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爲期兩天的丹麥之行,從王宮走出的那一刻,惜夏的心終於完全放鬆下來。
“修,我們坐船回去好不好?”想着湛藍的海景,惜夏突然建議。
“嗯。”墨津修只是淡淡應着,望着她的眼神,滿是寵溺。
“那就這麼定了!”牽着他的手,拋開同行的保鏢,惜夏領着人直奔碼頭而去。
來到碼頭,兌零,排隊,購票,墨津修靜靜看着忙碌的惜夏,薄脣逸出點點的笑意。
“好了,可以進去了。”將手上的票拿到他眼前晃了晃,惜夏領着他往船上走去。
“越來越有妻子的樣了。”冷不防,身後一道低沉的笑聲響起,聽得前面的惜夏直翻白眼。
什麼意思?她以前沒有妻子的樣嗎?
遙遙的,一雙目光冷冷觀察着這邊的墨津修和未惜夏,在看到兩人上船後,脣角揚起抹陰冷的笑,悄然離去……
挪威,王宮。
“查到兩人的行程了?”坐在椅子上的北惠媛騰地起身,一臉欣喜看向剛奔進宮的親信,亞倫。
“是的,媛側妃,派出去的人親眼見到萊特殿下攜夫人上了回挪威的大船。”跪在地上的亞倫低垂着頭,如實稟報。
“很好!”北惠媛冷哼一聲,眸光閃過一絲森冷。
只要上了船就好,船上,如果想要解決一個人的命,容易得很。
“媛側妃,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微微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亞倫問得小心翼翼。
“用盡一切手段阻止萊特回挪威!哪怕是,顛覆了整艘船!” 北惠媛臉上的笑容依舊,美眸卻浮起一絲陰冷,說出的話字字狠毒。
既然離開了挪威,就別想再回來!
永遠不要再回來!
“砰!”房門在她的話後猛地被推開,北折原不可思議看着揚笑的北惠媛,聲音因狂怒而嘶啞,“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她還在船上!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是萊特逼我的,如果他好好呆在臺灣不回來,我也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決定!”不明白北折原因何而生氣,北惠媛一步一步走向他,字字清晰,“只要他死了,你最大的王位競爭對手就不在了,萊特艾佐必須得死!”
冷冷看了北惠媛一眼,北折原一把將她推開,拔腿往宮外跑去。
惜夏還在船上!
現在,他必須得趕去丹麥通往挪威的那片海域……
冷冷看着離去的北折原,北惠媛忽然仰起臉,對着外面的庭院大聲笑了起來,“墨嫿染,你看到了嗎?很快,你的寶貝兒子就會來陪你了!哈哈———”
……
“寶寶,這裡是回爹地所在的國家必須經過的海域,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到嫿染莊園了,想家嗎?”拿着相機,不停按動着快門捕捉着海上夜景,惜夏邊拍邊給腹中的寶寶介紹着。
旁邊,墨津修淡淡看着這一切,薄脣逸出一抹極淺極淺的笑意。
“寶寶,別跟爹地學,整天話少得可憐,酷酷的一點都不可愛。”想着墨津修自從上船後,就沒怎麼說過話,惜夏突然撫摸了下平坦的小腹,認真提醒着。
“用餐時間到了。”惜夏的表情,逗樂了墨津修,幾步走到她身邊,不由分說,拉着她就往船上的餐廳走去。
來到餐廳,點了餐,十多分鐘後,服務員端着兩人所點的餐出現在了餐廳,還沒走過去,猛地被人喚住。
“我替你送過去!”說話的是一名同樣身穿服務員制服的男子,陌生的面孔看得那服務員一愣,正想拒絕,一疊鈔票猛地塞進了他的口袋。
“記住,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冰冷的聲音由身後飄來,修長的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白粉,以快到無從辨別的速度衝着裡面的兩杯水灑了進去。
“晚上好,這是二位剛點的餐。”端着餐來到墨津修桌前,低垂下頭,將裡面的食物放在了兩人面前,那人轉身,眼角餘光斜睨了兩人一眼,出了餐廳,速度來到船尾,跳下了早已在下面等候的小船。
“都弄好了嗎?”船上,一名男子看了那人一眼,冷冷問着。
“藥已經下了,開船員那裡也動了手腳,船應該不久就會出事。”
男人點點頭,開着船離去……
晚餐結束後,惜夏牽着墨津修再次往船頭走着。
海上的夜永遠不會安靜,涌動的海浪擊打着船身,微涼的海風颯颯而過,海輪發動的聲音在夜晚格外清晰。
平穩的走廊,兩人安靜走着,冷不防船身突然猛烈一震,隔得不遠的兩人在那一震動下被分開了老遠。
“惜夏,你沒事吧?”穩住被滑出的身體,墨津修擔心看向跌倒的惜夏,正準備過去,船身卻再次晃動了起來。
黑眸靜靜看着地板,墨津修思考了幾秒,擡起頭,神色轉爲嚴肅,“惜夏,船出事了,這裡危險,現在,速度回船艙!”
