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斌聽了老爺子的話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刻印的工序比做雕刻要是複雜一些呢。經過老爺子指點,謝斌才知道,想要刻印,必須先把要刻的字寫在紙上,然後將石頭的章面打磨平整,再把字體拓印在章面上,照着拓印的字體才能下刀,所以這寫刻印師傅們的字體好壞,直接決定着印章的水平怎樣。
不過老爺子從十一歲開始,在他的師傅那裡端茶送水磨刀學習毛筆字,一直到現在六十歲了,五十年的功夫下來,早已經不用拓印就可以直接下刀了。要是平時,連圖紙都不用寫,直接動刀都沒問題,這還是因爲謝斌這塊石頭太過珍貴,老爺子才事先寫了幾筆,當作是參照。
而謝斌在雕刻的時候雖然從不畫圖,但是想要刻章卻不行,因爲刻章是一門更加精細的活,要求非常的嚴格,而且字體跟正常寫的不太一樣,要是沒有事先拓印的痕跡,很難刻好的。這也就是老爺子,纔敢不用拓印,國內有這種水準的還真沒幾個,說是獨一無二也不爲過。
看着自己的印章,再看看那張圖紙,謝斌笑着問道:“老師,您的字寫的很好啊,怎麼客廳裡那兩張?”
老爺子聽了哈哈一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問題,跟你說吧,那是我才學會毛筆字沒多久寫的兩幅字,而那印章則是我技藝大成之後才印上去呢,完全是個紀念,怎麼樣?沒想到吧。”
謝斌聽了也不禁莞爾一笑,不過隨後聽着老爺子的經歷,謝斌也只能滿是感慨了。老爺子可不像謝斌這樣從小學字,而且還能上學,他老人家年輕時完全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傻小子,仗着幾分機靈被老師傅看上。跟着那老師傅之後,老爺子才趁着打雜的間隙開始學習文字,練習毛筆字,可以想象一下,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小孩子是如何成爲一名熟識好幾種古文字的篆刻家的?
看着謝斌一臉佩服的表情,老爺子也是滿心感慨,朝謝斌擺擺手,“來,寫兩個字看看,想要學習篆刻,這書法一項是必須過關的,也是最基本的功夫。”
謝斌點點頭,也不客氣,李婧婧磨墨,小丫頭巧兒拿紙,謝斌挑了一根大楷毛筆,也是狼毫的。略微一思索,在光潔的宣紙上寫下了“香陳九畹芳蘭氣,品盡千年普洱情”十四個隸體大字。
隸書的風格跟篆字略有相似,都是比較古樸而肅然的。可惜謝斌不怎麼會寫篆字,不然就要省很多功夫的。
看着這十四個字,老爺子點點頭,“不錯,比我那時候寫的好多了,甚至比我師父寫的還好,不錯,聽說你還有雕刻的功底,想必在刀法上也沒什麼問題,那你需要的就是學習篆字金文等古文字。你可別像一些人一樣照着大字典謄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管照着比劃寫,至於這字什麼意思什麼含義卻全然不顧。”
謝斌趕緊點頭,心思這也就是自己,不然有幾個年輕人會爲了學習篆刻而專門學習古文字的?話說現在電腦刻章,不管你什麼樣的字體,五六分鐘搞定,而且價格還非常便宜呢。照老爺子的這個教學法,學會這麼一手功夫,耗費的精力都快能進古文字研究院了。
不過他謝斌現在別的沒有,就時間多,再說這個學學也沒什麼壞處,是不?當然,學習這些古文字,其實說起來難度也不算太大,畢竟這已經都被編成了書籍,還有專用的大字典,謝斌只要照着學就行,也不用他去研究什麼陌生字之類。有了這些書籍和字典,謝斌就等於踩在前人肩膀上遠望,只需要不斷的熟悉就可以了。再說,這其中的常用文字——篆字,跟現代的一些字體還是有一部分相似的,只要找到訣竅,很容易學會。
更何況,謝斌有很好的功底,這讓他在學習篆刻的時候,要比一般人省力很多。據老爺子所說,現在的好大一部分人學習篆刻的難點不在篆字,而在於寫毛筆字。毛筆字這東西,沒什麼訣竅,就是打好基礎使勁苦練。可是現在有誰會爲了學習篆刻而特意花好多年的功夫練習毛筆字?
話說看着老爺子作爲一名篆刻大師,很是風光,其實整個行業中,能達到老爺子這種水準的那真是鳳毛麟角。而且,也只有到了老爺子這種地位,才能說是功成名就,而更多的篆刻師傅們,卻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一間小屋子,然後賺着那僅可養家的生活費苦苦堅持,甚至還有好多人甚至不得不忍痛改行。大家都是要吃飯的,吃不上飯的時候,理想愛好什麼的都是可以暫時放棄的。
看着自己那枚印章,謝斌是打心裡喜歡,不過再看看這塊石頭的外表,謝斌問老爺子:“老師,這要不要刻幾個面,再刻點花紋之類的東西點綴一下呢?”
