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明與孔宣一番詳談,對鴻君老祖座下各方勢力有了許多瞭解,對釋加尊者等人的對策也是需重新調整,只是他一外來人員,自然是以低調收斂爲基本原則,畢竟這些都是老祖之間的爭鬥,他插手哪方都是不妥。
至於阿彌陀佛、元始聖人與太上道君爲何要朝七大聖出手,方道明暗猜這其中原因還是因爲大猿王。依孔宣所說,那大猿王的修爲境界是與釋加尊者不相上下,或者恐怕還要稍勝半籌,若是一旦修成先天純陽,那這方星空下的勢力便要重新洗牌,準醍老祖一方勢力必然大增,這恐怕也不是其他老祖願意看到的。
方道明這廂正與孔宣相談正歡,驀然之間,突覺這方天地陡然一震,整座靈臺方寸山都在一瞬間共振轟鳴起來。就在衆人無不驚訝之時,一股雄渾法力便是降臨到了孔宣的庭院。這道法力之浩大磅礡已然超出了方道明與孔宣的想象,甚至超出了元神無相境界,直指純陽。
方道明陡然驚起,神念一動,已將自身法力提至巔峰,抖手一甩,便將大叫的孔宣抖出庭院,然後周身光華盡放,道明劍域全力爆發。
這一擊來得太過出乎意料,太過凌利,便是方道明的心性,也是出現瞬間恍惚,難以置信,才隨即爆發出全力抵抗。
方道明首次面對如此強大的壓力,道明劍域也是首次傾盡全力,只是並未爆發開來,而是形成一個芥子虛彌一般,將自己團團圍住,緊緊對抗着對方的純陽法力。對方的純陽法力也無什麼玄妙變化,只是迅速消磨着方道明的劍氣,雖然他法力雄渾深厚幾乎逆天,但也經不住如此消耗。這道明劍域形成的芥子虛彌是越來越小,很快便是要貼近方道明周身三丈距離。
方道明知道此次絕對是純陽老祖出手,雖然不明白對方意欲如何,但能在這靈臺方寸山中對自己凌空出手的,除了準醍老祖,便再無別人了,雖然明知自己實力不如對方,但要自己引頸待戮,那也是不可能的。方道明當下一聲沉喝,造化之塔陡然發動,渾厚的混沌之氣源源不斷的注入道明劍域,使得岌岌可危的形勢驀然一震,稍稍好轉。
實在不行,他還有最後一招,躲在造化之塔中不出來,頂多被對方暫時鎮壓罷了,可一旦如此,必然惹出劍一狂、豬勿戒、孫鬥聖等人。
方道明的劍域陡然增強,無窮劍氣生了即滅,滅了又生,源源不斷,好似無窮無盡,也叫對方隱在暗處的準醍老祖暗驚不已。只是他此次出手是另有目的,全力而爲那是不可能的,當下暗用玄機,法力瞬間便是一重,又是一輕,便惹得方道明瞬息錯亂,然後便是虹光一裹,將方道明挪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方道明只覺壓力陡然一輕,對方已是撤去法力,於是自己也撤去劍域,方纔發現已然到了另外一處洞天。只是這靈臺方寸山本就是準醍老祖所掌,一念之間,天地變換是輕而易舉之事,便如自己的混沌元神境一般,所以也不會過於驚訝。
方道明置身一片樹林,這樹林不僅一眼不着邊際,便是神念一掃,也是琢磨不清楚這天地之間的廣闊,只是樹林稀疏,霧氣升騰繚繞,樹林深處卻似一道聲音隱隱召喚自己。
方道明向前尋去,走了不到盞茶功夫,便見前方一位鬚髮盡白,身着青灰道袍的老者打坐在一截樹樁上。
方道明知道這老者看似平凡,但心中已然知道這老者是誰,於是上前行了一禮:“不知老祖喚晚輩來此,所謂何事?”
這老道呵然一聲,緩緩起身,“道長好厲害的修爲,尚未修成元神無相,便有如此能耐,我看那釋加與玄都在你這境界,也沒你這般本事,而你所修的劍道更是令人驚訝,這方星空下,便是以劍道著稱的通天大聖,且不論境界,也是多有不及。”
方道明自然不會被他灌迷魂湯暈了頭,當下便是謙虛笑道:“老祖過獎了,若非沒有老祖施加的壓力,我也不能爆發出如此能耐。”
眼前這位面容輕瘦的老者自然是這靈臺方寸山的主人,鴻君老祖座下先天純陽老祖之一準醍道人,“老道見你與那小雀兒相談甚歡,一定知道了一些往事?”
“晚輩確實知道了一二。”
“你是否好奇老道當年爲何袖手旁觀,任由那猴兒被他們設局鎮壓?”