強勢的口氣,沉穩不亂的分析,嚴肅的神色讓惜夏一怔,想走向他,船身卻冷不防再次一震,較之先前,這一次更強烈了,而兩人在那一震動下,越離越遠……
“修———”惜夏的身體在那一晃動下踉蹌往船艙護欄撞了過去。
“惜夏,抓住護欄,別動!”擔心她的身體,墨津修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對她吼着。
認真的神色,緊張的口氣看得惜夏一驚,眸光靜靜望着他,她狠狠點了點頭。
墨津修衝着她擠出抹笑,掙扎着想站起身,不料身體卻像被下了軟骨散,怎麼也使不出力。
船上,早在剛那幾次震動後亂成了一片,聲聲驚叫從船艙傳出,“船觸礁了,快逃啊———”
聽到那聲尖叫,墨津修看了惜夏一眼,咬緊牙,想奔過去,船身卻突然傾斜了起來,劇烈的晃動引得海水如風暴般被掀起,洶涌的雨注如千層巨浪衝着甲板上的兩人席捲而來……
一股巨大的甩力襲向癱倒在地上的墨津修,直接將人一帶,整個人往船外飛了出去……
“修———”抓着護欄的惜夏慌了,身上的銀鏈在風雨中向墨津修的身體一擲,細細的鏈子纏繞上了墨津修的身,飛出船的身體在銀鏈的作用下懸掛在了船頭的護欄外。
惜夏咬緊牙,將銀鏈牢牢系在了身邊的護欄,雙手緊緊拽着銀鏈,向着他的方向奔了過去。
“惜夏,不要過來!危險———”雨幕中,看不清墨津修的臉,夾雜着憂心的聲音卻格外清晰。
“修,抓住我的手!”藉着銀鏈,踉蹌奔到墨津修所在的位置,惜夏伸出手,緩緩向護欄外的他夠了過去。
體內,一股紊亂的氣流上下竄動着,像是噬心的藥,吞噬着神經,讓人無從使力,黑眸靜靜看着身下涌動的海水,墨津修瞬間明白,看來,不小心被下藥了……
“修,抓着我!”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船上,惜夏不放棄地呼喚着。
又是一股浪潮席捲而來,吹打在趴在護欄上的惜夏身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浪花,掛滿了整張臉。
一股求生的意志支撐着墨津修,靜靜看着那雙柔白的手,正準備向惜夏伸去,纏繞在身上的銀鏈卻突地一鬆,整個人迅速往下滑去……
“修———”一聲撕心的呼喚響起在船頭,惜夏驚恐睜大眼。
墨津修咬緊牙,千鈞一髮之際,伸出的手慌亂中抓住了銀鏈的另一端,整個人懸掛在了船下。
人羣,早已慌作了一團,驚慌失措的尖叫響成了一片。
船外,墨津修全身冷汗涔涔,抓住銀鏈的手越來越無力,嘶啞的聲音帶着心疼響起,“惜夏,不要管我!救自己!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海上觸礁的危險,他非常清楚,眼下這情形看來,沉船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修,你等着,我會把你拉上來的!”沒有理會他的話,惜夏突然一咬牙,在墨津修錯愕的目光中,縱身一翻,身體越過了護欄,纖柔的手臂懸在船外向着下面的他伸了過去。
“惜夏,你瘋了,回去!馬上回船上!”護欄下,懸掛在銀鏈上的墨津修心在她的一個動作下揪緊,沙啞地衝着她吼着。
“修,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沒有理會墨津修的話,惜夏沿着護欄,身體慢慢往下滑着,直至估計着手可以夠到他,才停了下來。
