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格，你的息影是什麼頒獎季公關嗎？”圖爾打給葉惟樂呵呵地笑問，《我們都是馬歇爾》虧慘了。
6500萬製片費，沒多少誇大和策略抵消，傳奇影業佔了大頭，三週下來3600萬，按預估能以4500萬下畫就是萬幸，大筆的錢就這麼打水漂。這根本就沒有道理！重金請來的製片人和導演McG可是《霹靂嬌娃》系列的導演，參與制片的劇集《橘子郡男孩》、《邪惡力量》也深受年輕觀衆歡迎，就算衝不了獎也不該商業失敗……
電影就是電影，圖爾開始理解這句話了，亦已經體會到電影業的殘酷。
在1月5-11號一週，《博物館奇妙夜》蟬聯北美周冠軍，而葉惟的兩部骨頭，第9周的《可愛的骨頭》在418家影院收下$781，659，總票房138，928，817；第4周的《冬天的骨頭》在60家影院收穫$1，603，910，總票房$4，759，034，本週規模擴大至105家。
“沒有，不是的，真的息影，真的足球之旅。”葉惟的笑聲從手機傳出，“很有趣對嗎？哈哈哈。”
圖爾的無語和心傷誰能懂，因爲肋骨被撞裂，過去的聖誕新年假期都沒好日子過。他樂呵邀請道：“什麼時候吃頓晚餐？我還想和你談談合作，我們公司有很多項目需要你的才華，或者投資你的項目……”
“托馬斯兄弟，我都告訴別人我現在沒有電影項目，但我要多告訴你一點，我有些朋友的項目可以推薦給你，純粹的友情推薦，我不保證什麼。”葉惟說得認真，“至於我的項目，如果有什麼新情況，我不會忘記你的。”
“那當然好……”圖爾“高興”地應下來，內心想砸橄欖球。
……
葉惟說的朋友們包括了達魯姆他們。
做完《狗狗的聖誕節》後他們繼續合作在做新的喜劇項目，計劃書上有了成功的往跡，假如再做一個同類型同級別項目，融資並不難，但他們要做的是銀幕發行級別，預算是300萬，這就比較複雜了。
他不是比爾-蓋茨，不能像保姆一樣提供資金，不過這事真的給了他啓示，想起自己當初找錢的艱難，更多人更艱難，花上好幾年卻徒勞無功的大有獨立電影人在。
現在世道更不好了，因爲德國的金鵝被殺死了。
近年來美國影片的製片商列表中總是有德國公司的身影，這不是巧合。德國允許其電影業的投資者從他們的影片投資中得到減免稅款，即使他們投資的影片還沒有開始拍攝。如果哪位德國人想把上繳稅單的日期延期到更希望的日子，投資未來要拍攝的影片就是好辦法。
對於好萊塢和獨立電影業，德國法律就像一位最體貼的情人，給你的只有美妙。與其他國家的稅法不同，它不要求影片必須在當地拍攝，或必須僱用當地人員。它只要求影片要由擁有影片版權並能分享未來利潤的德國公司製作。
正所謂“好萊塢就是一羣律師和會計”，律師們輕易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首先好萊塢製片廠通過書面策劃把影片版權賣給一家德國公司，然後再立即把影片租回來。這時候影片好像是屬於那家德國公司的，德國人再和製片廠簽訂一份“製作服務協議”和一份“分銷服務協議”，製片廠之後再借助優先購買權把影片重新買回來，結束了德國人象徵性的、短暫的擁有權。
中間發生什麼事了？爲了這個“擁有權”，德國人給製片廠的支付款比他們最後通過出租和優先購買權得到的錢多出10%以上，這不是白白送錢，由於減免稅款是賺了。而這多出的10%更是製片廠的瞬間利潤，沒有風險，也沒有成本，除了些法律費用。
在往年，像派拉蒙這樣的主流片廠每年能通過這個渠道搞到7000萬-9000萬美元的意外之財，夠砸一部大片的了。而獨立電影業也是受益，大片廠有大片廠的玩法，獨立有獨立的，韋恩斯坦兄弟拿着由9000多名德國人聯合投資的$550萬而製成《攜手人生》就是代表作之一。
