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真的很容易受到別人的暗示、命令、蠱惑、引誘,被別人的意志不同程度的影響。
比如奧黛蕾赫,她說請嶽川喝酒,嶽川下意識的就把酒烙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中,之後的一切思維也都圍繞着酒來進行,以至於都忽略了水的存在,究其原因,還是因爲奧黛蕾赫之前的那句話。
人太容易被別人暗示和牽引,一步步按照別人的意志去行走。正像奧黛蕾赫說的那樣,他們沒有“自我”。
沒有自我,很容易被感染,被同化,就像那杯中的冰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摻入什麼顏色的酒水就變成什麼顏色,以至於人們只注意到酒水,不會在意之前的冰水。而經過奧黛蕾赫的點醒,嶽川恍然醒悟。雖然只是一個看問題的角度,但折射出了許多武學的道理。
說到水,嶽川不由想起《老子》中的一句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嶽川不懂得《老子》這種大道理,但是他覺得水的確有值得憧憬的地方,比如“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比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雖然也有渾水、污水、濁水甚至臭水,但污者、臭者非水,水本身是清澈、透明的。它無顏無色、晶瑩剔透;它光明磊落、無慾無求、堂堂正正。惟其透明,才能以水爲鏡,照出善惡美醜。人若修得透明如水、心靜如水,善莫大焉。以至於老子都忍不住稱讚它。
再次進入王的遺蹟,前面五個王之守護根本攔不住嶽川的腳步,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嶽川貢獻了一些邀請函和材料罷了。不多時,嶽川就來到了波羅丁的房門外,看着那危險的深紅色光芒,嶽川深吸一口氣,緩緩踏足進去。
鋪天蓋地的帝王氣勢從每一個角落充塞過來,嶽川立刻就感到一種窒息的凝重壓力,那種臣服的壓迫感也浮現出來,令他直欲下跪,膜拜。
不過嶽川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之前,在面對這種氣勢時,嶽川心中只是想着波羅丁的相關,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自己的存在,面對這種氣勢,他的心靈中只有波羅丁的存在,無論是波羅丁那強大的實力還是輝煌的傳記,而至始至終他都忘記了自己。他已經被波羅丁的氣勢壓制、覆蓋,他已經忘記了自我。
“我就是我,我是狂戰士,未來的獄血魔神,我是一個要成爲鬥神的男人,我絕不會向任何人臣服、下跪!我會擊敗所有的敵人,波羅丁,獻上你的印章吧!”
信念,如同船錨、如同地基,更如同樹木寬廣的根鬚,嶽川不再像浮萍一樣在波羅丁的氣勢中隨風飄蕩,雖然依舊被壓制,但至少已經沒有了那種臣服下跪頂禮膜拜的衝動。
水至柔,卻柔而有骨,信念執著追求不懈,始終向東奔流,湍湍入海。嶽川在波羅丁面前無疑也是弱小的,但嶽川並沒有向波羅丁臣服,他也有自己的執念和追求,而且,這種信念越來越堅定,越來越熾烈。而下一瞬,嶽川的氣勢就搖而一變,變得不再那麼熾烈,反而像水一樣柔而無骨。
波羅丁的感知中,那個原本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氣勢突然消失不見了,變得虛無而不着力,根本不與自己對抗,如此一來,自己也無法用氣勢壓迫他。怎麼說呢,對方就像一灘水,軟而無形,哪怕自己持着最銳利的神兵利器,也拿這一灘水無可奈何。
見氣勢上無法再壓迫嶽川,波羅丁也不再浪費時間,一甩披風,倒持巨錘向嶽川衝去。
波羅丁每一次踏步都十分沉重,就像戰爭巨獸的踐踏,就像戰爭巨鼓的擂響,巨大的衝擊波將堅硬的地面蹂躪變形,好似水波般捲起一層層漣漪,每一道漣漪都飛速擴散,所經之處,任何事物都受到無形的撞擊,要麼破裂,要麼粉碎。
危險的氣息是那麼濃郁,那麼凝重,致命的危機清晰出現在嶽川的感知中,腳下的地面瞬間變成巨鱷的口吻,時刻令自己有傾覆的危險。
躍翔!