小小的手,隔着水幕,那麼纖柔,卻那麼固執。
“傻瓜,你這樣會跟着掉下去的!”看了眼下面的漩渦,墨津修聲音因心痛而嘶啞。
這樣的她,就算是夠着了他,也沒那力氣拉他上去!而他現在的情況,自救的可能爲零……
“那就讓我們一起離開……這世界……”
“惜夏,不要這樣,聽話,翻進去,回去了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南優,伯格,媽咪,都會代替我照顧你的……”抓着銀鏈的手越來越力不從心,墨津修極力勸說着。
如果她現在逃,還有生存的可能,哪怕生機很渺小。不逃,註定會死!
“我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淚模糊了視野,望着他,惜夏固執地再次伸出了手。
靜靜看着那張熟悉的容顏,墨津修臉部的表情很柔很柔,聲音異常平靜,“惜夏,聽我說,回去之後,好好照顧自己和肚子裡的寶寶,什麼也別多想,乖乖睡一覺……等我回來……”
“修,你在說什麼?”淚眼朦朧看向他,惜夏的手不放棄地往下探去。
凝視着她黑眸漾開無限的柔情,墨津修薄脣流溢出一抹笑,在惜夏驚恐的目光中,手脫離了銀鏈,身體直直向着海面墜落了下去……
“不要———”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響起在海浪之中,惜夏鬆開攀着護欄的手,正準備跟着跳下海,一雙手臂適時伸出,在看清拉住自己的人時,眼淚模糊了一片……
“救他……求求你……幫我救他……”聲音早已喑啞,惜夏衝着出現在船邊的北折原哭喊着。
不顧她的掙扎,一把將她拉上船,北折原的聲音很輕很輕,“船觸礁了,可能會沉,先保住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
“我不要……我要修……我只要他……”發瘋似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此刻的惜夏早已失去了理智。
“惜夏,現在船在傾斜,萊特掉下去的地方肯定是漩渦,沒法救的!”任由她發泄着,北折原將人打橫一抱,帶着她直奔開來的船而去。
遇上這種情況,不僅是墨津修,船上大部分人同樣會死!救生艇沒來,即使穿着救生衣跳了海,生存的機率也不大!
但是,這些他沒告訴惜夏。
現在的她應該很害怕聽到“死”那個字眼吧……
“我不要走……修還在下面……我要去救修……我要救他……”船上,未惜夏發瘋似地踢打着北折原,整個人早已崩潰。
“你怎麼去救他?”沒有理會她的拳打腳踢,北折原口氣仍舊是很輕很輕。
“你派人去救好不好?我求求你……”一句話,讓惜夏眼淚流得更洶涌了,喑啞的聲音那麼無助,那麼令人心疼。
“惜夏,沒有救生工具下去無疑是死路一條,這次事故這麼嚴重,相信救生人員很快就趕來了,不要哭……”倔傲的她,居然對他用求這個字,北折原聽得比她說着還難受。
惜夏不語,只是失神地看着墨津修落海的位置,眼淚瘋狂地流着。
北折原無奈看了她一眼,命令人開着船離去。
兩人離開後不久,之前的船整艘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