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玲的表情和行爲都很反常,而這些恰恰是鬼附身的標誌。我懷疑,金玲玲可能被某個女鬼俯身了。
此時,金玲玲那原本烏黑的臉突然變得十分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目光暗淡無神,彷彿垂死之人。
“弟弟,姐想你想得睡不着啊!”
金玲玲那張臉又變得像剛纔那樣烏黑。此時的她,卻是精神煥發,雙目眼波流轉。渾身的皮膚臉蛋、頸胸像是充了氣似的,變得有彈性,臉上洋溢着妖冶的色彩。
“你到底想幹嗎?”金玲玲變得如此詭異,我不敢再對她客氣,繞到茶几旁,將一個茶杯拿在手上,對着她高高地舉起,她要是敢過來,我會毫不猶豫地拿茶杯砸她。
“弟弟,姐對你沒惡意,你把酒杯放下好嗎?姐一個人睡不着,想找個人*!”
“你別過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弟弟,你別這樣嘛!姐真的很喜歡你,姐就想和你親近親近一下!”
金玲玲邊說邊朝我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還伸手去解鈕釦。儘管她走得緩慢,動作也很輕柔,卻是陰風陣陣。
我毫不猶豫地將手中之杯朝金玲玲狠狠地砸去。杯子砸在金玲玲的臉上,她卻彷彿一點都不感到疼痛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繼續邊脫衣服,邊朝我走來。
像剛纔那樣,金玲玲的臉色不停地變換着,一會兒黝黑如炭,一會兒慘白如紙。黝黑如炭的時候,生猛如野獸;慘白如紙的時候,宛如垂死之人。
我繞過茶几,朝叔公房間走去。叔公房間裡有符咒,我想拿符咒將這個俯身的女鬼給鎮壓住。金玲玲卻彷彿知曉我的心思似的,還沒等我走到叔公房門口,迅捷地竄到我跟前,將我攔住。
“弟弟,你不要這樣嘛,你到底是個男人吧?是男人都會近女色的,多少人想和姐交往,姐都不答應呢,姐主動討好你,你竟然還嫌棄姐。你真不知海好歹!”
說完,金玲玲像一陣風似的,瞬間來到我跟前,伸手要將我摟入懷裡。我閃身躲開,她一個轉身,又將我攔住,媚笑着朝我撲過來。
我突然記起,上次在金玲玲家,金玲玲對我發起襲擊的時候,我戳她胸前的桃花痣,她頓時癱軟過去。很有可能,她胸前的桃花痣是她的軟肋。我豎起食指和中指,對着她有黑痣的胸部點去。
這一招果然有效,金玲玲見我要戳她胸部,急忙跳開:“弟弟,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別把姐惹惱了,對你沒好處!”
我高高地舉着豎起食指和中指的右手,以防範金玲玲突然猛撲過來。上次,我已經領教過她的厲害。她發起瘋來,力氣奇大,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一旦不小心被女鬼侵犯,我可能會沒命。
附身在金玲玲身上的女鬼見狀,不敢冒然過來,抓耳撓腮,很焦急的樣子,那張不停地變換着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黑,像是川劇變臉大師,不停地變換着臉譜。
這個時候,我非但不害怕,而且還期待女鬼不要走。因爲叔公馬上要回來了,叔公肯定有對付女鬼的辦法。到時候,女鬼就想跑都跑不掉。
“女鬼,你找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這裡也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識相的趕快從這具肉身上出來,去你該去的地方!”我說。
女鬼怔了一下,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女鬼?”
“這還用費腦力嗎?正常人哪有像你一樣,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黑的?你不是鬼是什麼?”
女鬼臉色突變,繼而抽泣起來,邊哭,一邊還抹眼淚:“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鬼,我就不必隱瞞。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死得好慘啊……”
女鬼哭泣的模樣楚楚可憐,讓人見了爲之動容。說真的,如果她不是鬼,我可能會好好安慰她一番。
此刻,我只能時刻保持着警惕。人鬼的界限永遠都是無法逾越的,對鬼仁慈,便是對自己生命的漠視與作踐。如果我手中有一把殺鬼之靈劍,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朝女鬼揮去的。陰間又不是沒男鬼,發情爲何不去陰間找,偏來人間作亂?
“女鬼,話我已經跟你說明,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還執迷不悟,待會兒你會後悔的!”
“哈哈哈......”女鬼淒厲地狂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告訴你,我找你是瞧得起你。你知不知道,我沒死之前長什麼樣?”
“你沒死前長什麼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是鬼樣!”
