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懇請你保佑七皇子和他的皇子妃白頭到老、相親相愛。”蕭玖璃的聲音哽咽着,眼淚啪啪掉下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抹抹淚水,可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片刻的沉默,蕭玖璃恣意地淌着淚,吸了吸鼻子,將壺裡所剩的酒全倒進口中,扔開那酒壺,一翻身跪在那樹前,“我只求他一世安好,愛他所愛,得人真心相待。只要他安好,只要他幸福,我甘願用我的生命來換!”
說完,蕭玖璃重重地對那大樹磕頭,“願他所有的夢想都成真,願他這一生多子多福,願他……”
明明已經泣不成聲,蕭玖璃卻還是努力讓自己笑着把話說完,“願他從此忘了我……”
黑影身子一晃,五指收攏成拳,看着那瘦小的人兒就要磕下最後一個響頭,再也忍不住,從黑暗中閃了出來,一步一步向蕭玖璃逼近。
他的手一拂,蕭玖璃的身子便像被什麼托住了一般,再也磕不下去。
蕭玖璃一滯,側過臉來,月色下,那張漸漸逼近的俊臉,讓她心裡一慌,強行掙脫束縛自己的力量,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低下頭避開那人,匆忙就要離開,豈料那黑影一晃就到了她的面前,淡淡的紫金花香瞬間將她包裹,她情不自禁向後退去。
“真是膽子見長,誰同意你走的?你以爲你逃得過我?”黑暗中,白逸羽一把抓住蕭玖璃的胳膊,語音幽冷,眸子閃閃發亮,“忘了你?誰說我要忘了你?你是我刻在心上的人,是長在我心底的硃砂痣,你要我如何忘?”
蕭玖璃不說話,只是竭力想要掙脫他的手,可那手就像鐵鉗一樣越收越緊,根本沒給她逃脫的機會。
下一秒,白逸羽一把將她攬入懷裡,死死箍着她的腰,低頭準確無誤地吻住她的脣瓣,大肆掠奪屬於她的甘甜。
剛一吻下去,白逸羽就從那幽蘭香中辨出一股濃濃的酒味,他眉心微微一蹙,心下一嘆,反倒將她柔軟無骨的身子攬得更緊,脣舌交丨纏,隨她一起醉了去。
天知道這些日子他有多想念她的甜美,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裡,他睜着眼睛發呆,腦子裡想的都是昔日與她相擁纏丨綿的畫面。明明近在咫尺,卻偏偏要掩着真心,要與她遠隔萬里一般的生疏冷漠,她的失落她的難過,何嘗不是他的心痛?
蕭玖璃起初還在拼命地掙扎,可是不管她怎麼捶打,白逸羽的懷抱就像鐵鑄的,巋然不動。到後來她被吻得快要無法呼吸,白逸羽直接點了她的穴道,拉着她在那樹下跪了下來。
“月老,都說你幾百年來締結了不少月國的好姻緣,我只願到我這裡,靈驗一次就好。”白逸羽仰頭看着那樹,一臉的鄭重,“我這一生,只愛一人,他此刻就與我跪在一處。若你真的有靈,那便保佑我們攜手一世。若有來生,還有來世,我都願與他牽手,除了他,再不要旁人。”
說完,白逸羽對着系滿許願帶和紅繩的大樹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將蕭玖璃打橫抱起,身子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白逸羽七拐八拐,竟帶着她去了城東的一處園子,這裡位置偏僻,園子不大又很普通,並不起眼。
白逸羽抱着蕭玖璃迅速閃進了主屋,手一擡,屋裡亮了,觸目之處,全是紅色,窗櫺貼着大大的喜字,房樑上掛着紅綢,一對大大的龍鳳紅燭放在桌上,牀榻上鋪着大紅的喜被。蕭玖璃頓時就傻眼了,酒似乎也醒了一大半兒。
白逸羽也不說話,只將蕭玖璃放在鋪着紅色靠墊的長塌上,自己走到屏風後,換下了夜行衣,當他再次出來的時候,身上穿的竟是大紅的喜服。
無視蕭玖璃滿眼的驚訝,他剝掉蕭玖璃的外衫,也爲她換上了喜服,拔掉她頭上束髮的竹簪,用手攏了攏她柔順的烏髮,掏出那玉簪鬆鬆地爲她斜挽在頭山,隨即解開了她的穴道。
“你,你要做什麼?”蕭玖璃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原本喝了酒就有些犯糊塗的她,覺得怎麼都跟不上白逸羽的節奏。
“玖兒,今夜我要娶你!”白逸羽攥緊蕭玖璃的手,眸光璀璨如星,“我要和你拜堂,從此後,你和我再也不分開!”