好萊塢不會宣傳它佔了的便宜，一是不想德國政府修改政策，二是不想影迷粉絲反感。但終於的，德國政府修補了稅法，2007年起此路再也不通，好萊塢可以開始說它受到的傷害了。
葉惟當初想過走這條路，可是四年前的他算什麼？他不認識幾個德國人，找中間商又轉回預售的問題上。
這隻金鵝事實上被大片廠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所佔據，比如布魯斯-威利斯，他的好大喜功有一個原因就在於德國人爲他分掉一部分風險，現在德國金鵝沒了，他又連連虧本，夏延企業已經關門大吉了。
說到這事，葉惟就有些感嘆，忘不了在夏延總部的會議室怎麼推銷LMS和他自己，甚至不要一美仙。
布瑞恩他們最近勸不動了，直接用錢來誘惑他去拍商業片，媒體說2000-3000萬片酬，其實派拉蒙開出更多。
只要他點頭，制編導稅前5000萬到手，一億預算的項目。拿着“VIY首部商業大片”的項目文書，派拉蒙有辦法通過政府補助、免稅交易、植入式廣告等法子，讓這個項目還沒開始拍攝就收回成本並且賺錢。
2001年的《古墓麗影》是個典範，派拉蒙向媒體宣佈的官方預算是1.15億美元，它的解密成本是9400萬，而製片廠的支出僅僅是850萬。怎麼回事？首先把德國、英國、法國、意大利和日本的版權預售給德國公司獲6500萬；再安排幾場戲到英國拍攝，和英國公司憑着英國的減稅政策倒手賺了1200萬；再從德國金鵝那又賺了1020萬。
還沒開拍就有了8720萬，給了經紀人、律師等人170萬，8550萬距離預算還差着多少？850萬。
又像彼得-傑克遜拿着《魔戒》三部曲策劃書找錢很受氣，但是當新線接手後，德國+英國+新西蘭+預售，幾乎是零成本開機。當時買了預售的海外發行商最終可能會哭，新線不會。
“VIY首部商業大片”項目更是這樣，各種版權預售會賣得飛起，各種植入廣告爭相而來，派拉蒙穩賺不賠。好萊塢最大的老闆是人才，這整個計劃的核心在於他，他的5000萬是他應得的，如果答應的話。
不過德國金鵝沒了，布瑞恩便以此來恐嚇：“惟，現在是你最熱最值錢的時候，你去踢兩年球回來就不同了。”、“機不可失啊惟！現在市道好你才能賺這5000萬，過兩年就沒了。”、“有金子就要抓住！”
這有道理，但不盡然，好萊塢總能找到其它飛錢的，像日益強大的中國市場，過上個十年八年，誰知道會怎麼樣？
在這場金錢遊戲裡，有時候很難清楚一部好萊塢大片到底虧了還是沒虧，虧了又是誰虧的錢。除了公司盈利報告、解密、媒體揭秘等，續集是一個很好的實際反映，有續集的肯定虧不了。
德國金鵝之死，最受打擊的是獨立電影融資，很多還想集結德國人的項目都得另謀出路了。
《攜手人生》這件事關鍵在於稅惠和衆籌，550萬對一名投資人很多，對於9000多名投資人平均只是600多塊。
13號週六這天晚上，在太平洋帕利塞德的住處車庫，葉惟叫來列夫、陳諾開展一場網站創業會議。
追夢聯盟核心五人組裡，巴德和科爾溫身在外地來不了，他們的志向也不在這方面，廚藝和攝影纔是。而別瞧大鼻子和眼鏡一個怪胎一個書呆，再怎麼着都是哈佛-西湖的尖子，陳諾正在申請斯坦福的計算機專業。
“你們知道，許多有錢人想投資電影，但沒有門路，他們不是住在洛杉磯、紐約，只是像明尼阿波利斯、克利夫蘭那種地方，連被電影人忽悠的機會都沒有；很多影迷也想投資電影，但沒有那麼多錢，拿個一千兩千沒問題，多了拿不出來，可他們沒有用幾千塊就能成爲電影投資者的機會。”
寬敞的車庫裡很簡陋，蘭博基尼和悍馬都開走了，這纔有硅谷的氣氛，以後可以宣揚“我們網站誕生於一個小小的車庫。”
白熒光管照得明亮，葉惟站在一塊移動白板前，邊說話邊用白板筆寫下“Investment-Opportunity”，列夫、陳諾坐在前方兩張從跳蚤市場淘來的破舊木椅上，一臉思索地飲起清茶。