嶽川高高躍起,在戰爭踐踏的衝擊波來臨之前,輕輕躍起。他不敢躍得太高,因爲波羅丁會好整以暇的在自己身下守着,用他的巨錘迎接自己降落。
衝擊波的危險掠過之後,嶽川就從空中落下,爲了加快速度免得被波羅丁尋到戰機,嶽川還用了銀光落刃。一圈巨大的衝擊波以嶽川的落足點爲圓心,向四周擴散開來,正準備衝到嶽川身旁搶佔先機的波羅丁頓時感到身形一挫,下盤竟然有種不穩的感覺。
波羅丁手下有幾百萬忠誠而強大的騎士團,波羅丁也是一個靠犀利的騎兵征戰天下的帝王,毋庸置疑,他最擅長的是騎戰,是馬上功夫。可是偏偏,現在的他沒了戰馬,成了一個步戰的領主。
擅長騎戰的人,下盤都會有這樣那樣的疏漏,波羅丁也不例外。在失去了戰馬,卻依舊穿着一身沉重盔甲,他這種下盤的僵硬會更加嚴重,所以,銀光落刃一震之下,波羅丁雙膝微軟,竟然有種跪倒的衝動。
恥辱!
這絕對是恥辱,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歸爲大陸之主的波羅丁大帝,又怎麼能受得了這種恥辱,咽的下這口惡氣。
站直身形,波羅丁手中的巨錘猛然揮起,在空中轉了一個圓弧,重重的砸擊在地面上,如同怒海狂潮,驚濤拍岸,巨錘下的地面瞬間震盪起來,隨後猛烈翻滾,如同一條長鞭似地向嶽川狠狠甩來。
看到這一擊,嶽川都忍不住想要罵人了,這分明是縮水之後的簡化版崩山裂地斬啊,同樣是以巨大的力量砸擊地面,將自身的力量灌入地殼,令地殼震盪,對敵人造成傷害。不過,崩山裂地斬還會引動岩漿的力量,噴發出來攻擊敵人,而波羅丁沒有這一效果,但是他這一錘同樣使得地殼翻滾,令岳川腳下的地面如同波浪般翻滾起來。
立足不穩,嶽川只能再次跳起,待腳下的震動平靜之後再落下,只是,波羅丁根本不給他落地的機會,巨大的錘子狠狠向着他砸了過來,嶽川雖然及時躲過,但這些錘子砸在地上,令地面翻滾的更加劇烈,原本只是一點點波瀾,現在竟然演變成了驚濤。
嶽川久久無法落地,滯空的力量一點點消竭,最終耗盡,這一瞬間,他的身形已經沒有了應變的餘地,他必須落到地面上,重新借力,才能獲得輾轉騰挪或者滯空停留的力量。可是偏偏這一瞬,波羅丁狠狠的撞了過來。
右肩在前,身體在後,更有一柄大錘藏在身側,時刻威脅。胡肩上的威猛獸頭張牙舞爪,兩根尖刺更是散發出冰冷的光芒,這並不是一個純粹的裝飾品,它所具有的威力絕對不輸於尋常的神兵利器,被它撞到,絕對是透心涼的下場。
危險!
嶽川已經感覺到了從波羅丁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那是一種致命的氣息,就像是臥在鐵軌之上面對火車迎面撞來的感覺一樣,那是一種粉身碎骨喪身斃命的感覺。
絕對不能被他撞到,必須得閃開!
“死吧!”
波羅丁冷笑一聲,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敵人捂着胸口不甘倒下的畫面,他給自己帶來的恥辱,只能用他的鮮血來洗刷,他必須死!
可是這時候,身在空中無處可避的嶽川雙手持刀,狠狠斬向波羅丁。
嶽川失去了滯空的力量,唯一的下場就是落地,他已經沒有了輾轉騰挪的餘地。但是,他還能出手,他還可以攻擊,而此時,他所用的正是空中連斬!
