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伸手扭斷鐵鎖,走進屋中仔細觀察,卻見裡面佈滿了灰塵,顯然是很久沒人居住了,什麼也沒有發現,搖搖頭走了出來。
“這裡什麼都沒有,簡直是寸草不生。不對!寸草不生!”走到院門口的陸小鳳忽然回頭,盯着院子裡的地面看,這地方顯然已很久沒有下雨了,地上的泥土很乾燥。然而陸小鳳轉過頭去看看外面的花園,那裡卻是花草茂密,這個院子裡卻只有一片寸草不生的黃土。
“嘩啦!”衣袖翻飛,一個人影飛進了小院,陸小鳳沒有動手,因爲來人是花滿樓。
花滿樓也發現了陸小鳳,說道:“你發現了什麼?”
陸小鳳沉聲道:“一塊寸草不生的土地。你發現了什麼?”
花滿樓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屍氣和劇毒。”
陸小鳳相信花滿樓的鼻子,就像他相信花滿樓的耳朵一樣,陸小鳳曾經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我相信的東西只有七樣,其中就有一樣是花滿樓的耳朵。”
有屍氣自然有屍體,可院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的,那麼屍體自然在地下。屍體埋在地下,花草應該長得更旺盛纔對,可是院子裡卻寸草不生,那隻能說明屍體上有劇毒,無比猛烈的劇毒。
花滿樓在院子裡走着,最後定下腳步,伸腳點了點地面,“屍體和劇毒這裡最爲濃烈。”
“咔嚓!”陸小鳳將門板拆了,拿在手裡去挖地面。整個莊園什麼都沒有,自然也沒有鋤頭和鏟子。
花滿樓走到一邊,“看着”陸小鳳用那塊木板飛快的挖着泥土,總不能要求一個盲人去挖泥土罷!
陸小鳳心中有一股火,所以他像是不知道累一般揮舞着木板。泥土紛飛中。只聽“當”的一響,聲音像是木板擊中了什麼金鐵物件。不是鐵皮箱子,沒有那麼空洞,難道有人將屍體裝進了厚厚的鐵棺材裡?
陸小鳳伸手拂了拂泥土,卻摸到一塊柔軟的布料,這是一塊的衣角。伸手按了按才發覺衣服下面又硬又冷。竟真的像是鋼鐵一樣。將上面的泥土全部清除。陸小鳳發現衣服下面是一具屍體,一具顏色如生,還未腐爛的屍體。
這具屍體的一雙眼珠子已經凸了出來,彷彿正在瞪着陸小鳳在問他:“你認識我嗎?”
認識!當然認識!陸小鳳當然認識這具屍體!因爲他認識上官丹鳳,而這具屍體就是上官丹鳳。幾天前上官丹鳳剛剛送陸小鳳和花滿樓去找孫老爺,可是看這塊地的樣子,至少已有一兩個月沒有翻動過,這說明這個上官丹鳳已經死了一兩個月了。那麼他們見到的那個上官丹鳳是誰?
感覺到陸小鳳怪異的安靜,花滿樓問道:“屍體怎麼了?”
“屍體是上官丹鳳的。”
“上官丹鳳?”花滿樓驚呼。
“至少這具屍體和上官丹鳳長得一模一樣。至於她到底是誰?”陸小鳳想起了劉柯說的話,伸手去脫這屍體的鞋子。脫去鞋襪,陸小鳳只見到那隻纖纖玉足上赫然長着六根腳趾。一個男人脫女人的鞋襪,顯得很是怪異。更何況,這還是一具一兩個月未腐爛,栩栩如生的美女的屍體。
黑夜,豔.屍,男子。總會讓人聯想到某些不好的東西。
“腳有六趾。按劉柯所說,她纔是真正的丹鳳公主。”陸小鳳恭恭敬敬的將鞋襪又給丹鳳公主穿上。無論如何,脫一個女子的鞋襪總是不好的,更何況這女子已經逝去多日,如此舉動更是不敬。“這塊地至少已有一兩個月沒有翻動過,說明這個上官丹鳳已經死了一兩個月了。”
花滿樓長嘆一聲,說道:“所以我們見到的人並不是上官丹鳳。而是別人假扮的。果如劉柯所說,這個計劃從兩個月前就開始了。那時,我還未見到上官飛燕。”
陸小鳳卻忽然說道:“你說過,你和劉柯認識的那一天恰好認識了上官飛燕,”他的聲音忽然有一絲振奮。“劉柯翻越百里之路到達你的小樓,專門認識你,卻恰好的碰到了上官飛燕。他四處挑戰,去峨嵋派玄真觀挑戰獨孤一鶴,去山西珠光寶氣閣找過閻鐵珊,又挑戰霍休,卻把他給殺了!我去找西門吹雪幫忙,結果他在萬梅山莊與西門吹雪交流劍法,西門吹雪願意出來幫忙時,卻被他巧妙阻止了。”
“你想說什麼?”花滿樓皺起了眉頭。
陸小鳳陰沉的臉上有了光,說道:“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這麼多次能說是巧合嗎?”