現在不是2003年11月，他們都18、19歲了，說到做一番事業，不再只是鬧騰騰的圖好玩。他們這把年齡在硅谷不算老也不算特別年輕，如果想做點什麼很酷的網站和事情，最好今天就開始。
“當我們爲他們提供這樣的機會，會發生什麼事？”葉惟問道。
“惟哥，你是說辦個衆籌網站？”陳諾的眼鏡像在反光，他已經意識到這個主意有多麼棒。
“這就是了！”葉惟發出一陣大笑，往白板寫下“Crowdfunding”再畫上一排十個火柴人，邊畫邊說道：“這是個互聯網的時代！我們能看到人們開始願意通過互聯網作購物外的其它消費，甚至是投資！人們把網絡視爲是一個充滿機會的廣闊平臺。但現在有什麼衆籌網站嗎？我是個影迷，我有二千塊閒錢，我想投資一個看上去很棒的電影項目，這事很酷，所以我能怎麼辦？”
列夫想着想着也是興奮，“好像沒有那種網站。”他不確定地看看陳諾，陳諾點點頭：“沒有。”
“先生們。”葉惟攤開雙手，擁抱着廣大，演講般道：“想想吧！像我這樣的潛在投資人太多了，如果有個網站容下他們，也容下那些融資人！一位融資人建立他的衆籌項目，設置好融資目標、融資期、回報率、回報方式、回報期等，當然要專業、可靠、合法，這就需要他們提供商業計劃書、完片擔保合同，乃至短片等，讓網站審覈通過和吸引投資者。
一位投資人尋找他的心水，他看中了一個衆籌100萬的項目，在投資下限1000美元、上限1萬美元這個區間，喜歡投多少就多少。這個項目在它的融資期順利籌夠100萬了，順便說一下，融資期的上限不能太久，一個月？兩個月？當它沒有完成衆籌，錢就回到投資人那裡，融資人可以重新發起衆籌，當它終於完成了，那就是下一步，融資人拿着這些錢去拍電影，完工了賣到錢了，再通過網站把回報打給投資人，完成。”
列夫激動得起身，大鼻子張動，“惟哥，那個網站就是我們的網站！”
“歡呼吧，咆哮吧！”葉惟舉起了拳頭，“我們辦這麼一個衆籌網，將會改變這個世界。夥計，獨立電影新的融資方式只是其中之一，我們可以逐步做大它，音樂、遊戲、藝術、科技……所有這些創意項目，有很棒的點子但沒有錢，我需要錢！列夫，你想衆籌一萬塊到內華達州的妓院實地訪察，行！諾亞，你想衆籌一萬塊買漫畫書，行！什麼都可以，只要有投資人理你。”
“哇噢！”列夫一聲歡呼，陳諾想到個關鍵：“那我們的盈利方式？收取手續費嗎？”
“是的。”葉惟早已想過了，“我們只向衆籌成功的融資人收取一些費用，按百分比從融到的資金里扣，像經紀人那樣收個3%，也許5%？不能多。但收費要在成熟的時機推行。一開始我們不但不收任何手續費，我們還得想辦法扶持一些特別好的項目，讓它們的成功爲網絡衆籌這種新模式打響名頭。”
陳諾已經心算了一番，“5%應該很適合。”
“我不知道，夥計，這方面我不如你。”葉惟笑了笑，“你知道爲了泡妞讓我做個網站，那很有意思，其它的還不如殺了我。所以我們合夥吧，我有金錢和名聲，諾亞你有技術和頭腦，列夫你有交際和…大鼻子。”
“事實上我還有個擔憂。”列夫不想像個閒雜人，“這種模式會不會受到好萊塢的阻礙？”
“不會，這只是將獨立電影一向的衆籌模式網絡化。”葉惟也認真說，“不但不阻礙，好萊塢是要支持。”
他向兩人說了些老生常談，電影是個非常高風險的玩意，在製作階段每個人擔心成片如何，一個完美的項目能拍成一部爛片，好不容易拍好了，看着是部能賺錢的好片，那做發行，又投進去大筆的錢，卻可能最終虧掉了褲子。
先不說這阻礙不了，好萊塢大片廠的製片模式早就是和獨立片商或者電影人一起做項目，像華納兄弟和傳奇影業，但傳奇只是它的合作伙伴之一。這都是爲了分散風險，誰會拒絕跳過一整個階段的風險，直接是觀看成片考慮要不要買？這對大小發行商們多麼幸福！
不管你們這些獨立電影人怎麼搞來的錢，又要怎麼回報投資者們，如果像是能賺錢的好電影，買了，如果像是不行，有多遠滾多遠。網絡衆籌只是增加了製片融資渠道，並沒有改變發行的遊戲規則，好萊塢巴不得越多越好的獨立電影放在那裡任它們挑選。