鏗!
屠戮之刃與波羅丁身上的天祈鎧甲碰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音,波羅丁這一身鎧甲具有十分強大的防禦力,嶽川這倉促之間的一擊根本無法破開天祈鎧甲的防禦,更不可能傷害到波羅丁。
嘴角輕蔑一笑,波羅丁似乎在嘲諷嶽川那不疼不癢的攻擊。可是下一瞬,波羅丁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不見,因爲他明白,嶽川這不是爲了攻擊自己,而是爲了藉助反震之力與自己拉開距離。
巨大的碰撞力量作用在嶽川身上,嶽川立刻像出膛的炮彈一樣飛了出去,不過這也化解了他的危機,更是打擊了波羅丁一往無前的銳氣。
在波羅丁強勢的攻擊面前,嶽川依舊像一潭柔水一樣,以其不爭而勝,反而是波羅丁,空有一身力氣,卻始終用不出來,那種感覺別提有多難受。
腳踏實地,一種沉穩厚重的感覺油然而生,隨即,嶽川雙足一踏,飛速的移動起來。波羅丁的打擊能力是毋庸置疑,如果被他一通亂拍封死退路,不得不和他硬剛,兩個自己綁在一起也不會是他的對手。眼下,自己必須用自己的長處,來爲自己創造優勢。
其疾如風!
即便沒有開啓暴走,嶽川的速度依舊無比迅速,此時的他早已經卸去了神聖的戰爭女神套裝,換上了鱗巖肩、梵風衣、斬影套。
面對波羅丁的巨錘,嶽川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扛幾次,戰爭女神套裝也不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安全,反而是梵風衣這一套的高速度更加適合,畢竟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這是一個顛之不破的至理。
本就速度奇快,再加上時而一個瞬步進行詭異的彎折、加速,嶽川的身形更加撲朔迷離,波羅丁原本還瞪着眼緊盯嶽川,可是一會兒就有些暈頭轉向,不得不晃了晃腦袋。可是這麼一晃,波羅丁的視野中就徹底的失去了嶽川的蹤跡。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消失!
不過下一瞬,波羅丁就冷靜下來,因爲相同的情況他也遇到過,那是他收服風騎士的時候,那個傢伙仗着敏捷的身手,時刻都能將自己藏在敵人的身後,令自己消失在敵人的視野中,更是能夠依靠超越肉眼捕捉速度的身法,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隱形”。
這個小傢伙也是用的相同的方法吧!
波羅丁霸氣一笑,手中巨錘高高擡起,隨即狠狠砸下。他最爲拿手的“三板斧”——哦不,是三大錘終於使了出來!
你——
給我——
跪下!!
一連三次狂猛霸道的砸擊,整個天地都在巨錘的威勢下劇烈顫抖,空間中的一切都瘋狂的震動搖擺,出在這片空間中的任何事物都無法倖免。
波羅丁信心十足的向四周掃視,他堅信,沒有人能夠躲過自己這一招,憑着這一招,他擊敗了太多太多的敵人,斬殺了太多太多的英才,雖然只有三下,但是這三下無人能擋。
那小子應該被砸暈了吧!
整個天地都在錘子的威力下震盪,天地中的事物又豈能例外,這三錘,分明就是間接地砸在了空間內的生靈身上。
不過可惜,嶽川並沒有出現,波羅丁掃視一圈,依舊沒有發現那個被砸暈過去的人影。
怎麼可能!
波羅丁心中驀地一慌,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萬無一失的招式會失去了作用,這一招都沒能把敵人怎麼樣,這個敵人也太可怕了吧。
不過,四周並沒有出現嶽川的身影,波羅丁心中稍稍一安——該不會是直接砸死,咋成了肉醬,被土層掩蓋了吧。
雖然波羅丁自己都不信這個可能,但是似乎除了這種解釋也沒有別的可能了吧,要不,爲什麼看不到他的身影呢?
“你是在找我麼?”
