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方道明開壇說法,不料剛剛開始半個時辰,便被三位不速之客打斷,來者卻是蠻荒元始魔宗的莊華、齊金貝、齊金寶三人。
“幾位不遠萬里來到我道明山,所謂何事?”
方道明因與元始魔宗莊萬古有幾分往來,所以還算和顏悅色。但莊華與齊金寶二人臉色卻是陰沉,也不答話,倒是齊金貝開口說道:“今日前來,特爲拜會方教主。”
“哦,與我又是何事?齊小姐還請直說,我道明宗雖視爾等平常,但其他仙道門派卻是爾等爲魔道,若是被他們撞見,便不好相與了。”
“仙道門派算什麼!”莊華暗自腹誹,齊金寶卻是直接說了出來:“那些個仙道門派也想拿小爺開刀,他們行嗎!”
方道明瞅瞅齊金寶,柔聲笑道:“幾十年不見,你怎還這副模樣,不見長大?”
“你!”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齊金寶正要發作,卻被齊金貝眼神阻止,氣得直翻白眼。
齊金貝道:“讓教主笑話了,我這弟弟幼時誤服了一株仙藥,其體內藥力尚不曾煉化,所以一直這般模樣。”
“原來如此,似你這般好借外物,不修道法,恐怕一輩子也煉化不了。”
齊金寶知道方道明說起眷養毒物,卻又不敢抗言,只能心中憤憤。
齊金貝突然瞅見對方當先一女子金冠束髮,一身鵝黃,年輕貌美,絕色姿容,當年於蠻荒有過一面之緣,不禁暗奇,於是問道:“方教主,請問這位姑娘卻又是誰?教主徒弟嗎?”
方道明瞅了韓清慧一眼,緩緩道:“這位乃貧道道侶,我道明宗掌教夫人,我方道明的結髮妻子。”
齊金貝心頭咯噔一下,頓時想起當年那個蠻荒月夜的往事,於是心頭明白,不禁暗歎血河聖女沙麗娜弄巧成拙,爲他人做了嫁衣裳,可嘆,可惜,可悲。
“不說這般閒話,爾等三人來此作甚,若無什麼要緊事情,還是速速下山去得好。”方道明居然下了逐客令。
“你這臭道士好不識相,我姐姐不遠萬里來到此地,要拜你爲師,你卻這般態度,是何道理?”齊金寶再也忍不住,終於喝罵起來。
他這一言,倒是讓道明宗所有門人一陣愕然,便是方道明也不例外,齊金貝見狀急忙喝道:“小弟不得放肆!”
一旁韓清慧一聲冷笑:“既然拜師,也這般囂張,亙古未見,這尊大菩薩,我們道明宗容不下,帝雲子、凌雲子、鶴雲子,趕他們三人下山!”
方道明門下三大弟子見師孃難得發威,哪敢不從,立刻起身,便要動手,一旁的邱長生更是躍躍欲試。
“且慢動手!”齊金貝撲通一聲,已是跪下:“暫請教主、夫人息怒,請容小女稟報一二。”
韓清慧瞥瞥方道明,見其不動聲色,於是冷哼:“有甚快說,無事便退下山去。”
帝雲子等三人見情形有所緩和,便止了身形,復又退下。
齊金貝道:“小女子當年有緣,得教主傳授一段經文,這幾十年來轉而修煉經文,略有小成,更知此佛法神通浩瀚無邊,不可揣測,生了欽佩之心,故來此想拜入教主門下,一心精研佛法,再無悔憾,還請教主恩准。”
齊金貝這段表白,在場衆人皆是驚訝,尤以韓清慧與地藏大師爲最。
韓清慧神色略有好轉,“你一女孩子,想修行佛法神通?”
“佛門廣大,只渡有緣,小女子自覺與這佛法有緣,還請教主恩准。”
衆人自是不置可否,皆是望着方道明,卻見掌教至尊神情坦然,只是嘴脣微動,好像在與誰人說些什麼,片刻之後眼神方纔轉向齊金貝。
“當年在蠻荒,貧道一時無奈才傳你一段大地藏經文,本來以爲,傳了也就傳了,你只需不外露就行了,不想你卻與此有緣,天意不可違,既然如此,你便入我門下吧。”
齊金貝聞言大喜,又磕了三個響頭方纔起身:“多謝師傅,徒兒拜見師傅、師孃,各位師兄師姐。”
“且莫心喜太早,既然入我門下,便要守我門規,從今往後,你便是我道明宗的弟子,與那元始魔宗再無半點關係,若是不清不楚,甚至內外勾結,便是廢除神通,逐出門牆,當然,你們夫婦、姐弟關係我自不會干涉。”
齊金貝不顧莊華與齊金寶的白眼,畢恭畢敬道:“弟子定當緊守門規,不讓師傅師孃失望。”
方道明瞅瞅莊華與齊金寶,一聲喝道:“你們兩個不相干人等,留在我道明山做什麼!”說罷便是大袖一揮,一陣不容抗拒的磅礴法力將二人捲起,陣法一轉,便送出了道明山。
齊金貝不禁失色:“師傅,手下留情!”