“你瘋了……”蕭玖璃連連退後幾步,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衝擊。
“我是瘋了,我要這天下,也要你!你是我的護衛又如何?我只知道自己想要日日夜夜與你廝守,再不分開。你是男子又如何?我只心悅你!除了你,我的心裡再容不下別人。我要以天下爲聘,一生一世,只寵你一個!”
白逸羽說着將她拉回自己身邊,“求娶葉瓊,是皇姐提出的結盟條件。我早就說了,我放在心尖上護着的,只有你一個,葉瓊不過是顆棋子罷了。除了你,我誰也不想娶!”
“殿下……”蕭玖璃擡眼看着白逸羽,眼裡明明帶着幾分潮意,脣角卻牽起一抹笑意。
“我不是你的殿下,我只是你的小七!”白逸羽只覺得看着她強顏歡笑,比看着她掉眼淚更讓他難過。
“葉小姐一定會是個好妻子。”蕭玖璃眼裡潮意更甚,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喚他小七,“我只是你的護衛……”
“你是我的誰,你很清楚,何需用護衛來做說辭?”白逸羽死死盯着她,“葉瓊再好也與我無關……”
“葉小姐是七皇子妃,是七皇子府的主母,怎麼會與殿下無關?殿下這些日子心心念念要護着的,不一直是她麼?”這些日子,蕭玖璃心中一直扎着一根刺,雖然她不言不語、不吵不鬧,卻不代表她真的不在意,“殿下那麼在乎她,那麼心疼她,那麼愛惜她,明日就將與她大婚,怎麼今日反倒說出這樣的話來?”
“夠了!”白逸羽輕喝一聲打斷蕭玖璃的話,雙手擁住她的肩膀,眼裡閃着愧疚和心疼,“爲什麼要相信你的眼睛,而不相信你的心?我在乎的是誰,你真的不知道?我知道我沒有及時告訴你真相,讓你難過了。可是,若我不全身心地去保護葉瓊,旁人便不會相信我真的想娶她,皇姐也會認爲我不遵守約定。若我不這樣冷落你,那些人就會將矛頭對準你,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你一再被暗殺?”
果然如此,蕭玖璃脣邊漫起苦笑。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蕭玖璃深吸了一口氣,竭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滾出來,“我從來都知道,終有一天你是要娶妻的,不是麼?就算三公主她不逼你,皇上也還會爲你指婚,與其再娶一個徐棲桐那樣的女子,還不如娶葉小姐,至少她不會鬧得家宅不寧,也不會虐待我……”
“玖兒,再不會有人虐待你!”白逸羽聲音一冷,“娶葉瓊便是爲了擋住其他想進府的女人。”
“我知道。”蕭玖璃垂下頭,不去看他。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何要走?”白逸羽捧起蕭玖璃的臉,凝着她的雙眼,“爲何又要這樣悄悄離開我?”
“我……”蕭玖璃無言以對。
不管心裡如何明白事理,看着他和別人成親,她終究還是會疼的呀。即使她已經猜到他娶葉瓊並非是因爲愛,可她心裡還是難受得緊。一想到他明日的大婚,她便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再在七皇子府待下去。
儘管她內心並無怨恨,卻無法笑着看他與別人拜堂。一想到從此後,他身旁便有了別的女子,她的心就疼得無法呼吸。
“你怎麼能一走了之?你怎麼能把我推給別人?”白逸羽緊緊將蕭玖璃抱在懷中,雙臂恨不得將她勒入自己的身體,“這些日子,我早就暗中佈置好了這處別院,今夜我要娶你,我的心和我的人,都只屬於你!”
“你……”蕭玖璃張張嘴,不知要說什麼,“兩個男子”成親,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白逸羽都能做,都是爲了她啊。一時間,她心中五味雜陳,酸甜苦辣,無法細說。
“我不愛她,過去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我只愛你一個,只要你一個,娶她不過是不得已,你就當我是在演戲,你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你只需記住,我愛的是你,我真正娶的是你,就好!”
白逸羽緊緊拽着蕭玖璃,第一次用帶着乞求的口吻和她說話,“玖兒,如果不能娶你,不能與你拜堂,我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得知你悄悄離開時我有多後悔,爲什麼總是自以爲是,爲什麼總以爲自己爲了你好就可以不告訴你,讓你傷心絕望,我真是該死!若是今日尋不回你,天涯海角我都會去找你,就算舍了這七皇子不做,我也不能沒有你!”
蕭玖璃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出來。她透過淚水看着他,紅燭的光亮照在他身上,掩不住他眉宇間的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