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越來越多的人衝過來,可他們幾乎無法阻擋王彥章的腳步,這時王彥章雖然身手依舊矯健,但已經沒有了一開始時的那種從容,兩杆鐵槍交替使用,就連戰馬也已經換了兩次。
王彥章渾身浴血,身上的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看了一眼朱友裕所在的方向,卻見朱友裕騎在馬上,並沒有像王彥章一樣衝在第一線,只見他雙手端着一隻步槍,每一次槍響,必定有一個敵人倒下,朱友裕身後有一個人專門給他換子彈,每一次裝彈五發,朱友裕每一次換槍,就會有五個敵人倒下。就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王彥章已經換了六次槍,也就是說他已經射殺了三十人以上。
王彥章砍殺了這麼長時間,也不過才殺了八十來個敵人,雙臂已經有些痠軟,可他看見朱友裕的樣子,心中不由的感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人家那槍法打的,我簡直就沒得比。王彥章當然也有火槍,但他根本打不準那東西,主要是他一開始對火槍沒有什麼概念,所以一直沒有訓練,以至於槍法差的要命。
王彥章心道: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練習一下槍法,日他姥姥的,這種打法多省力氣?
越來越多的敵軍衝上來,王彥章連着扔了兩個手榴彈出去,把攻上來的敵軍炸死一大片,可三萬敵軍,即便是他們這區區的五百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殺的完。
這時兄弟們已經出現了傷亡,一些用完了手榴彈的士兵在筋疲力盡之後被敵軍殺死。
王彥章很清楚,他們的攻勢不可能再像剛開始那樣犀利了,雖然士卒們的士氣依舊高漲,但他們的身體已經開始疲憊,面對越來越多的敵人,他們感到了無力,很多人身上都掛了彩,就連王彥章如此強悍的身體也已經感覺到疲憊不堪。
可王彥章依舊在馬上揮舞着沉重的鐵槍,鐵槍猛然揮擊,把敵人伸過來的數支長矛攔腰砸斷,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他不想就此認輸,他想像當年的徐懷玉將軍一樣襲破敵營,斬將奪旗。
他遠遠的看見了敵軍主將的大旗,王彥章大吼道:“兄弟們,跟我一道殺過去,生擒王敬銘……”
身後的三百鐵騎還有兩百多人,他們拖着疲憊的身軀,跟着王彥章校尉高喊:“生擒王敬銘……生擒王敬銘……”
戰馬踏着敵軍的屍體奮勇向前,敵軍雖然害怕,但他們同樣清楚,他們佔據着絕對的人數優勢,他們清楚,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就能把這來偷襲的數百人全部殲滅,所以他們雖然一排排的倒下,可更多的人依舊在戰鼓聲中衝上來。
朱友裕也發現了王彥章的企圖,這時候王彥章已經吸引了大部分的敵軍的注意力,彷彿如撲向大火的飛蛾,可依舊是那麼義無反顧的衝了過去。
朱友裕知道,王彥章是想吸引住敵軍的注意力,給自己製造撤離的機會,朱友裕心中熱血上涌,是他拉着王彥章來偷襲敵營的,他定然不會把王彥章留下,自己逃走。
朱友裕手中的火槍不停的開火,消滅一個又一個敵人,朱友裕高呼道:“兄弟們,跟我衝過去,與王校尉會和,生擒王敬武,把這些青州兵人趕出我們的家園……”
他帶着的那些人戰鬥力遠不如王彥章的隊伍強悍,但他們卻帶了大量的手榴彈和火油罐子,他們奮力的把火油罐子扔向敵軍,之後投出火把,讓大火在敵軍的人窩裡點燃……一個個手榴彈扔出去,炸的敵軍紛紛後退,炙熱的彈片高速旋轉着割破敵人的喉嚨,劃破敵軍的鎧甲,一排排的敵軍倒了下去。
雖然他們戰鬥力不是很強,可他們所造成的殺傷力卻比王彥章的隊伍更厲害的多。
並不是很遠的距離,卻彷彿如千里之遙,中間隔着數以千計的敵軍,讓他們這區區一兩百人根本衝不過去,手榴彈炸開一個缺口,隨即卻又有更多的敵軍衝上來,佔據原來的位置。敵人彷彿殺之不盡一般,讓他們感到很無力。
朱友裕遠遠的見敵人的一個都將在前方指揮,手中的令旗不時的揮舞着,彷彿指點江山一般。
朱友裕毫不猶豫的端起步槍,從容的發射,把那名敵軍的都將打下馬來,那名都將一死,前面的敵軍的攻勢明顯的一滯,朱友裕當然能夠把握住這一刻,他趁着敵軍將領落馬的那一刻,急忙帶着麾下僅有的一百多名士兵衝了過去。所過之處敵軍紛紛潰退,將是兵之膽,可如今兩個都將死於敵將手中的燒火棍,失去了主將的敵軍哪裡還有膽量打?