“無妨,爲師只是將他倆送去了萬里之外的西極山脈,以他倆道行,自是可以安全回到元始魔宗,若是任他們在中央大陸逗留轉悠,招惹了仙道十門,反而不妙。”
“原來如此,”齊金貝暗暗鬆氣,更是咂舌方道明的道法:“多謝師傅。”
方道明指示齊金貝一一拜見諸位長老與其他弟子,又着鶴雲子將其安排妥當。
韓清慧暗自傳音:“這女子畢竟出身元始魔宗,你收她爲徒,便不怕招來禍端?”
方道明傳音苦笑:“剛纔莊萬古萬里傳音,希望我收下齊金貝,以後再與我好處。拋開好處不說,這尊大神,我還是想結交的。”
“那你莫要弄巧成拙的好。”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若這女子便交由你調教如何?”
“哼,我是沒這閒功夫!”
韓清慧拋下這句話,便起身離去。衆人見狀,知道今日說法到此爲止,便也紛紛起身離去,不屑片刻,這講經臺上只剩下方道明與齊金貝師徒二人。
齊金貝見四下無人,美目流轉,嘴角含笑:“師傅,你真得娶了韓清慧?”
“多事,這與你何干?”
“不是,徒兒只是替血河聖女沙麗娜不值、惋惜而已。”
“什麼血河聖女,爲師與她無半點關係,你莫要四下胡言。”
齊金貝撇撇嘴道:“既然無半點關係,又何必怕徒兒四下說道。”
方道明不禁頭大,他自創立道明宗以來,便無甚門派規矩,只要門中弟子團結互愛,一心修行,便是好的,過多的規矩反而限制了門派弟子的發展,現在碰到齊金貝這等徒兒,卻是頗爲無奈。
“你四下說道,若是傳到你師孃耳中,到時將你懲戒,爲師也不會替你開脫。”
“師孃還好了,怎生也是嫁與你做了妻子,做了我道明宗的掌教夫人,不似沙麗娜,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爲他人做嫁衣裳,若是她知道如此,不知作何想法。”
方道明突然一怔,居然一時無語。
齊金貝瞥了一眼,繼續說道:“師傅,這是不是就是通常所說的情劫,聽說道行越高,情劫越重,師傅你道行通天,那情劫一定大如天地。”
“休得胡言,爲師一心修道,何來情劫,你剛入師門,便這般胡言,爲師罰你去地藏大師處面壁一年,不得離開道明山半步,去吧!”
方道明喝退齊金貝,正欲回山修煉,突見巫行雲匆匆而來。
“拜見掌教!”
“如此匆忙,所謂何事?”
“山下來了一對藍姓兄妹,說是掌教幼時在儒園時的夥伴,有要事求見掌教。”
“藍姓兄妹?”方道明凝眉,當年儒園修行,除了戰千羽,便是藍宗、藍蘭這對兄妹資質較爲出衆,“也罷,本尊下去見他們一見,你先回去吧。”
方道明身形一遁,便到了道明山腳,果見一對男女來回踱步,頗爲焦急,正是儒園藍氏兄妹。
方道明一聲長笑,迎着二人:“百餘年不見了,賢兄妹怎有空來我道明山,快快隨我上去,好好敘舊。”
“道明!”藍蘭面色轉喜,其兄長藍宗卻是沉穩許多,也是笑道:“妹子,應稱方教主。”
“不當的,不當的,還是隨兒時的好,免得生分,”方道明一手挽住藍宗:“千羽怎麼沒來?”
藍蘭又是焦急:“道明,我們來尋你卻有緊急之事。”
“哦,出了何事,這般緊急?”
藍宗面現悲色,沉聲道:“李臻大師兄死了!”
“什麼!”方道明陡然一滯,挽住藍宗的手也不自覺的放開,“不可能,我前些年還在仙劍門見過他與空隱師傅。”
“你且聽我慢慢道來。”藍宗沉痛之極,藍蘭則是已經含咽帶淚。
“據我所知,這事還得從當年仙劍門說起,便如你所說,當年空隱師傅與大師兄去仙劍門商討陰曹作亂一事,不知何因,那天絕谷寒山寺的弟子林婉約居然對大師兄生了情愫,這五年來更是對大師兄念念不忘,不巧這件事被寒山寺的長老知曉,居然怪罪大師兄勾引寒山寺弟子,於是偷偷尋到儒園,趁着大師兄單身一人時將大師兄襲殺,這等卑鄙無恥的行徑,簡直令人髮指。”
“天絕谷!”方道明眼神冰冷,殺氣騰騰:“那園主怎麼說?”
“園主與儒園所有長老都在閉關,多年不問世事了,好像是爲了什麼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這件事他們暫且還不知道,但是大師姐知道了此事,怒極攻心,便獨自一人去天絕谷尋仇去了,大師姐與大師兄前些年結爲了夫妻,我們勸阻不住,就去尋千羽,可是千羽又在閉關,不能外出,於是他叫我們來尋你,說你定能攔住大師姐。”
“道明,你快想想辦法,大師姐這一去說不定也是送死。”藍蘭已是梨花帶淚。
方道明心中一緊,遂道:“你們且在我山中稍待,我立即去尋大師姐。”
方道明一聲傳音,呼喚鶴雲子招待藍氏兄妹,虛空衍月挪移大陣一轉,便往西極昊天上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