“晚輩相信老祖一切盡在掌握,自有安排。”
準醍老祖哈哈一笑,“哪裡有甚一切盡在掌握,當年那局,老道也是事到臨頭,方纔洞悉其中究竟,事前卻是有些糊塗了。”
方道明暗暗道奇,以準醍老祖的修爲,居然會事前糊塗,事到臨頭方纔知曉,這哪裡是先天純陽老祖的行事,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這位老祖一向與世無爭,自然不會料到被他人算計,或者便是有意而爲之,但後續一切卻是盡在掌握,若真是如此,那這位準醍老祖便是高人中的高人了。
準醍老祖嘆道:“劫數也,那猴兒不能洞察周天,不能通曉天理,只是一味胡鬧,被鎮壓也是應得之劫數,縱然當年破開那劫數,後面還是會在劫難逃。”
方道明一怔,暗道果不其然,這準醍老祖當年並非袖手旁觀,而是默許,甚至已經設下了暗棋。
“所謂禍福相依,劫運相生,老祖定然已是有了安排。”
準醍老祖哈哈笑道:“好一個禍福相依,劫運相生,就憑這一句,道長便是勝過那什麼釋加、玄都、玉帝之流,自然也是勝過七大聖。那猴兒受了萬年劫難,但自從道長來到之始,便是已然否極泰來。”
方道明一驚,他可不願插手這各方勢力的明爭暗鬥,更何況他還指望釋加尊者助他討回元始魔宗。一句話,別指望我當槍,更別指望我當炮灰。
“老祖說笑了,晚輩一介小小修士,外來之人,哪有能耐干涉幾位老祖之間的事情。”
“老道自然不會要求道長許諾什麼,只是聽說道長送了一遵三世雷音佛與釋加,可否也送老道一遵?”
方道明暗自腹誹,“老祖卻是爲難晚輩了,那三世雷音佛其實是晚輩吞噬煉化了釋加尊者的佛光,方纔能夠凝鍊出來,眼前如何還能凝鍊出第二遵?”
準醍老祖沉吟道:“既然這般,也不能叫道長爲難,只是他日到了三界戰場,道長可否通融一二,莫要相助那釋加?”
方道明暗道果然,即將到來的三界戰場纔是真正的舞臺,到時究竟會發生什麼,現在恐怕誰也不能預料,笑道:“老祖說笑了,晚輩兩不相幫,自然也不會幫助釋加尊者,對付大猿王。”
準醍老祖笑道:“有道長這一承諾,便是足夠了,他日入得三界戰場,還請道長照拂那隻小雀兒。”
“晚輩能否入得三界戰場,尚是未定之數。”
“這你放心便是,那釋加一向很有手段,他既然答應了你,便一定能夠做到。”
方道明暗道準醍老祖這話說得頗有玄機,他既然知道了自己贈送釋加尊者三世雷音佛之事,定然也知道自己求釋加從元始混沌幡處討回元始魔宗一事,這位老祖定然是知道的,那這句“一定能夠做到”,是指帶他進入三界戰場,還是指討回元始魔宗一事。
只是他頗爲奇怪,自己這兩件事情做得極爲隱秘,對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還有既然準醍老祖能夠知道,那元始聖人是否也能知道,並且提醒元始混沌幡,這其中便是增添變數了。
準醍老祖道:“一切皆是定數,一切亦皆是變數,不到最後一刻,這冥冥之中的造化玄機,誰又能說得清楚,一切便待五十年後再看吧。”
方道明知道話已至此,多說也是無謂,於是施禮告辭,準醍老祖也不攔他,只是法力一轉,便又將他送回了孔宣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孔宣正在焦急等待,突見方道明現身,便是面露喜色,剛纔那一回鬥法,他被方道明抖落出來,沒有被殃及,便已知道自身修爲不及方道明,只是對方被準醍老祖招去,卻是未知之數,兼之他又頗爲看重方道明,所以內心還是焦急。
此刻見到方道明安全回來,孔宣亦是如釋重負,畢竟方道明是他招來的,若是折在這裡,叫他如何能夠釋懷,“方兄安然無恙出來,某家便是安心了,不知老祖突然將你招去,所謂何事?”
方道明笑道:“也無甚要緊之事,只是要求貧道將來在三界戰場上,莫要與釋加尊者等人合力爲難大猿王。”
孔宣聞之一驚,體會這其中意思,不禁大喜:“那依老祖之意,大猿王不僅沒有隕落,三界戰場中還能恢復自由身?”
方道明笑道:“這其中環節,貧道卻是不知,還是要看諸位老祖之間的意思。”
孔宣亦是明白人,方道明一語道破玄機,他豈會不明白,於是也不再多問,只是問道:“老祖還有其它吩咐嗎?”
“準醍老祖叫貧道將來在三界戰場上照拂於你。”
孔宣此時已然知道了方道明的實力,於是謝道:“那便有勞方兄了。”
“其實我只是一外來之人,這方星空下的爭鬥,只能兩廂不幫,但是與孔兄互相扶持一二,還是可以的。”
方道明這一句已然表明了其態度,孔宣自然也不會過於強迫,於是笑道:“方兄所言甚是,他日上得三界戰場,若是某家力所能及,一定助方兄討回元始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