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在前線接連敗績,就連應援的安金浚也戰死在潞州城外,這怎麼能不讓李克用生氣?可縱觀自己麾下的將領,又有哪一個能夠比李存孝更加勝任這個位置呢?難道真的讓自己親自出徵不成?
李克用這兩年已經很少親自出徵了,在李存孝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幾年來無論是攻打雲州還是岢嵐軍,甚至是遮擄軍,都是每戰必勝,可爲什麼只要一遇見朱溫的人就每次都敗呢?難道真的如李存彰和李存信他們說的那樣存孝這孩子暗中跟朱溫有勾結?
這一次大將安金浚戰死在潞州,不得不說是李存孝安排上的一個失誤,安金浚作爲援軍應援,正好趕上潞州兵變,李克用的命令下來讓李存孝發兵收復潞州。李存孝感覺潞州的叛軍只有三千人馬,安金浚的一萬人當然可以順利拿下,所以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擔心。 Wшw ★тт kΛn ★CΟ
可沒想到的是朱溫麾下的大將牛存節竟然到了潞州,安金浚死在了牛存節手中,李存孝跟牛存節交過手,知道牛存節也是一員悍將,但要說能夠輕易的殺掉安金浚,李存孝當然不會相信。
後來聽逃回來的少數潰軍說安金浚是被牛存節用一個會噴火的東西一擡手就把腦漿子打出來了的情況之後,李存孝才知道安金浚是死於敵人的遠程殺傷性武器,這一點讓李存孝十分頭痛。
敵人的武器很先進,精度比弓箭容易掌握多了,而且射程也比弓箭要遠的多,即便是軍中的神箭手,也比不上一個普通的槍手,這一點是李存孝都清楚的事情。可清楚歸清楚,要解決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聽說李存彰派人仿照火槍,用了大批的資金,幾十號人研究了兩個多月,算是研製出來了,就開了兩槍就炸膛了,連試槍的人都被炸傷了,手指被炸掉了好幾根。
李存孝長嘆了口氣,敵人很難對付,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說朱溫是李存孝出道以來遇見的最難纏的對手了,沒有之一。
可是李存孝也覺得這次李克用也確實有不對的地方,畢竟李克修是跟着李克用南征北戰十餘年的人,十幾歲就跟着李國昌圍剿龐勳,可以說是戰功赫赫的功臣,竟然說罷免就罷免,還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裡,要說沒有李克用的授意,恐怕李克恭未必有這個膽子動李克修。
李克修在軍中和民間的威望都很高,無怪乎潞州會發生兵變,這件事確實是義父欠考慮了,李存孝想。
就在這時,李存孝的心腹李乾求見,李乾是東門的守將,李存孝道:“李乾,如今形勢緊迫,你不在城門看着點兒,跑來這裡幹什麼?”
李乾看了看李存孝身邊的幾個親兵和丫鬟,沒有說話,李存孝知道李乾肯定有話說,就打發親兵和丫鬟迴避一下,李乾親自把門關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道:“潞州方面送來的,說讓我親手交給將軍……”
李存孝看了李乾一眼,冷冷的道:“如今潞州可是被朱溫佔據的,你不怕掉腦袋?”
李乾道:“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單獨來見將軍,將軍,如今形勢對我們很不利,王爺恐怕對我們也有意見,您不看李克修李將軍的下場嗎?論親疏李克修將軍可不比將軍您差啊……”
“住口!”李存孝拍案而起,道:“義父對我恩重如山,就算是義父讓我死,我都絲毫不會皺一下眉頭,你竟然敢說這種話?”
