身去了廁所。
*
韓書禹知道路小梨就在嘉市, 當然, 現在韓楓和林美珺也知道了。
“要去嗎？”程兮語氣淡淡的。
路小梨搖搖頭, “與我無關。”
程兮默了默, “嗯，知道了，那我去一趟吧……韓家東西都是備好的, 葬禮應該很快，就這兩天的事。”
“哦。”路小梨轉身拿出了電腦和資料, 沒一會就對着鍵盤敲敲打打起來。
*
程兮走後沒多久, 韓書禹還是打來了電話。
路小梨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太陽, 輕聲問:“合適嗎？韓書禹，你覺得這個電話打的合適嗎？”
韓書禹知道不合適。
可, 他還是打了。
“你真的不來？”
路小梨反問，“我爲什麼要來？”
韓書禹皺了皺眉，似乎把電話拿遠了一點，然後低聲對旁人說:“她不來……爸，我都說了, 她不會來的。”
那邊的人似乎要接過電話, 被韓書禹拒絕了。
路小梨實在懶得聽, 正打算掛的時候聽見林美珺的聲音, “小梨, 小禹說你正好在嘉市，這個……你還是來一趟吧, 你爸爸也知道你在這兒。”
“……媽，算了，隨便她。”韓書禹低聲道。
路小梨也不管電話那頭是誰，只說了聲再見，便掛了電話。
*
那個她連面都沒見過的奶奶，死或是活，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路小梨覺得沒什麼，韓書禹的電話絲毫沒有影響到她，電腦的文件裡很快整理好了翻譯稿，她發了郵件，隨後按開了電視。
節目熱鬧。
每個人的臉上都揚着喜悅。
團圓這件事對別人來說也許是值得喜悅的，可對路小梨而言，團圓又算得了什麼呢……
*
林孜在一堆人中一眼就看見了程兮。
她有些雀躍。
可今天這種場合，就算是她在不懂事也不可能嘰嘰喳喳的過去搭話。
*
“她打算就這麼住在酒店裡？”韓書禹目視前方，淡淡的問站在他什麼程兮。
程兮:“我明天帶她回家。”
韓書禹難以置信的扭頭，“你瘋了？”
程兮挑眉，“沒瘋。”
“她不能去……”韓書禹皺眉，“你家裡，不會接受的。”
程兮的語氣很淡，卻很堅決，“不接受也得接受。”
韓書禹搖搖頭，“她不是我家的人，如果你指望讓路小梨靠着韓家女兒的身份進你家門的話，我勸你就別想了，就算我爸認她，她也不會認我爸。”
程兮瞥了他一眼，問道:“我爲什麼要以什麼身份才能帶她回家？她只需要有我女朋友這一個身份就夠了。”
“程兮。”韓書禹壓低了聲音，不安的看了眼周圍的人，咬着牙說:“你明明知道不可能……爲什麼……”
“爲什麼不可能？”程兮反問，“就因爲她沒有一個身份，連出席這樣的場合都沒有？”
今天來的，幾乎都是嘉市上流的中心。
等真正的葬禮開始，來得更是成倍的人……這些人都是非富即貴，手握着嘉市，乃至於全國的經濟命脈……
“她有，是她自己不要了。”
“韓書禹。”程兮淡淡道:“你還記得路小梨來班裡找你那次吧，她就是求你回去看一眼外婆，可你呢？”
韓書禹抿着嘴，臉色漸白。
程兮將墨鏡架在了臉上，面無表情的說:“你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要求她去做。”
*
*
路小梨抱着膝蓋在牀上坐了一整天。
直到夜色籠罩，程兮纔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皺起了眉，低聲道:“是不是沒吃飯？”
桌上乾乾淨淨，垃圾桶也乾乾淨淨。
路小梨撇下嘴角，朝程兮伸出手，低聲道:“我餓了……”
程兮無奈的走過去把她抱了起來，“去穿衣服。”
路小梨靠在他的肩頭小說問:“大年初一，外面能有吃的嗎？”
“怎麼會沒有？你快去穿衣服。”程兮摸了摸她的頭髮，心疼道:“走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一定要吃飯，我就是沒多打一個電話，早知道你這麼不聽話我就應該先去前臺給你訂好……”
路小梨抿了抿嘴，鬆開程兮腰，“……韓家……”
“沒什麼事，都有專業的人處理，今天去的人不算多，等葬禮的時候會有很多人，我可能還要去一趟。”
“哦。”路小梨點點頭，半晌過後，忽然幽幽道:“…有錢有地位真好……”
韓家老太太就是有錢又有地位。
她的葬禮，路小梨都不用細想，一定是風風光光的……不像外婆，死在了江縣，身邊也只有路婉婷，莊黎，路小梨而已。
葬禮也十分簡單，來的都是以前的鄰居或是外婆的同鄉。
程兮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表情變得十分微妙。
“怎麼了？”
路小梨搖搖頭，“沒什麼，走吧，咱們去吃飯，你等我一下。”
她拿着衣服去了衛生間。
*
程兮靠在門邊低聲道:“小梨，你，明天跟我回家吧？”
“回哪兒？”路小梨沒聽清。
“回家。”
長久的沉默後，路小梨拉開了門。
她皺着眉，喃喃道:“回什麼家？”
“我家。”
路小梨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後退了半步，“……你，瘋了？我怎麼能跟你回家呢？”
程兮拉住她的手，反問道:“爲什麼不能？”
路小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說的理所當然，好像自己就應該跟他回家一樣……
“程兮……我不能跟你回家……”
程兮皺眉，“爲什麼？難道你要一直住酒店？”
路小梨想了想，鬆開了他的手，幽幽道:“我連自己都沒有家，怎麼能跟你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