老爺子看看謝斌手裡的印章,搖搖頭道:“不用了,好的雞血石是無需雕琢的,而且你這塊周身滿血,毫無瑕疵,要是再亂加雕琢,反而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了。你要是想動動刀,回去之後將表面打磨一下就成,保持這樣的原貌,反而更添一些原始天然的韻味。”
謝斌聽了,再看自己手裡的石頭,果然如此,左看右看,確實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再下刀了。難怪李婧婧建議謝斌當作奇石把玩呢,這塊料子確實是得天獨厚的一塊好料子。
眼看中午了,老爺子朝李婧婧道:“婧婧,打電話訂幾分外賣吧。”
謝斌一聽,趕忙拒絕,“老師,不用吃外賣了,今中午我來掌勺吧,也算是拜師宴了。”
老爺子估計是對謝斌的手藝不太有信心,可是又不好拒絕謝斌的好意。正躊躇間,李婧婧笑着說道:“伯伯,今天大家有口福了,謝大哥的手藝真的很好呢。”說着朝謝斌招招手,“來吧,廚房在這邊。”
謝斌朝老爺子笑笑,然後跟在李婧婧的身後朝廚房走去。看着李婧婧窈窕的身姿走前邊,謝斌心裡哼哼兩句,暗想這小娘皮平時都是直接喊他謝斌的,現在竟然喊了一句謝大哥。別說,這丫頭笑起來還是非常誘人的,嗯,這身材也不錯,不比薛雨瑩差呢。
謝斌盯着李婧婧的背影,聞着若有若無的馨香,腦子有些走神,胡思亂想着,不留神差點撞到李婧婧的後背。好在謝斌剎車及時,不過即便如此,還是靠的挺近的,謝斌的鼻子差點就摁在李婧婧的後背上。輕輕的抽抽鼻翼,果然很香,淡淡的,卻讓謝斌的心像是貓撓一般癢癢的。
廚房裡的東西倒是挺全的,收拾的也很乾淨,看樣子有人經常來收拾。來的路上李婧婧就說過,老爺子的老伴去的早,現在一個人獨居呢。只是不知道是保姆還是兒媳婦來幫老爺子收拾屋子。
謝斌動手,李婧婧也幫着打下手,不過這姑娘比柳雯青還不如,幫不上什麼忙不說,反而盡幫倒忙,最後實在不好意思了,乾脆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謝斌動手。
巧兒丫頭估計也是好奇,偎依在李婧婧的大腿上跟着觀望。
別說,謝斌的廚藝確實是有好看的一面,尤其是刀功,那叫一個利索,一把菜刀“噠噠噠——”的,揮舞的像是縫紉機在工作,看的一大一小兩個姑娘暗暗讚歎,當然,巧兒是真心讚歎,李婧婧這姑娘卻有些言不由衷了,雖然也是有些佩服,可是卻暗暗哼哼兩句,心思你一個大男人幹嘛要學這麼好的廚藝。
呃,這是標準的嫉妒心理,看着原本應該是她們強項的廚藝,被謝斌這麼個大男人超過,心裡不舒服那也是正常。就像一個大男人開着車出了故障,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女伴一挽袖子上去三下兩下的給拾掇好多了。男人嘴上誇獎,心裡也肯定會有些嘀咕。
不過這個社會嘛,會下廚的男人快趕上女人了,好多女孩子從小到大估計都不怎麼進廚房的。以前有一對小夫妻也在柳雯青家租房子住,結果夫妻兩個誰也不會做飯,一天三頓都是買着吃,一個月下來,工資有一大半就進飯店的收銀臺去了。
李婧婧這樣的大家閨秀就更是如此了,她吃菜的水準是沒得說,嘴叼的很,這做菜嘛,就別想了。像她家那樣的大家庭,那是有專門做飯的廚師來供他們一日三餐的。
謝斌動手,做了一份土豆燉牛肉,一份西紅柿炒蛋,一份紅燒排骨,一份涼拌銀耳,外加一份酸菜粉絲湯。爲了照顧老爺子的牙口,謝斌把牛肉燉的很爛,弄得廚房裡香氣四溢,要不是謝斌還在,估計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就要下手先嚐嘗再說了。謝斌可是知道,李婧婧這姑娘最喜歡吃牛肉了。
一頓飯,幾個人吃的胃口大開,尤其是那份酸菜粉絲湯,竟然被喝了個盆底朝天。巧兒拍拍自己鼓漲漲的肚子對謝斌道:“比我媽媽做的好吃多了,叔叔我天天去你家吃飯好不好?”
幾個人哈哈大笑,謝斌笑着點點頭:“可以啊,不過要收費的。”
“收費啊,收費的事找我爸爸,”這丫頭還信以爲真了,一本正經的說道。
吃過午飯,老爺子又把薛雨瑩的那塊料子給刻好了。不過這塊料子需要在造型上做一些雕琢,這次老爺子沒親自動手,而是讓謝斌來試試。
說實話,謝斌玩木頭玩的很溜,可是雕刻石頭這卻是第一次。好在雞血石比較軟,能夠直接下刀,不需要暴露他自己的異能。
老爺子這裡有現成的刻刀,謝斌洗洗手,帶了一張圍裙就坐在了工作臺前。這塊料子拳頭大小,需要刻成方章,這尺寸是必須把握好的。修光四面的難度並不算太大,難點在於頂端。
按照謝斌自己計劃,是要在頂端雕刻一隻羊的,因爲薛雨瑩屬羊,這也算是契合本命吧。不過在雕刻界的傳統題材中,羊使用的並不算多,而在印章上雕刻羊的就更少了,即便是雕有羊鈕,那也是朝廷頒發給其他少數民族首領的。