花滿樓爲劉柯辯解道:“他這個人只是喜歡挑戰高手,磨礪武功。”
陸小鳳臉上的光更亮了,說道:“好,既然說道武功。劉柯挑戰四方,未嘗一敗,他的武功如此高強,江湖上可曾有過劉柯此人的消息!”
不等花滿樓說話,陸小鳳一條條的開始羅列劉柯身上的疑點。
“就算他是隱世高手的傳人,但根據消息,此人武功駁雜至極,也高明之極,身兼無數絕學。但他使出的這些絕學卻從未有人見過!能創出一兩門絕學就已經是絕頂高手了,在江湖裡是藏不住的!那麼,是什麼樣的隱士能創出如此多的絕學?”
“如此之多風格迥異的絕學是一個人能夠創出來的嗎?”
“長樂山莊司馬紫衣說,劉柯介紹自己隱居武當山修行,可我怎麼沒聽木道人提起過武當山中有如此高手?”
“劉柯說霍休是江湖上神秘的青衣樓總瓢把子,但霍休已死,死無對證,死人可無法反駁。也許他纔是神秘的青衣樓總瓢把子!”
“劉柯說有一羣神秘人打霍休的主意,論神秘,誰能比得上這個劉柯神秘!就好像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個人!”
“而且他還養着一個怪異的黑貓,那黑貓的爪子那是金鐵所造,不知怎的,竟長進了血肉中!有怪寵必有怪主!”
“他告訴我的事情實在是沒有瑕疵,找不出哪裡不對,好像事情就應該這樣發展。可是就因爲沒有瑕疵,太完美了才讓人感覺不真實!”
陸小鳳說道最後,不僅僅是臉上放光,眼睛裡也在放光。
“所以,劉柯纔是真正地幕後黑手。”
花滿樓不僅僅將陸小鳳的話聽進去了,連他的反應也清清楚楚的聽了進去,知道陸小鳳已經認定了劉柯是幕後黑手的最大嫌疑人。此刻,這個亢奮的傢伙是聽不進任何勸的。而且,陸小鳳說的也有些道理,但花滿樓對劉柯只是略微懷疑而已,並不像陸小鳳一樣篤定。
花滿樓不由嘆了口氣,說道:“那麼,我們現在怎麼做?”
“當然是回萬梅山莊找劉柯,莫讓他跑了!”說話間。陸小鳳雙腳連鏟,已將泥土盡數掃入坑中,腿影紛飛,當灰塵消散時,地面已經恢復平整結實。運指爲筆,陸小鳳在木板上寫下“上官……”,寫下這兩個字,陸小鳳滯了一滯,接着寫下“……氏之墓”三個字,將木板插進地面。
“走!”陸小鳳說了一聲,已是率先展動身形,縱躍而去。花滿樓只能無奈地跟上。
…………
夜漸深,官道上馬蹄聲大作。
“咴!”跑在前面的那匹馬忽然被馬上的騎手勒住了繮繩,一下人立起來。
跟在旁邊的騎手,見狀勒住繮繩,嘴中喊道:“籲!”將馬也緩緩停下。馬上的騎手問道:“陸小鳳,剛纔你還是火急火燎的樣子,爲何突然停下?”
陸小鳳伸手捋了捋坐騎的鬃毛,安撫着躁動的馬兒,說道:“這路邊有個酒店,我曾經來過,狗肉做的還是不錯的,雖然比不上太原城外又一村趙大麻子的手藝,但也值得一嘗。咱們日夜趕路,身心俱疲,吃飽喝足,好好休息一晚纔是正道。”
說着,陸小鳳已經翻身下馬,牽着繮繩向路邊走去。繞過路邊的大柳樹,後面果然有一個小酒館。
陸小鳳和花滿樓牽着六匹馬才一靠近,就聽見一陣陣狗吠聲響起,怕不下有十幾只狗。
“咚!咚!咚!”陸小鳳大力的擂着門,拍得震天響,“郭老四,開門!”
此時已經入夜,除了城中的繁華之地,其餘人等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行人趕路都會算計着時間,免得錯過宿頭,沒有夜間趕路的行人,所以這個路邊的小酒館夜間便沒有生意,自然也是熄燈休息。
“他、娘、的!誰大晚上的在這聒噪!小心四爺我賞你一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個粗豪的聲音在裡間罵罵咧咧的響起,很快燈光被點燃,腳步聲逐漸靠近。木門“吱呀”一聲打開,燈光下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絡腮鬍漢子站在門口,一手提燈,另一隻手果然提着一柄尖刀。
郭老四舉着燈一照,藉着燈光看清了來人,閃開門口,忙不迭的說道:“哎喲!原來是陸大爺,什麼風被您給吹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將兩人讓進屋裡,郭老四麻利的端出幾個小碟,裡面是幾樣下酒菜,又從裡間取來一罈酒,兩隻酒碗放到桌子上。郭老四這才說道:“陸大爺,看樣子您這是趕了一天的路啊!您二位先坐着,我去給您收拾一隻狗下鍋,吃飽喝足再美美的睡一覺,明天一早保證二位生龍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