“哼......”女鬼悽然一笑,無限感傷地自言自語起來:“我是人的時候,非常漂亮,追我的人排起了長隊。可是,我卻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爲了和他在一起,我心甘情願做第三者,長期生活在不見陽光的陰影之下。後來,他得病死了。我愛他實在太深,沒有他,我無法活下去,我只能以死殉情,可是,我死了之後才知道,他心裡深愛的人不是我!我死的好冤,我真的死得好冤!”
我心絃微微地動了一下,如果女鬼說的是真的,她確實死得很冤!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厲聲喝道:“女鬼,冤有頭,債有主,既然那個畜生害了你,你應該去找那個畜生,幹嗎來到人間作亂?”
“我就是要來人間作亂!”女鬼咬咬牙,眼裡冒出可怕的綠光:“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要一個個地報復,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女鬼驟然一轉身,一團黑影如閃電朝我捲來,速度之快,我竟無法看到她的面孔,當然也看不清她的胸部,自然也戳不准她長桃花痣的胸部。我識趣地閃到一旁,所幸動作夠快,女鬼撲了個空。
可是,女鬼颳起的陰風將蠟燭吹滅,客廳裡頓時一片漆黑。沒等我打開手機手電筒,又一陣陰風捲來,我根本無法知道女鬼來襲的方向,只能胡亂地往左邊閃。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麼,身子一傾,馬上要摔倒。慌亂中,感覺到身體靠着什麼柔軟的東西,右肩被一冰涼的物件扶着。
“哈哈,弟弟,人怎麼可能鬥得過鬼呢?你要是乖乖聽我的話,我也許對你溫柔一點,可是現在......哈哈......”
原來,我已經在女鬼懷裡!
沒有燈光,我是無法戳到女鬼的桃花痣的。電光火石間,我想起鬼怕紅,可惜我身上沒帶硃砂,否則,我會拿硃砂抹在自己臉上。
不過,我很快想到了血,血液也是紅的,女鬼肯定害怕。來不及多想,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將鮮血往自己的臉上抹。
剛抹完,我便感覺到一陣陰涼之氣朝我臉部靠近。伴隨着女鬼的一聲尖叫,陰涼之氣瞬間消失,緊箍着我肩膀的手也鬆了。我趁機溜走,並打開手機手電筒。
微光中,被女鬼附身的金玲玲胸衣半撩開,臉色快速地變換着,一會兒黑,一會兒白,雙眼睜得滾圓,目光卻是冰冷如霜。一頭烏黑的頭髮,早已凌亂如雜草。
“臭男人,老孃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
女鬼甩了一下長髮,雙腿一齊點地,縱身朝我撲來。我豎起食指和中指,朝女鬼長有桃花痣的胸部戳去。這一戳灌注了我全身的力氣,要是戳中,我並不懷疑會戳出一個洞。
然而,手指還沒戳到,便被女鬼抓住了手腕。我使勁地抻,想把手抽回來,卻紋絲不動。女鬼那隻白嫩小手冰冷有力,彷彿一隻鐵鉗,力氣大得驚人!
“動啊,你怎麼不動了?”女鬼說,伸出另一隻手抹去我臉上的血跡。
我伸出另外一隻手,還想再戳她胸部,卻被她另一隻手給抓住。女鬼嘶的一聲,張嘴從我上衣咬下一根布條,將我雙手綁住。我像個囚犯似的,被她押着。
她端起我的臉龐,仔仔細細地看着,一行清淚順着雙頰滑落:“我長這麼漂亮,做人的時候,卻沒戀愛過一次,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你不是戀愛過一次了嗎?”
我害怕女鬼突然要了我,瞬間就會沒命。跟她說說話,拖延時間,等叔公回來,我便能躲過這次災難。
女鬼不知道是計,生氣地說:“真正的戀愛是雙方都深愛對方!我做人的時候,只愛他,他沒愛過我。這不算戀愛!而且,我還沒結過婚,還沒嘗過做母親的滋味。你不知道,我是人的時候多麼有母性!”
說到動情處,女鬼潸然淚下。
我心絃又微微動了一下,如果按照女鬼的標準,人間真正的愛情會有多少?女鬼也未免太把愛情當回事,未免太較真了吧?
我說:“人死不能復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還不如在陰間好好做你的鬼!”
女鬼不說話,癡癡地看了我一會兒,將我抱進懷裡,白黑不停交替的臉蛋貼着我的臉蛋。依偎在女鬼的懷裡,我有種被關進冰箱的感覺,臉頰也彷彿貼着冰塊。
女鬼臉頰摩挲了一會兒我的臉頰,突然鬆開,嚎啕大哭起來:“沒感覺!一點都沒感覺!嗚嗚嗚......”
我暗笑,人鬼不同界,有感覺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