一部獨立影片製作出來，全部版權被一家大公司買走而得到一個理想的回報金額。不是每部電影都那麼幸運，也不是每部電影都有那種潛力。就算有十部好電影一樣會有出局者，因爲片商買走是要做發行的，發行就要花錢，花錢就有風險……所以每部獨立電影的發行要找到適合的途徑，電影節、海外銷售、視頻點播……
但這是製片人們的事情，並不是衆籌網站的。
葉惟又笑道：“也許以後能，現在你不太可能衆籌個1億美元拍部大片，我們的服務目標是那些小項目，從幾千到幾百萬不等。不是一定要從頭開始纔可以衆籌，在研發階段、前期製作階段、拍攝期階段、後期製作階段、發行階段，任何時候，你需要錢你就可以去衆籌，這又不犯法。
夥計們，對於獨立電影人們，有那樣一個渠道也真是幸福！對於投資人們，他們愛這樣的機會，那些項目當中說不定哪個就是《大人物拿破崙》、《半個尼爾森》，又或者《冬天的骨頭》，謝謝衆籌，謝謝數字拍攝。”
“我加入了！”列夫也樂了起來，“這能行的！”
陳諾也是越想越驚喜，“創意項目網絡衆籌……這具有很大的發展前景啊！它能成爲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
“你們以爲我只會拍電影？”葉惟問。列夫嘿嘿的笑罵：“惟哥，你還會操。”葉惟把手中白板筆砸向他，也笑罵：“你個婊-子養的。今晚我沒出去操，就爲了這事兒，這不是說說拉倒，我們得趕緊把網站開起來，這幾天就註冊一家公司吧。”
“網站起什麼域名？Chase-Dream-League？”陳諾已經上道。
“太長了，也太正式了……”葉惟說着想着，頓時就靈光一閃，哈笑道：“Spotpass！就叫這個。”
列夫、陳諾一聽都叫好，好名字！又好記，又親民，又有意思。
Pass是通過、批准，Spot可意爲現貨、斑點，形象地描述了目標衆籌項目，它們並不大，就是個小點點。Spot-pass亦是個足球術語，球傳到位的意思，正適合用來說投資和融資。
葉惟拿過另一支白板筆，往白板上寫下大大的“”，轉身向他們鼓動道：“先生們，四年前，我們一幫人做到了次了不起的衆籌，成了教科書式的經典，被人們說了一遍又一遍！現在是時候繼續前進了，我們的口號是，衆籌實現夢想！”
列夫和陳諾都站起身，笑着舉起了茶杯，一個很酷的網站和融資投資方式要誕生了，網絡衆籌！
……
14號週日下午，洛杉磯驕陽似火，葉惟一身運動服開車來到西區浪花訓練場，網站的事有那兩小子和索爾頓律師在辦，他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停好車要走進訓練場，卻見到一羣狗仔隊守在那裡，一見到他就紛紛走上來。
有人在拍照，也有人拿着攝像機和手機在拍，他嘿的打了聲招呼，大步走向訓練場門口。
“VIY，能談談嗎？爲什麼要息影去踢球？”有狗仔問道，遞來着手機錄音，“說說吧？”
“這和你們窺探別人隱私的同時，也會去跑跑步差不多。”葉惟邊走邊說，“不過我是職業選手。”
見他肯開口說話，狗仔們興奮了，又有詢問聲響起：“明天的金球獎頒獎晚宴，你會出席嗎？”葉惟笑道：“當然，雖然今年沒有大禮包了，但我還是會去的。”狗仔們一通套近乎的樂笑，馬上又有人問：“莉莉會和你一起去嗎？”
“明天你就知道了。”推開鐵絲網門，葉惟踏上草地，莉莉不打算以女友身份去了，他理解她，她有她的驕傲。
“你的女伴會是哪一位未來女孩嗎？”、“會是伊麗莎白-奧爾森嗎？”狗仔們的問聲傳來，有場地保安人員攔住他們。
葉惟一笑，明天將會有四位未來女孩踏上金球獎紅地毯呢，都不是他女伴，他會單獨亮相。
“惟格！你息影是因爲創作力枯竭了嗎？”又有狗仔問，“拍不出電影了嗎？”
葉惟停住腳步，回身望去那羣鐵絲網後的狗仔記者，“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