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斌這個沒上過大學的可憐孩子,看着校園裡的少男少女,心裡那個羨慕啊。不過在柳雯青面前還得裝出大哥的樣子。
柳雯青倒是沒怎麼在意謝斌的反應,很是興奮的帶着謝斌轉來轉去,最後轉到了她們的公寓樓。呃,謝斌自然是上不去的,柳雯青嘻嘻一笑,跑上去把花生包裹放好,又“騰騰騰”的跑了下來。
不過下來的時候,柳雯青的身邊多了兩個小姑娘,似乎是想看看謝斌,不過卻還有些害羞,朝謝斌點點頭,然後一起跑了。謝斌看着很有喜感,這就是剛剛進入大學的小姑娘啊,實在太可愛了,嗯,估計等她們大二大三以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模樣吧。
首都大學的校園大得很,謝斌轉來轉去,都有點轉向了,連柳雯青這個東道主都差點迷路,下午也沒去別的地方,在食堂裡吃了一頓學生飯。然後又在未名湖坐了一會兒,挺小姑娘咕嚕咕嚕的說了好大一陣子。這個時候的柳雯青,跟她的母親一樣能說,學校的見聞和老師同學的什麼什麼事情,逮着什麼就說什麼,估計是在同學面前還放不開,好不容易逮着謝斌這個老熟人,這話閘放開來就收不住了。
末了,等謝斌要離開的時候,柳雯青拉着謝斌的胳膊問道:“謝大哥,你什麼時候回去?明天星期天,我們要去八達嶺玩,你也一塊來吧。”
謝斌本想拒絕,不過看着這姑娘一臉的期待,於是欣喜的點點頭。
柳雯青一看謝斌同意,歡呼一聲,狠狠的抱了謝斌一把,然後擺擺小手道:“謝大哥,明天見哦。”
回到酒店裡,謝斌站在窗口,望着車水馬龍的街頭,暗暗的吐了一口氣,想到他的爺爺,想到餘老太太,又想到他自己,還有他的生活,以及李婧婧,還有謝斌認識的其他人,一時間有些走神。
想到他自己認識的這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經歷和生活,他們都生活的有滋有味,有聲有色。想到這些人,再想想自己,謝斌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堅持的這條路是不是對的。
謝斌拒絕李婧婧幫他投資,也拒絕了李國輝的好意,就是不想讓自己的生活,變成純粹的爲金錢而生活。可是再想想,要是人生真的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像個老頭子一樣活下去,又有些不甘心。
猛然間,謝斌卻是想到了自己的老師,玩了一輩子篆刻的老爺子。想到老爺子的一生,謝斌的心裡若有所悟。或許,他自己也能在藝術的領悟闖出一片天空吧。
第二天,謝斌開着車去接柳雯青,不過上車的卻不只是柳雯青一個人,還有另外三個小姑娘,是柳雯青的室友。小姑娘們不管漂不漂亮,至少都肯青春可人,甜甜的叫着“謝大哥好”。
謝斌只能點頭,然後開着車前往八達嶺。這些小姑娘也都是外地人,來了首都也都沒怎麼玩玩呢,早就計劃好這個星期要去八達嶺,卻正好抓着謝斌這個勞力,還省了車票錢。
八達嶺是迄今爲止保存開發的最完好的明長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遊樂園區,除了長城之外,還有其他的相關遊樂設施,每年慕名而來的人不知道不知其數。就是首都本地人,也會趁着星期天到這裡來遊玩。所以,一路人人和車都比較多,好在謝斌他們都比較早,沒有堵車,也找到了停車位。
一路上四個小姑娘興奮的跑在前面,謝斌揹着乾糧和水跟在後面,倒也各得其樂,另外謝斌還負責照相,留下了照片無數。今天的天氣還算給力,非常的清朗,站在長城之上,俯瞰羣山,到也有幾分秋色,謀殺了謝斌不少的內存。要不是沒帶工具,謝斌甚至想在這裡畫兩幅畫呢。
有這個想法的自然不只謝斌一個人,經常能看到疑似美院的學生在長城上採風。謝斌隨意看了看,都還只是新手階段,不過有些基礎知識卻是他謝斌所不曾學習過的,這讓他有着淡淡的羨慕。可惜,他上學的年齡已經過去了。
當天晚上,謝斌跟四個小姑娘都沒回市區,而是就在景區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還特意爬起來看日出。
直到下午四點多,謝斌才帶着四個姑娘往回走。好在八達嶺距離市區也就六十多公里,很快就能回去。
謝斌本想着直接返回島城的,只是想想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多轉轉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話說他連故宮都沒去過呢。
第二天,謝斌揹着雙肩包,穿着牛仔褲,蹬着旅遊鞋像個文藝青年一樣擠上地鐵,往故宮去了。故宮作爲國內最大最完整的博物館,從大門到裡面的窗戶,幾乎每一樣物件都有着自己獨特的來歷。謝斌一進門就被吸引住了,一般人不怎麼注意的石頭雕刻地磚花紋和琉璃獸瓦雕花窗櫺之類的,都是謝斌關注的焦點。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在製造的時候,也是傾全國之力,選擇最高明的匠人認認真真的製作出來的,幾乎沒有絲毫的瑕疵,是當時國內藝術的集中體現和巔峰水準。