波羅丁身前驀地出現一個人影,那幾乎貼到自己頭盔的面龐把波羅丁嚇得半死,這他喵的真是活見鬼了,這個傢伙剛纔在哪,他是怎麼躲過自己的三錘的,他又是怎麼出現在自己身邊的?
不過,波羅丁的行動比他的思維更加快速,手中巨錘一翻,立刻在身前砸出一道衝擊波,可是那個身影緩緩模糊,消失不見,根本就不是實體,那只是一個幻影罷了。
幻影?
波羅丁瞬間想到一種可能——自己該不會一直在和一個影子作戰吧。
波羅丁越想越可能,越想越氣餒,也只有這種可能纔可以解釋爲什麼剛纔那三大錘沒能奈何對方。而一想到對方連真身都沒露,只是一個影子就把自己玩的團團轉,波羅丁就忍不住惱羞成怒。
可惡啊!竟然敢戲耍本帝!
波羅丁高高舉起巨錘,想要狠狠砸落,可是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房間,波羅丁終於無力的垂下武器,因爲他知道,就算自己打出一百錘,把這裡搞得天翻地覆,也一樣奈何不得對方。連對方的真身都找不到,和一個影子打了半天,自己的實力和對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可是,波羅丁並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他的榮耀不許他這麼做,他緩緩回到自己的王座上,一撩披風坐下,一股凜然的威儀油然而生,這是他帝王之氣的自然表現。
巨錘靜靜的立在身旁,波羅丁眼中的神光一點點斂去,身上那種雍容的光芒也一點點黯淡下去,他又陷入了沉睡,就像從沒醒來。
而那邊,隱藏在虛空中的嶽川受到系統的提示:恭喜您,通關王的遺蹟普通級……
這,這樣就通關了?波羅丁還沒死呢!
不過,緊接着,嶽川就發現,波羅丁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跟死了沒有什麼兩樣。他的盔甲外表也蒙上了一層見所未見的能量,那種能量保護他沉睡,保護他不在沉睡期間被外界的動靜打擾和傷害。
嶽川來到波羅丁身邊,看了看地上那一堆戰利品,然後從其中夾出一枚金黃色的印章——波羅丁的印章!看到這一個粉燦燦的名字,嶽川心中小小的激動了一把。在那個不滅之王稱號是最頂級存在的年代,多少人每天不遺餘力的刷着王的遺蹟。在那個年代,什麼地方爆粉率最高,毫無疑問的是王的遺蹟,運氣好了每一把都能爆粉,甚至一把爆好幾個粉,看到波羅丁被推倒的一瞬間腳下撒了一地粉紅,你是不是激動地心臟砰砰跳呢。如果你刷了一天的王的遺蹟,一個粉都沒看到,兄弟,卸了客戶端吧,你不適合DNF。
波羅丁的印章,這個粉色的材料,因其獲得途徑的困難以及獲得過程的嚴苛,身價始終都是高居不下,是最爲熱火的材料。緊緊攥着波羅丁的印章,嶽川心中也難免的涌現出一股激動地情緒,因爲這個材料承載了太多太多的記憶,太多太多的艱辛和歡樂。
波羅丁的印章,在嶽川看來,就是一種做工精緻的錢幣,上面有波羅丁大帝的肖像,更有波羅丁帝國的遼闊版圖,以及其他一些標誌性的事物和文字——當然,除了波羅丁的大頭像,嶽川什麼都看不懂。
“做工挺精緻,至少比哈布斯帝國的金幣做工精緻,純金的吧,純度真高。看樣子波羅丁時代帝國繁榮,國力雄厚,手工業也很先進,可是這樣一個欣欣向榮的國家,波羅丁爲什麼要將其埋葬呢?”一個國家或者一個時代的繁榮昌盛程度,都可以在鑄幣上凸現出來,這個道理在21世紀的地球也同樣適用。看着眼前這個粉色品級的錢幣,再想想“斯卡迪女皇的印章”、“赫侖皇帝的印章”等藍色品級的錢幣,嶽川腦袋上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