李乾嘆了口氣,他跟李存孝的關係雖然是上下級的關係,可實際上李乾是李存孝的堂兄,所以李存孝雖然發火,李乾並不是很害怕,依舊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李存孝,良久之後才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將軍保重!”說罷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存孝看着李乾的背景消失在門口,李存孝才深深的嘆了口氣,一回頭,卻發現那封信被李乾放在了桌上。本來他不想看這封信的,就像以前朱溫送來的哪幾封信一樣,直接在蠟燭上點燃就算完事兒。
可李存孝由於受了好奇心驅使,還是拿起了那封信,打開依舊被火漆密封的信件,信紙是上等的宣紙,一行行蠅頭小楷映入眼簾,字並不是用毛筆寫的,字的每一個筆畫都很細,字特別小,讓他這個看慣了毛筆字的人看的很是吃力。
果然不出李存孝的所料,信中的內容提及了李克修的事情,並說了朝廷各路大軍征討河東的事情,這些李存孝都知道,目前河東的局勢很緊張,李克用雖然兵力強悍,可要說與天下爲敵,他還真沒有這個實力。
信中隻字未提要拉攏李存孝的字眼,只是說李存孝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不能就此毀了云云,並無什麼更深層次的東西,落款是朱溫。
李存孝本以爲朱溫寫信來定然是爲了勸降,沒想到對方竟然隻字未提勸降的字眼,只是讓他小心一些,莫要走李克修的老路,心中還提到當年上源驛一戰,說那是楊彥洪擅作主張所爲,朱溫根本不知情云云。
李存孝見並不是勸降信,也就放下心來,這種敵我雙方的大將通信的事情也很正常,三國時候就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所以李存孝也沒有放在心上,並寫了一封回信。說實話,李存孝對朱溫這個人還是比較佩服的,特別是朱溫的施政方針,朱溫佔據宣武軍不過五六年時間,把這片久經戰亂、餓殍遍野的土地變成了到處都是良田的富饒之鄉,把流離失所的百姓都安排的很停當,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反觀河東的情況卻恰恰相反,經常有地方發生暴亂,官兵打死人的事情時有發生,這些塞北來的兵丁跟本地漢人百姓之間的矛盾也是日益加深,經常出現摩擦。衝突事件接連不斷,本來李克修管理的潞州還算平靜,可沒想到李克修不但被罷免了官職,竟然還死在了獄中,這一切都跟李克用的剛愎自用脫不開關係。
可李存孝是李克用的義子,他沒有權利去說什麼,也不敢去說什麼,可並不代表他心裡沒有想法,所以他的回信中不可避免的就透露了出來一些心中的想法。
朱溫很快就又一次回信了,還是那些不疼不癢的東西,這之後兩人經常通信,有時候拉些家常,有時候說些施政的方針,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東西。李存孝也對朱溫的風度所折服,日子久了,就顯示出了作用來,李存孝的回信中也時常透露出一些對河東方面的不滿,兩人這種通信方式就像是好友聊天一般。
身在潞州的朱溫也有些感慨,他想如果這是二十一世紀的網絡時代的話,該多好啊,直接用QQ、或者是微博聊天就行了,哪裡用送信這麼複雜?
這時的朱溫就開始懷念過去在二十一世紀時的那些日子來了。朱溫嘆了口氣,問道:“時間都過了快一個月了,信也寫了好幾封,計劃應該可以試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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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俊道:“王爺莫要心急,我有分寸。不過既然王爺想提前行動,那我就下去安排安排,爭取把李存孝弄到我們陣營中來。”
這時候,赫連鐸帶領的吐谷渾的人馬已經跟佔領了遮擄軍的大部分州縣。李匡威的幽州軍也不是吃素的,叄萬大軍已經入關,隨時可以戰鬥;張浚更是集結了華州、鳳翔等地的兵力,駐紮在河中的晉州,各路大軍已經齊備,馬上就可以出發了。
張浚是文官,他並不懂得打仗,帶領千軍萬馬,這是第一次。不過張浚很有信心,二十萬大軍齊聚河東,他心中當然有了很深的底氣。更何況攻打遮擄軍的赫連鐸捷報連連,攻打蔚州的李匡威也是捷報屢屢傳來,一座座州縣被收復,張浚似乎已經看見勝利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這一刻,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意氣風發。
雖然他有些不習慣馬上的顛簸,可他還是沒有一句抱怨的話,這種感覺很良好,出將入相,這時任何一個混跡官場的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這時他又一次想到了韋昭度,韋昭度也是宰相,帶領王建、顧彥朗等人攻打西川已經有三個年頭了,雖然已經打下了很多地盤,可成都還沒有攻克,這一點讓張浚很是腹誹。
自己這裡大軍剛剛集結不到一個月,就捷報連連,可以說比韋昭度的進度快的多,甚至他已經可以預見了不久的將來,自己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廷肱骨之臣,孔緯、韋昭度這些人都要屈居自己之下,彷彿自己就是大唐的中興功臣。
這一刻他竟然想,如果這次真能在短時間內掃平河東的話,就接着南下,收復戰亂不斷的淮南,聽所孫儒和楊行密在那裡正打的不可開交,不知道有多少黎民百姓飽受摧殘,自己作爲宰相,怎麼可以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