看到喜歡的地方,謝斌還拍了很多照片,好在是外圍區域,並不禁止拍照。不過看到謝斌拍攝那些普通的門窗石雕地磚,好多人還好奇的看看謝斌。
進入故宮內部,謝斌才真正的有些震撼,看着一件件精美的文物,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這還只是普通的文物而已,還不是頂尖的國寶,可就是這樣,也足以讓謝斌有膜拜的慾望。有的時候,謝斌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古代那些科技水平並不高的手藝人,能做出現代人都做不出來的精美物件?好多文物,有的時候精美的讓你難以置信。
可惜的是,其中一部分是禁止拍照的,謝斌只能使勁過足眼癮,牢牢的將那些國寶印在腦海中。
轉到御花園的時候,謝斌看到一處池塘邊有一個小亭子,還有幾個石凳石桌,在不遠處還有一塊石碑。
小亭子有很強的明代風格,不過顯然經過了修繕,只能算是現代仿古建築了,石凳石桌也都是現代工藝打造的,可那塊石碑卻是真真正正的文物。只是有些殘破了,斜斜的立在那裡也沒有人修繕。謝斌小心的蹲下,拂去石碑上不知道被什麼人踩上的泥土,露出他原本的容貌。
幾百年的風雨變化,石碑是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有劃痕,有裂紋,甚至還有子彈射擊過後的痕跡,可是它依舊立在那裡,無言的訴說着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碑文很簡單,是一首《鬥百花》,柳永寫的,“煦色韶光明媚。輕靄低籠芳樹。池塘淺蘸煙蕪,廉幕閒垂風絮。春困厭厭,拋擲鬥草工夫,冷落踏青心緒。終日扃朱戶。遠恨綿綿,淑景遲遲難度。年少傅粉,依前醉眠何處。深院無人,黃昏乍拆鞦韆,空鎖滿庭花雨。”
這首詞不算出名,事實上柳永也沒有寫出過太多名傳千古的詩詞,但是在描寫兒女情懷以及歌女舞姬的思想和生活方面,柳永很有心得,也有一些發泄自己不平和鬱抑的詩句,對後世的影響很大。最著名的一句也就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這塊石碑上的詞句悱惻纏綿,碑文也娟秀骨媚,像是女子所刻。不過卻沒有落款,只是孤零零的一首詞,或許是某個寂寞的妃子所刻?謝斌不知道,但是可以看得出,詞人的書法功底非常厚,讓謝斌看了有些愛不釋手。
主要原因還是這碑文看上去跟李婧婧的字有些相似,但是卻又比李婧婧的高高明很多。謝斌看着喜歡,掏出相機喀嚓喀嚓的拍了好幾張照片,末了,謝斌還將石碑扶正,用腳將泥土踩實。
一轉身,卻看到一老爺子正站在身後。謝斌咳嗽一聲,朝老爺子笑笑,準備離開。
卻不想老爺子開口了,“小夥子,怎麼跑這裡來了?”
謝斌笑笑,“瞎轉悠的,您老有事?”
老爺子搖搖頭問道:“看你很喜歡那塊石碑的樣子,感覺如何?”
謝斌沉吟一下,指着那些被珍藏起來的國寶道:“相比之下,那可憐人一個,不說也罷。”確實,不管是這塊碑文也好,還是刻下這塊碑文的女人也好,都落得個無人關注的境地,確實是可憐人一個。
老爺子落寞的點點頭,“唉,我老頭子多事了,小夥子你忙去吧。”
謝斌微笑着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不過沒想到,第二天謝斌在潘家園竟然又碰到了這位老爺子。老爺子也在潘家園的小攤前溜達了,跟謝斌正好撞了個碰面。首都這麼大,人口這麼多,能在這樣兩個地方相遇,不得不說這是緣分。
老爺子看着謝斌笑道:“小夥子,到我店裡坐坐?”
謝斌有些驚訝,看不出這老爺子竟然還有自己的店鋪。潘家園這地方可是寸金寸土的地兒,能玩的起店鋪,這老爺子也不是一般人呢。不過這地攤上是真沒啥好東西,看着沒什麼味道,謝斌於是點點頭,“那就麻煩您老了,”說着一伸手道:“您先請!”
老爺子點點頭,揹着雙手朝不遠處的一家店鋪走去,店名叫“秋韻古玩”四個字顯然也是出之名家之手,灑脫而流暢。
謝斌跟着進去,看到這大廳裡擺着的主要是瓷器,也有字畫和玉器,其他的東西倒是不多,有一點零碎的錢幣和刀劍。
謝斌對瓷器不怎麼了解,因此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字畫上。這些字畫看上去都還不錯,有兩幅是黃賓虹的畫,粗看上去還是真跡,此外有幾幅上現代人的作品,但是水平也不錯,只是不知道價格如何。想來是不會便宜的了。這些古玩店裡,不管多少都會有那麼幾件真場面的好傢什,但是這價格也比較離譜,有的甚至比到拍賣行的價格還要高出去幾分。
這也是這些古玩店的生存之道,真真假假的都是高價,你能挑到好東西算你有眼力,挑不到好的也別怪誰。而古玩店的老闆們也不愁沒買賣,尤其是在潘家園這樣的地方,這是真正的“天天都開張,開張吃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