潰退的敵軍如洪流一般往回退走,卻被衝上來的更多的敵軍抵制住,自相踐踏而死的幾乎比被朱友裕他們殺死的都多。
終於朱友裕成功的與王彥章會和到了一起,這時候王彥章正被七八個敵人圍攻,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王彥章奮力架開右邊攻來的幾根長矛,左手一翻,提起馬鞍邊的另一杆鐵槍,勉強架開了攻到左肋下的一直長矛,卻有一把長刀正在這時砍向了王彥章的左臂,如果這一下砍實的話,恐怕王彥章的左手連着鐵槍都會被砍掉,王彥章身後的幾個親兵怒吼着想往前衝,卻被敵軍的如林長矛阻擋下來。
王彥章這時手中長槍回撤已經不及,眼看着這一刀已經要砍中王彥章的手臂的時候,旁邊一杆鑌鐵長刀猛然間架開了這一刀,緊接着那柄長刀如潑風般在敵羣中一陣翻滾,十幾只敵人的手臂被砍掉。鮮血如泉水般飛濺出來,緊接着王彥章看見一個只穿了一身緊身綢緞勁裝的朱友裕如天神下凡一般從天而降,手中的長刀如旋風般向着前面的敵人猛砍猛殺,轉眼之間七八個敵人被他砍翻在地。
王彥章悽然一笑道:“大公子,沒想到你的功夫這麼好,不過在這種時候最好要藉助戰馬的力量,憑藉個人武勇未必能夠殺的了多少敵人。”
朱友裕苦笑道:“王校尉,是我害了你,看來我們根本就不該逞這種匹夫之勇,畢竟五百人對三萬敵軍,兵力懸殊太大了。就算是他們都伸着脖子讓我們殺,我們都未必能殺的了這麼多人。”
王彥章道:“大公子,剛纔你本來有機會能夠衝出去的,爲什麼不衝?”
朱友裕搖頭道:“是我帶着你們來偷襲敵營的,我怎麼能看着你們陷入敵營而不顧?既然大夥兒都是我們宣武軍的大好男兒,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我以五百兒郎殺敵數千,就算是死在這裡,也值得了。”
兩人一邊說話,手裡絲毫不停,由於這時敵軍十分密集,朱友裕一杆鑌鐵大刀擋住了敵軍的大部分攻勢,王彥章得以有了一些喘息之機,兩人並肩作戰,身後的士卒也都跟了上來。兩路人馬合在一起也不過只有三百多人了,三百多騎兵拖着疲憊的身軀,騎着同樣疲憊的戰馬,而對面是如林的長矛和巨盾,可他們被前面的兩個統領的勇悍之氣所感染,一個個依舊義無反顧的往前衝,手中的長矛和長刀毫不猶豫的把對面的一切摧毀。
這時候他們這三百人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別說是往前衝,就是向後退都已經沒有了退路,王彥章和朱友裕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他們都還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年輕的時候,正是充滿夢想的時候,他們不甘心就此死亡,他們要用自己手中的兵器殺出一條血路。
他們有着不同的目的,卻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朱友裕是想得到別人的認可,王彥章同樣也是想立功,想像當年的徐懷玉一樣連破敵人七座營寨,那是何等的威風?
其實這次就算是讓徐懷玉來,也未必能夠打的贏這一場突襲,因爲這平盧軍的官軍訓練程度可不是當年的那些淮西臨時裹挾來的亂民所能比的。他們能夠以五百人把敵軍的大營搞的一團狼藉,並殺敵數千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戰果了,雖然沒有燒掉敵軍的糧草,但已經足以讓他們自豪了,試問哪個人可以說自己可以像他們一樣帶着五百人在數萬敵軍中殺敵數千?恐怕沒有人敢如此說吧!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們的透頂,朱友裕幾乎已經看見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一般,他慘然大笑,把手中的鑌鐵大刀揮舞的如車輪一般,前面的敵軍擋者披靡,竟然被他接連砍死十餘人。
在後邊注視着戰場的王敬銘道:“這兩人悍勇無比,定然是宣武軍成名多年的大將,想來當年趙子龍也不過如此,可惜這麼好的人才卻不能爲我所用,所以只能把他們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